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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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幕的雨水摔打在齊整的青瓦上。

    並不是和那些文人詩句中說的那麽好聽。

    起碼那種美妙的幻想在現實中確實不怎麽樣。

    邊陲的小村子少了那些談天說地的文人,反倒是多出來一些粗獷的喧囂聲。

    開藺郡地廣人稀。

    靈氣大多數都集中在幾個小地方。

    一些修士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拚盡全力,偶爾能出來幾個有些資質的修士。

    但要說在讀書這方麵有所建樹的人。

    靈王朝這幾百年曆史中,在開藺郡還從未出現過。

    書都沒有幾本。

    哪裏還有什麽讀書人。

    就算隔著地板,都能聽見下邊那群人口無遮攔的笑罵。

    下邊的都是一些在正堂裏圍聚一起的修士。

    方才剛到此間的時候,姬軒甚至會覺得有些嘈雜、混亂。

    而這裏。

    則是酒館為了一些比較私密、尊貴的客人所準備的廂房。

    甚至裝點得頗為正式。

    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沒想到這兒一頓飯錢還花掉本少爺不少。

    過去帝君曾昭告天下,取消了同一物價,因地製宜。

    但這些菜的價格居然和燕寧不逞多讓。”

    公孫無忌晃著手裏的茶盞。

    泛黃的茶水裏還飄著幾片幹癟的茶葉。

    這茶葉已經是這裏最好的了。

    單是一口,就不一定是尋常人能夠負擔得起的。

    而凸顯價格的又何止是這一碗茶水。

    “畢竟這裏已經是此地最好的酒館了。

    平常人哪裏有那麽多的錢來這裏吃。

    更何況我們點的也都是一些貴的。

    要說便宜的菜品,這裏也不是沒有。”

    姬軒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自己麵前的碗裏多添了點菜。

    眼看著桌上的幾道涼菜已經被吃掉了大半。

    但實際上送來的菜還未過一半。

    這一回他們可算是讓公孫無忌大出血了一回,把他帶來的零花錢給用得七七八八。

    見公孫無忌搖了搖頭,將手裏的茶盞放到桌上。

    眼裏已經帶著些迷離。

    “誒,那怎麽行。

    既然說了要請你們吃一頓好的,本少爺還會怕了這裏的菜錢?

    哪怕是將這裏買下來的錢,隻要本少爺想,那還是拿得出來的。

    怎麽樣。

    殿下若是喜歡的話,本少爺就把這裏買下來送給您。”

    “那還是算了吧。”

    兩人談笑之間。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至於其他的三人,卻是一言不發地埋著頭。

    氣氛曾經有那麽一瞬變得有些尷尬。

    但好在姬軒並不會在意,而公孫無忌本人卻仿佛對此渾然不覺。

    “不過話又說回來,殿下您知不知道我當初到底是怎麽被抓走的?

    神韻境修士能迷惑住本少爺心神,那本少爺就認栽了。

    但他到底是怎麽把本少爺給憑空弄走的?

    剛才問娘子她死活不肯說出來,您知道為什麽嗎?”

    姬軒正將筷子送到嘴邊。

    聽見公孫無忌的問話動作便是一滯。

    深深地看了一眼對方那求知若渴的表情。

    輕咳一聲。

    “無忌兄。

    這種小事我覺得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而且你看。

    我們現在在吃飯呢。

    在吃飯的時候說這種事情,可能會影響到食欲……當然,我是肯定能吃得下去的。”

    “那可不行!

    本少爺突破神韻境後都無法使用乾坤挪移之術。

    總覺得還差了些什麽。

    那個死變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那可是和空間有關的法術。

    就算是傳送陣也得幾個不俗的觀山境修士才能聯手布置出來。

    可他卻一個人做到了。

    若是我能學到這麽一招半式。

    以後再去找小美人兒的時候可就——”

    姬軒將視線落在另外一邊。

    虎妖正閉著眼睛,專心地撕咬著手裏的那塊豬骨頭。

    鬼族少女並沒有吃什麽東西。

    她不是生靈。

    不需要做這種生靈才回去做的事情。

    而雪兒。

    則好像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不時地看著姬軒。

    臉上是眯縫著眼睛的笑容,看不透徹。

    “傳送陣本身其實就是一種運用空間的法術。

    煉製傳送陣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將法術的運行軌跡固定下來,刻在陣盤上。

    隻需要將靈氣灌入其中,便能催動陣法,達到傳送的效果。

    聽師尊說過,在觀山之上的境界理論上就能獨自使用那種法術。

    但觀山境乃至其下的修士,則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

    必比如說靈石。

    還有某種媒介。”

    姬軒言語中,目光變得有些深邃。

    他說話的語速開始變得遲緩起來。

    希望能在說話的當間,能有什麽人來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好巧不巧,在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廂房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說話聲戛然而止。

    隨著緊閉的門扉被打開,小廝周圍飛著幾個托盤走了進來,腆著笑臉,手一揮,便將托盤上的熱菜送到了眾人麵前。

    隨即又是揮手,空著的托盤主動落到了他身後的竹筐裏。

    當門扉再度關上的時候。

    姬軒率先舉起了筷子。

    熱情地招呼著道。

    “來來來,快吃!

