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少女一聲驚呼，俏臉上滿是驚駭。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座涼亭居然還能辦到這種事情。
    而且聽了姬軒的話後，她對於姬軒的師承更為好奇了。
    雖說跟在他身邊許久，但也不過是聽說姬軒的傳承來自洞虛山。
    那種被稱作鬼師的神秘傳承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居然還能讓靈王朝的帝君在境內建造這種東西。
    唯有鬼師才能使用的某種機關。
    這對於帝君來說無疑是一種不在掌控之中的危險之物。
    通常情況下不會有哪個人腦子發熱答應下這種事情的。
    可曾經的那位靈帝居然真的應下了此事。
    而且這種事情還能被後繼者一道承認下來。
    姬軒看見少女驚詫的表情，隻道她是震驚於目之所見的東西。
    “不必緊張，我們很快就到了。
    待會兒記得跟進我，要是在鬼脈裏走散了，可是很危險的。”
    “夫君~鬼脈裏有什麽呀~☆”
    “若是把幽冥當做是一片土地，那麽鬼脈就是從那片土地當中探出來的草木根須。
    它們本身靠著幽冥生長、蔓延，卻又和人間有了聯係。
    所以鬼脈就成為了一部分生靈死後亡魂依附的場所。
    那些魂魄會順著鬼脈去往幽冥。
    這也是天地間自然的輪回規律。
    ……雪兒，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姬軒正說著的時候，卻發現少女麵色有些難看。
    那張麵孔變得煞白，放在石桌上的那隻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但少女隻是搖頭，小聲道。
    “夫君~人家沒事的~就是覺得有些冷啦~☆”
    “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可一定要和我說出來。
    實在不行你先回上邊。
    沒必要一直跟在我邊上的。”
    隻是少女依舊倔強地搖頭。
    涼亭的震動還在繼續。
    隨著麵前的幽藍色火焰一團團地熄滅，震動的幅度也在逐漸減小。
    直到某一刻，最後一團火焰消散，他們的眼前隻剩下了黑暗。
    亭子的下墜在此刻停止。
    周圍瞬間陷入了一片詭譎的寂靜當中。
    “……夫君？”
    少女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
    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小心地伸出手，朝著前方姬軒原本應該在的地方探了過去，卻驀地發現前方什麽都沒有。
    少女頓時心中一沉，心念一動，指尖就有一簇火光升起，卻在那團火焰剛剛出現的瞬間，被邊上一隻手猛地一攥，將唯一的光掐滅了。
    耳畔傳來姬軒輕微的聲響。
    “別動，還不是時候。”
    “夫——”
    “什麽也別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姬軒緊緊地貼在她的後背上。
    從身後傳來的暖意讓她又驚又喜，原來姬軒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
    隻是在黑暗中時間久了，雪兒的手便開始不老實地向身後摸索。
    彼時，姬軒一把按住了少女惴惴不安的那隻手。
    “別亂動。”
    “夫君~☆”
    “我們在被它們看著。”
    “誒？”
    雪兒原本還想來點刺激的事情做。
    誰知道姬軒下一刻就說出來一句更加刺激的事情。
    她心裏正疑惑，一股陰厲的氣息驟然降臨。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這裏被叫做鬼脈。
    濃鬱的陰氣將其餘的靈氣盡皆排斥在外，嗆得人難以呼吸。
    在涼亭之外的黑暗中，一枚碩大的綠色豎眼瞬間睜開，隨即這豎眼迅速退至極遠的地方。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光源開始出現在他們的視界當眾，原本黑暗死寂的地方，在此刻有了光。
    “鬼脈醒了，我們走。”
    “夫君~這……這是……什麽？”
    少女神情不自然地指著遠處的光景。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刺激，讓她此刻雙腿都在打顫。
    姬軒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少女的反應，才似笑非笑地道。
    “原來如此，雪兒。
    倒是我的過錯，忘記你居然會害怕這種鬼物。
    若是你實在走不了的話，倒是可以在這裏呆著，等著我。
    映歸亭是絕對安全的，上邊布置了鬼師的法術，不會有鬼祟靠近。”
    “才、才沒有害怕呢！”
    少女皺眉反駁道。
    隻是她站起來的時候還是渾身顫抖，起身的時候順勢就倒在了姬軒的懷裏。
    ……
    仙界、人間、幽冥。
    傳說所謂的三界是相連的。
    若是有足夠的實力，向天上飛到極致，就能飛到仙界。
    窮盡地底，便可通往幽冥。
    雖然那些歸根結底隻是傳說，就算是一些靈境強者，都沒有辦法飛到更高的地方，更不用說窺視到傳說中的仙界。
