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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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怠惰、慵懶、無所事事。

    這是帝君給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當然,這種狀態絕不會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麵前,因為座下的大臣們全都習以為常地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一個文官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

    “敢問陛下,那撫劍官……可是真的如傳聞中那樣,是逍遙王之子?”

    “朕早已與宰輔商討過了。

    有什麽問題去問宰輔,問朕作甚?

    撫劍官能力尚可,能擔此重任,這也是宰輔親口承認。”

    站在文官最前列的某個白髯老人此時早已黑著一張臉。

    他正是如今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

    公孫傑!

    撫劍官的任免他的確是與帝君商討過,可定下人選的,卻是帝君自己。

    如今帝君這般說話,無疑是想把自己推向風口浪尖。

    他知道接下來可能會得罪許多人。

    但這口鍋他又不得不背。

    畢竟那是帝君親手給他扣下來的。

    果不其然。

    此言一出,頓時人群又開始群情激憤起來。

    有官員甚至當堂大呼。

    “公孫大人您糊塗啊!

    那區區逍遙王之子如何能成為撫劍官?

    就他那模樣,做個持劍的童子都丟人!

    還能力尚可?

    若是他能力尚可,我甚至能——”

    “還請收回成命!”

    “那小子不久前才闖了禍事,如何能擔得了重任!”

    “不錯,公孫大人您務必給一個說法——”

    公孫傑皺著眉。

    目光平靜地環視一周,似乎是想要把那些膽敢與他叫板的人麵孔全都記下來。

    少頃,卻是徐徐轉身,笑著臉對那些官員說道。

    “既然諸位同僚如此熱心腸。

    不妨待姬殿下返程之後,再好好地考教他一二如何?

    屆時諸位若是覺得姬殿下沒有資格擔任撫劍官一職,本官自然是上書將姬殿下的官職撤去。

    但若是諸位見那姬殿下還算入眼……”

    “公孫大人此言當真?”

    “一言九鼎,本官以天道誓言起誓!”

    “好、好!那我們便拭目以待。

    希望公孫大人言而有信。”

    早朝在一片喧囂中結束了。

    其實那些官員早就知曉了姬軒是撫劍官。

    但今天卻有所不同。

    因為身為撫劍官的姬軒,真的在南域做出了一些事情。

    姬軒是誰?

    是那個害得帝君寵愛的妃子中毒的罪人。

    甚至在那件事情之後,所有人都認為彼時姬軒已死,那簡直就是罪無可赦。

    可沒想到原本在他們的心裏已經死去的人,那個無足輕重的人。

    卻好端端地活著,甚至地位還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此變化,如何能讓那些有心者不憤慨。

    帝君根本就不會去管那些官員的情緒。

    他甚至樂得見到這一幕,在聽見有人質疑姬軒撫劍官身份的時候,眼眸中更是流露出幾分期待。

    現在他就等著姬軒什麽時候能回燕寧了。

    至於姬軒能否真的承受住所謂的考驗,說實在話,他是真的不在乎。

    畢竟正如大部分人心照不宣的那樣。

    雖說是撫劍官。

    但撫劍官的劍,卻還在帝君的手裏握著。

    ……

    這是發生在姬軒離開客棧、未曾深入地下的那段時間的事情了。

    石墩鎮洋溢著悲愴、慌亂的氛圍。

    街上每個人都神色匆匆地來回跑動。

    過不了多時。

    客棧的底層便傳來了爭執聲。

    原來是有修士正在讓人避難、離開這座城鎮。

    那固執的老人家、客棧的主人卻死活都不願意離開,抱著自己客棧的那根木柱不放。

    “不走,我死也不走!

    這裏是我的家,我隻有這個家了!

    我不能走……你們誰愛走就走吧!

    不要來管我!”

    “可、可是這是上麵的命令……”

    “就算是帝君親至我也不走!”

    被連翻訓斥了一頓後,那幾個領頭的修士這才頹然離開。

    雖說按照實力他們在老人之上。

    但倘若真的對老人動粗,他們也就違反了律法。

    就為了一個老人去觸犯律法,這得不償失。

    老人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似乎要將他們活生生地吞了一般。

    少女的耳朵很靈敏。

    哪怕是隔了很遠的動靜,她也能聽得分明。

    所以自然也察覺到了這座城鎮正在發生的事情。

    居住在這裏的生靈開始離開小鎮。

    麵對未知的災厄,甚至隻能想到‘逃離’這一種方法。

    但是她走不了。

    哪怕是動一根手指都會覺得困難。

    以她現在的狀態而言,甚至與‘死亡’隻差了半口氣。

    “雲萩丹的副作用嗎?

    嗬嗬。

    沒想到那位殿下居然會給你使用雲萩丹。

    也不知道他是真沒發現還是裝作沒發現,不過無所謂,反正這是你們的事情。”

    在她的視界當眾。

    空間悄然扭曲了一下。

    隨後便憑空顯現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她自然是沒有發現的。

    隻是現在的她,連震驚都辦不到。

    雲萩丹的副作用,便是一身修為散盡,而這散開的又豈止是修為。

    她知道雲萩丹的作用。

    她也知道自己吃了那種丹藥會發生什麽。

    但她還是這麽做了。

    “那麽,在你失去作用之前,不介意去我那邊做個客吧?