    這菜若是涼了可就不好吃的。

    難得咱們的無忌兄有這個興致請我們一桌,大家可別浪費了無忌兄的一番好意。”

    “沒事兒!

    殿下您還是先說說那傳送的事情吧。

    如果菜涼了還能再讓他們做。

    這話說到一半不說了,您日後可不一定接著說。”

    好小子。

    猜得真準。

    姬軒麵色不變,心裏已經是暗罵。

    “……你真想知道?”

    “那可不!

    本少爺做夢都想學那種法術。

    就算不知道具體的修煉方法。

    知道原理之後本少爺就能回蓬萊閣,讓他們一幫書呆子幫忙把那種法術研究出來。”

    “唉。”

    姬軒沉悶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是從那本書裏曾經看到過‘無知是福’這個詞。

    貼在現在的公孫無忌身上似乎是再恰當不過了。

    “我剛才說了,傳送陣的啟動需要媒介。

    他將傳送陣布置在了畫中。

    那幅畫便是陣法的一部分。

    如此那麵牆便化作了傳送陣的基盤。”

    “怪不得!本少爺就說怎麽老是搬不動,這堵牆就像是長在了地上一樣。

    還以為是這幾日消耗太大。

    誒嘿嘿。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公孫無忌恍然道。

    “那、那那幅美人圖後來消失了是怎麽回事?”

    “因為陣法啟動了。

    構成那幅畫的基礎其實並不是多麽複雜的材料。

    畢竟傳送的其實就是那個五玄觀主本人。

    而無忌兄你隻不過是順帶著被送走的。

    媒介被消耗完了,畫自然也就消失了。”

    說到這裏,姬軒又戛然而止。

    掃視了一番四周,發現那些個女人的神情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其實這種殘缺的法術想要學起來並不困難。

    重要的並不是法術本身。

    而是媒介。

    無忌兄。

    將兩份相同的媒介構成傳送陣本身,可以進行短距離的傳送,這就是那門法術的秘密。”

    “那、那他到底用的是什麽媒介?

    頭發?

    血液?

    代價大不大?”

    “是精氣。”

    “原來如此……誒?精氣?”

    那張求知若渴的臉上開始出現些許不安的神色。

    姬軒幹脆將眼睛閉上,不再看對方的表情。

    “無忌兄乃是身經百戰之人。

    應當也不必我解釋。

    所謂的‘精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吧?”

    噗——

    咳咳——

    邊上的幾人終於是繃不住,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

    ……

    玄元曆三百一十八年,十二月十二日。

    酒館的小廝還在來回地奔走。

    吆喝著將酒館裏的氣氛點燃。

    那些客人們多的是挎著刀背著劍的。

    邊境本就不太平。

    就算有監天司鎮守,那也不可能在這麽大的開藺郡防住那麽多事情。

    在青山聖地和靈王朝還未和解的那段歲月。

    也總有那麽幾個大妖會突破邊關將士的封鎖,趁著還有幾口熱乎勁興風作浪。

    所以就算是尋常的百姓,在身具些許修為之後,也多少學了點防身的本事。

    聽說更為邊緣一些的地方已經開始落雪。

    這裏披上銀裝也是早晚的事情。

    若是換作以往,便早就已經開始籌備過冬的事宜了。

    可今年略有不同。

    聽說青山聖地會在邊陲開辟出一條商道,與靈王朝進行初步的合作。

    到時候這開藺郡還得熱鬧起來。

    “放屁的百世和好!

    那群細胳膊細腿的狐妖都沒什麽好東西!

    整天眯著個眼睛,天知道他們心裏在打些什麽注意。

    也不知道帝君是吃了哪門子的迷藥答應了這件事情。

    和親?

    和親個屁!

    我那些弟兄們難道就白死了?

    守著邊關的——唔。

    嗝!

    那些將士們,難道就……白死了嗎!”

    忽而某一桌上的大漢拍著酒碗。

    把麵前的菜撒了一地,引得旁人紛紛矚目。

    但也僅僅將目光放在那個大漢身上片刻,隨即也就將目光移開了。

    兩國簽下和親盟約的事情也並非是所有人都樂得見其有所成效。

    也有一些人並不願意見到這一幕。

    這是必然的。

    畢竟就算是帝君,也不可能同時滿足所有人的願望。

    有些仇恨。

    或許隻能通過時間將其淡忘。

    但也永遠不會消失。

    而這一幕。

    在這種邊陲之地可以說是經常發生的了。

    “周兄,你喝醉了!”

    邊上的同伴見狀,趕緊將這個大漢一把按回了座位上。

    同時神情緊張地四下張望。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被有心人聽見,尤其是監天司的人。

    前段時間已經有幾個口無遮攔的人被送去監天司,那是豎著進去躺著出來的。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也是三天下不了床。

    “我、我沒醉!

    放開我,我還能……唔!”

    “唉。”他的同伴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周圍幾位拱手,帶著歉意道,“幾位,我先送周兄回去,他有些喝醉了。”

    “哈哈,那我們可得等著。

    今天還有三壺酒等著你呢!”

    “你們等著便是。”

    大漢的朋友背著他便往外走。

    在他們離開後不多時。

    一道影子,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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