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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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呐,不去看看嗎?”

    “那已經和我沒什麽關係了……

    倒是你。

    你怎麽沒有好好地待在房間裏,反倒是出來了?”

    姬軒有些頭疼。

    那道煙應該是幾個捕快開始焚燒活屍。

    接下來隻需要等著他們把最終結論帶回來,就可以結案了。

    讓他頭疼的是現在眼皮子底下的這件事情。

    眼見少女在他麵前轉了兩圈後,拽住了他的袖子。

    微微前傾的臉上滿是純真。

    少女的眼睛眯成了一對月牙。

    笑嘻嘻地道。

    “晚上公子許久不曾回來,實在是等不及了,就出來找公子啦。”

    姬軒聞言輕歎。

    這小姑娘曾經被他的迷神香迷暈了小半天。

    現在定然是有了戒備。

    要不然絕對不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那種簡單粗暴的法子已經沒什麽用處了。

    “咦,公子麵色好像不對嘛。

    是不是遇上了什麽煩心事。

    告訴我嘛,說不定我可以給公子排憂解難呐。”

    少女搖晃著姬軒的手臂。

    將他的腳步強行止住。

    姬軒沉吟片刻後,還是打算將發生在那個小院裏的事情說出來一些。

    讓他沒想到的是,雪兒聽罷,竟是忽然間變得淚眼朦朧起來。

    抱著姬軒的一條胳膊就要哭出聲來。

    滯澀的話語中滿是哀傷。

    “公、公子,這也太感人了!

    道侶雖死,留下來的殘軀居然還會護著自己的另一半。

    那種事情……

    真是讓人羨慕呐!”

    “這有什麽好羨慕的。”

    姬軒白了她一眼。

    他生死別離本就是世間最大的痛楚。

    但已死之人的屍體就算能翻出花來,都與生者沒有任何關聯。

    更何況那種活屍原本就不該存在。

    死者未能下葬安身,本就是這個人最大的不幸。

    可是姬軒這般想法還沒有說出來。

    就見雪兒的臉色有些耷拉下來。

    “公子~你就不能像個人樣嘛。”

    像個人樣?

    刹那之間,他的心神一陣恍惚。

    片刻之後,便顯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說得是,的確挺讓人羨慕的。”

    “嘻嘻~☆

    公子,反正現在還早著,不如我們去四周逛逛?

    前幾日聽幾個朋友說。

    邊上有一處挺漂亮的荷花池。

    現在這個季節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呢。”

    “不去。”

    “誒~☆”

    “我現在要回去休息一會兒,然後還得見一個人。”

    看著姬軒顯現出來的疲態。

    雪兒不禁咂了咂舌。

    頗為懊喪地半個身子癱在他胸膛。

    “公子要見的人,難道比我還要重要嘛~☆”

    “你應該見過他,就是那個公孫無忌。

    他和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我們已經相識了有十二年。”

    “從小玩到大居然花了十二年呐,前天晚上與公子玩兒的時候,才花了半盞茶功夫呐。”

    這話說得姬軒老臉一紅。

    拽著少女就往監天司的方向跑。

    幸好現在天色尚早,路上也沒什麽人。

    要不然他這張臉就丟盡了。

    “公子輕點兒嘛,都把人家弄疼了。

    要不換隻手牽著?

    嘻嘻。

    待會兒要接著和我玩兒嗎~☆”

    那兩個人越走越遠。

    嬉笑之間,讓冷清的街道恢複了幾分生氣。

    ……

    王家宅邸。

    王家家主似乎才發過一場火。

    冷若寒霜的臉上就差把‘殺人’二字刻上去。

    在她的麵前。

    俊朗的年輕人悠閑地放下手裏的茶盞。

    仿若根本就沒有看見她此時的表情。

    “……所以這就是我給出的答案。”

    他澄澈的眼眸中深邃,仿佛能倒映出世間所有的色彩一般。

    王家七少爺。

    王朝。

    這個名字曾經在邊陲名噪一時,傳言他工於心計,料事如神。

    可為治世之能臣,也可為亂世之謀士。

    他不曾拜入道宮,卻擁有堪比道宮核心弟子的修為。

    但就是這麽一個風雲人物。

    卻不知為何在風華正茂的年紀,突然銷聲匿跡。

    “隻有這一個辦法。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保全王家。

    若不這麽做,那位帝君的怒火究竟會變成什麽模樣,家主您應該也不是不知道。

    那個地方您應該也看見了。

    知道靈王朝為什麽一直姓姬嗎?

    那就是答案!”

    “可當年——”

    “當年不一樣,當年我們有這個膽量,是因為背後有那個人。

    可現在那個人死了。

    甚至屍骨無存,那位帝君可不會念及什麽親情,家主您應該也心裏清楚。”

    中年婦人不甘地低下頭。

    咬著牙沉聲道。

    “他不見得已經死了!”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我們已經蟄伏了五十年!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五十年的心血付之東流嗎,朝兒……裏邊大部分的布置還是你……”

    未等中年婦人說完。

    王朝就已經抬起一隻手,打斷了她的話語。

    義正言辭地道。

    “當年之事,我隻不過是奉命而為。

    當年家主命我閉關修煉。

    了斷了我當初的一切布置。

    從那一天開始。

    我與王家的恩義就已經盡了。”

    “朝兒,你好狠的心——”

    “狠心?