    我們的王爺可是很期待的。

    能親眼見一見……活著的青山狐族。”

    兩隻手伸向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她。

    將她輕輕地抱起。

    然後……

    她的眼前便隻剩下了一片晦暗。

    ……

    順著‘南七五二’改道‘南七五九’。

    水麵水麵變得越發寬闊。

    姬軒腳踏飛劍,於水平麵掠過,濺起一陣水花。

    而他的眼神略有些迷離,儼然是將注意力落在了別的地方。

    他此刻正回想著那時候見到的滑稽一幕。

    虛空中探出一隻狗頭。

    將那道不知是什麽的符文直接叼走了。

    這讓姬軒覺得有些可笑。

    又有些同情那個叫做鄴的年輕人。

    畢竟他可是經曆過相同的事情。

    “嗬……”

    想到這裏,令他不自覺地嘴角微微上揚。

    隻是接下來回想起來的記憶,令他又有些壓抑了。

    在半天前,他正好收到了屬於平溪王的正式書麵的書信。

    那書信上的內容,令他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平溪王姬吉……

    平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值得你這麽做。

    為了引我過去,甚至不惜嚐試惹怒我。”

    根據公孫無忌提供的三處陰氣匯聚之地的情報。

    第一處為石墩鎮,如今石墩鎮的危機已經解除,陰氣照常匯入,卻已經不會再被莫名的力量吸納、轉化。

    長此以往,石墩鎮遺跡或許會變成一處至陰之地。

    但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至於第二處。

    正是平溪王如今所在的封地。

    傳言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南域難得的安息之地——平溪,及其附近的六座古城!

    劍光劃過水麵。

    晶瑩的水珠,在空中折射出太陽七色的流光。

    落在那踏劍少年的身後。

    ……

    「逍遙王之子姬軒敬啟。」

    “那麽,我們就這樣離開了。師弟的失敗已經是定局,因果已然如此昭示。”似男非女的聲音從陰暗的角落裏傳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真是可惜,如果我們能再待得久一些,或許就能幫王爺您解決那個麻煩了呢。”

    威儀的中年男子仍舊是躺在藤椅上。

    在似男非女聲音落下的瞬間。

    中年男子身周隱約傳來某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令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得見青山狐族已有數日,那狐族少女與小女相處倒是愉快。

    隻可惜那狐族少女身體孱弱,偶染病症卻無藥石可醫,不知尚能堅持多久。」

    “……怎麽,王爺不想再借助我們鬼天教的力量了?

    嗬嗬。

    啊哈哈哈。

    王爺您是知道的,若我們離開了,也就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壓製得住那個東西。

    到時候——不僅僅是王爺您,您所守護的一切,都會消失。

    怎麽樣。

    要不隨我們一道走?反正現在篡天盤的效果沒有結束,王爺,您還有機會。”

    但藏在暗處的某個人卻沒能等到回答。

    躺在藤椅上的中年男子隻是朝著身後擺了擺手。

    其意思不言而喻。

    “王爺是覺得我們這次失敗了,所以不相信我們?”

    「一善一惡但為表裏。

    一飲一啄也為天定。

    醫人者不求病絕,

    賈傘者不盼雨止。

    此中症不解,乞長生難安。」

    “那麽,祝王爺好運。

    若到時候我們還有機會見麵的話。

    希望王爺能再度與我們合作,嗬嗬……隻要您還活著,總有機會的,不是嗎?”

    黑暗中的身形一動。

    顯露出片刻某個國字臉的白衣身影。

    在那道身影散去的瞬間。

    但聽得一陣清脆又洪亮的響聲。

    藤椅上的中年人將手往邊上一搭,細碎的白色粉末,與一枚造型古舊的銅錢紛紛落下。

    「聞殿下幸存於災厄之中,萬分感慨。

    誠請殿下蒞臨此地。

    本王於霧之城、骸之國靜候。」

    隨即。

    虛空中一陣扭曲。

    那戴著白紗的女子翩然從半空中落下。

    在她的懷中,赫然抱著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獸。

    又不知過了幾許。

    黝黑的天穹,被白與金色的光幕籠罩。

    中年人正了正腰。

    說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話。

    “要開始了。”

    衣袍上的白蛇圖案,再動了幾分。

    靈巧地吐了吐信子。

    “不過也快結束了。”

    ……

    “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

    鄴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師兄。

    雖然不是一脈相承,但這位師兄與他乃是鬼天教同門。

    對於這位師兄的決定,他的心裏多少有些不服氣。

    但又有些無可奈何。

    畢竟結局已經注定,是他的失敗。

    他沒能取得那道符文,自然也就暫時失去了成為‘祭子’的機會。

    心裏多有不甘。

    讓他對那隻黑狗越發地記恨了。

    “沒關係,那種東西等下次有機會再拿就好了。

    鄴。

    你早晚都會成為祭子。”

    似男非女的聲音溫柔地道。

    那隻手正要伸向鄴的腦袋,卻被鄴下意識地躲開。

    鄴知道對方的話向來不虛。

    因為這就是自己師兄的能力。

    “不過來這裏這段時間,主要還是為了找到那個人。”

    “那個……人?”

    “嗯,找到我們‘神’的轉世。

    我已經能感覺到了。

    我們神的轉世身,已經得到了我們為祂準備的傳承。

    接下來,就隻有等待了。”

    他們的‘神’?

    聽到這個詞。

    鄴下意識地脖子縮了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