第十六章 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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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輕人叫公孫無忌。

    其父如今在朝中身居高位,他卻沒有走上仕途,反倒是請了一個老道士去家裏,跟著對方學了半吊子陰陽術。

    雖說本事隻有半吊子,但他修為卻已經到了練氣十二重。

    隻差一步。

    便能步入‘觀山’之境。

    算是燕寧最典型的紈絝子弟。

    “行了,不開玩笑了。

    你想知道鬼嬰的煉製方法,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不過待會兒你可得告訴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說起來,這在陰陽術傳承中的陰術裏邊有過記載。

    隻不過以人做鬼嬰……有傷天和,一般陰陽師隻知其法,卻不會真的去做。”

    煉製……

    姬軒聽見這兩個字之後,臉上略微有些變化。

    隻是他沒有說什麽。

    便聽對方接著講道。

    “鬼嬰成形,必要條件有三個。

    一是充足的靈氣,這靈氣必須是屬陰,譬如月華之陰、地水之陰等。

    你在的地方極為偏遠。

    需要用到聚靈陣才能達到效果。

    至於聚靈陣在什麽地方……我覺得你應該有想法了。

    二嘛……

    是怨念。

    嬰兒若是未出生就死了,那它的怨念必然是對未能出世的憤怒。

    那種怨念蠻不講理,它的母親必然會一同化作鬼物傷人。

    可既然你說變成鬼物的隻有那嬰兒……那就說明鬼嬰成形的時候,它所怨恨的目標已經變了。

    你說它擄走了那一家的丈夫,也就是它父親。

    這就說明一點——鬼嬰所怨恨的目標,不……是鬼嬰被替換的怨念,其目標就是那個人!”

    “這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姬軒瞪大了眼睛。

    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激動。

    嘴角也微微向上揚起。

    但此言一出,公孫無忌卻是搖了搖頭。

    “但也不盡然。

    前些年燕寧花樓裏一個花魁難產死了,被葬在了花樓包下來的墓葬裏。

    結果那地方靈氣充沛,未曾離體的死嬰化作鬼嬰,將它的生父活活燒死。

    所以到目前為止,這隻能算作一個猜測。”

    姬軒笑容有些斂去。

    那雙眸子裏深邃無光,看向麵前的半身虛影。

    “所以說,現在我們討論的一切都隻是猜測?”

    “不,是既定的事實。

    鬼嬰成形基本之其三——源頭,生母越是心中懷恨,腹中胎兒若是死了會繼承一部分生母的怨恨。”

    對方言語沉穩而緩慢。

    他似乎總是把話說一半就停在那邊,要看姬軒的反應。

    至於姬軒,卻並沒有多少反應。

    靠在書案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公孫無忌的臉。

    對方隨即歎了一口氣。

    “唉。

    好吧好吧。

    沒想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趣。

    明明連那種事情都做過了,我還以為你也已經改了性子。

    花魁的孩子化作鬼嬰是一個巧合,那花魁下葬的時候據說其實沒有完全死,體內還有一口氣沒有咽下去。

    鬼嬰便是吞噬了那一口氣,成了氣候。

    至於你那邊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但有一點……花魁的孩子在殺了生父之後便自我消散於天地,這是心中怨念得到解脫的象征。

    恨將自己生下來的人,恨拋棄自己母親的負心人……因果散了,鬼嬰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並且花魁的孩子到消散為止,都沒有傷到它生母的屍體。

    不是做不到。

    而是不能做。

    至於這其中的道理嘛……我想你應該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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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剛才說……那鬼嬰擄走了人?”

    那這就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一場意外可以解釋的事情了。

    這一次,姬軒表情可以說是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知道了鬼嬰的根源,那也就可以製定出對策。

    若是鬼嬰要殺了那周元,可以說早就動手了,何必要將其帶走。

    這終究隻是一隻剛成型的鬼物,歸根結底隻是一個嬰兒。

    並沒有多少靈智。

    “還有一點,你和我說的‘心懷鬼胎’。

    屍生怨靈,損其肉軀。

    這原本應是不孝,也是大凶。

    那鬼嬰不可能在做出那種事情之後什麽事情都沒有。

    除非——”

    “這件事情,接下來全交給我便好了。

    另外我這次聯係你,還有一件事情要問詢。

    無忌兄。

    我這裏有一張安葬墓的方位圖。

    還請你……不吝賜教。”

    姬軒卻沒有等對方把話說完。

    直接打斷了公孫無忌的話語,將話鋒又是一轉。

    這一回。

    姬軒手裏赫然是出現了一幅簡單的地形圖。

    上邊被標注了十七個黑點。

    “就這些?”

    “還有幾個人的屍體描述,我也想請你看一下。”

    “……我可不是令吏。”

    “我給錢。”

    “讓我看一眼先。”

    ……

    小院裏覆著一層白雪。

    仿佛前不久還有陰雲,這一刻已經是雪後初晴。

    中年婦人靠在藤椅上。

    閉著眼睛,嘴裏哼著古怪的歌謠。

    在她腳跟。

    麵相尖銳的老者穿著單薄的衣衫,雙膝跪地。

    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一眼。

    王家宅!

    明明外邊驕陽似火,可唯獨這一處,卻是和外界有著天壤之別的氣候。

    也不知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才將此處變成這般模樣。

    老人長得麵熟,若是姬軒在這裏的話,定能夠認出來,此人正是在監天司內堂與他針鋒相對的王管事。

    能夠讓這位王管事如此卑躬屈膝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