    家主說笑了。

    要論心狠手辣,我哪裏比得上家主分毫。”

    年輕人恬然的笑容中,透著冰冷。

    “我也自然知道家主這兩日在做些什麽。

    隻希望家主莫要上頭。

    到時候害人害己。

    生死之事,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

    大不了,就是看著偌大的王家,隨著我一道葬下罷了。”

    中年婦人臉上一陣青紫。

    半餉說不出話來。

    ……

    及夜。

    王家覆雪的小院裏。

    美豔的中年婦人麵無表情地從黑袍人手裏接過一枚暗紅色的玉簡。

    “這就是你說的,那門秘法的下半部分?”

    “我不必騙你。

    王家主是識貨的人,不妨親眼看一看便知。

    當年傳你這門秘法的人是我,可惜當年兵荒馬亂,隻得到了一半。

    現在另一半被我機緣巧合之下尋見。

    特意送來。”

    這個黑袍人站在那裏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不論風雪如何落下。

    對方身上衣袍連半點的積雪都沒有。

    甚至衣角也沒有一點震動。

    黑袍人與王家家主相識數十年,當初若非黑袍人提前告知那位大人出事,想來也就不會有如今的王家。

    此人對王家有再世之恩。

    但中年婦人也知道,這個人絕對有什麽企圖。

    她已經從黑袍人手裏拿了太多好處。

    而對方似乎從來都不求回報。

    這本就不正常。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不管你信不信。

    我已經從你身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所以現在你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好好地活著。”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麵容。

    但中年婦人還是從黑袍裏邊感受到了一抹淩厲的視線。

    “我很期待你將這門秘術修煉完全的那一天。”

    沉悶的聲音落下後不久。

    在這片方寸的風雪中。

    便再也沒有了那道黑袍人的身影。

    中年婦人抿著唇。

    手緊緊地攥著掌心的玉簡。

    “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

    姬軒一直睡到了下午。

    才被回光珠主動傳來的靈氣波動驚醒。

    盡管他事先在房間四周都貼了符籙。

    但他也不知道這隻小狐狸究竟是怎麽悄無聲息地繞過層層陣法、符籙。

    直接躺在了他的身邊。

    待他從床上坐起身。

    原本擱置在一旁桌上的回光珠便懸浮在半空中。

    光幕落下,化作一個錦衣少年的虛影。

    抬手對姬軒行了一禮。

    似笑非笑地道。

    “殿下的溫柔鄉看上去還挺舒服,就是這小狐狸穿得有些多。

    實在是憾事。”

    姬軒瞪了公孫無忌一眼。

    順手又將薄紗蓋住了少女的身子。

    心裏癢癢得,恨不得立馬這位仁兄的嘴給縫上。

    “少說這些沒用的事情,穿再少也輪不到你看。

    說起來,前幾日我本來想聯係你。

    可無忌兄那邊似乎一直沒有反應?”

    “啊哈哈……這幾日在趕路。

    倒是忘記了會有人聯係我。

    殿下您且在那邊等著就是,我再過三天,肯定趕過來!”

    此話落在姬軒的耳中。

    卻讓他麵色一沉。

    低頭思忖片刻後沉聲問道。

    “事情當真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說殿下,你可千萬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啊。

    地下水脈紊亂可不是什麽小問題。

    陰氣上浮,陰河蔓延,侵蝕陽間。

    若是沒有一個解決的辦法,恐怕豐和縣遲早會化作一片鬼域!

    到時候那鬼嬰……”

    “鬼嬰我已經解決了。”

    “誒?這麽快!

    咳咳。

    不過我是信得過殿下的。

    殿下驅邪避祟的本事一絕,要不然當年也不會……”

    “你此番聯係我,隻是為了告訴我你快到了?”

    光幕中的年輕人連連擺手。

    “怎麽可能!

    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嘛。

    主要是想知道殿下那邊現在狀況如何了。

    據我所知,豐和縣總共有三個村子組成。

    外邊有三處用以葬人的墳塚。

    ……你們那邊當真無事?”

    “無事!”

    姬軒語調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這廝廢話倒是挺多。

    “那就好,希望你們能挺得住。

    記得這三日內千萬不要再做出任何刺激地下水脈的事情。

    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個叫……什麽的司幽。

    提前跟他說好,如果不想被問罪的話就帶著自個兒老婆孩子趕緊跑路。

    要不然上頭一旦問責下來。

    他怕是不僅僅要在邊關充軍幾年了,甚至腦袋都保不住。

    當然,事情處理好了罪責會減輕一些。

    唉……

    我也不是什麽惡人,該說的也提前都說好了啊,到時候——”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

    姬軒才趁機將心底裏的問題給拿了出來。

    “無忌兄。

    不知你可知道這豐和……不,開藺郡與魯襄王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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