    而若是將土地挖到最底層，也未有人真正地挖到過幽冥。
    但鬼脈的存在，的確是給這一類傳說增添了幾分真實感。
    這是一片廣袤的地底空間。
    來時的通路已經看不見了。
    抬頭隻能看見一片宛若星空的岩頂，上邊鑲嵌了密密麻麻的發光礦石。
    平整的地下山巒襯托起一道崎嶇的小徑，這條小徑蜿蜒至極遠的地方，一直到那座門扉的後邊。
    四周遍布粗壯的根須，這些根須也不知從何而來，在這片空間內部縱橫交錯，而這些根須上邊，赫然睜著大大小小的數不盡的綠色眼睛。
    而地下空間的光源，主要便是來自於那些眼睛。
    方才他們看見的最大的眼睛已經迅速後退到了那扇門扉最頂端，仿佛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雪兒並不是鬼師傳人，所以她除了此地沉悶的陰氣之外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但作為鬼師的姬軒卻是分明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敵意。
    根據洞虛山存在的古籍記載，當年那位鬼師在靈王朝境內鎮壓了數百條鬼脈，讓靈王朝的天地靈氣得以被靈帝完全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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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正因為如此，鬼師也遭到了一些存在的記恨。
    譬如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此物。
    當姬軒一隻腳踏出亭子的瞬間，便有一道黑影迅速向他襲來，隻是瞬間，百年穿透了他的身軀。
    “唔——！”
    “夫君！”
    一旁的少女看呆了，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明明剛才還一點事情都沒有，姬軒這麽突然就遭到了襲擊。
    而且還將他整個胸膛都穿了過去。
    少女定睛一看，才發現穿透姬軒的東西居然是一根從邊上斷崖之下伸出來的枝杈。
    “我沒事。”
    姬軒的身體晃了晃，但還是在原地站定。
    傳來的那道聲音沒有半點受傷的感覺。
    恰恰相反，此刻姬軒看著那根穿過胸膛的枝杈，看著枝杈上如同一枚果子一樣的綠色眼珠，嘴角帶著幾分戲謔。
    “我隻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會這麽等不及地想要我的性命。
    但可惜了啊。
    你們還不知道殺死一位鬼師的真正方法。
    你們記憶當中存儲的對生靈來說必死無疑的死法，對鬼師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讓我通過那扇門，今天我不會為難你們。”
    不知是從哪裏傳來一聲悶哼。
    越來越多的根須開始朝著姬軒的方向匯聚。
    那一隻隻綠色的眼睛聚焦在姬軒的身上，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給看穿了一般。
    但姬軒卻佁然不動，在他的掌心浮現出一盞青銅古燈。
    燈中幽藍色的火焰下一瞬間化作黑色。
    一點黑色的火焰從古燈中飛出，落在穿透他身軀的那根根須上。
    彼時，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這根須吃痛，迅速從姬軒的身上抽離出去。
    一隻隻眼睛也在這時候緩緩後退，仿佛是遇見了大敵一般，警惕地看著姬軒。
    “你看，如果早點聽我的話，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了。”
    “夫君……”
    “雪兒，你可以出來了。”
    姬軒朝著身後的少女招了招手。
    燈中光火變回了藍色，緊接著化作一道光幕飛出，籠罩住他全身。
    少女小心翼翼地走入光幕之中，緊緊地抱著姬軒的手臂。
    她瞥了一眼方才被那道根須捅穿的地方，發現姬軒除了身上的衣服破了個大洞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
    方才看見的那一幕，仿佛根本就沒有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但衣服上的那個大洞卻是做不得假，時刻地提醒著少女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接下來他們並沒有收到任何襲擊。
    那些帶著眼睛的根須時刻注視這他們，卻也隻是在附近徘徊，根本不敢靠近。
    這條狹隘小道不過四隻腳那麽寬。
    下方就是萬丈深淵，往下看去除了隱約可見的綠色眼睛之外，就隻有無盡的黑暗。
    若是一個不慎摔下去，怕是直接屍骨無存。
    少女閉著眼睛，踩著姬軒走過的道路一點點挪動著。
    直到某一刻，姬軒的腳步停住了。
    入眼是一扇鑲嵌在崖壁上的怪異石門。
    這石門完全由那根須一般的東西裹住，隻留下簡單的外框。
    門扉的最頂端，赫然就是先前最開始看到的那隻綠色眼睛。
    至於門扉之後，則是一道逆旋的黑色漩渦。
    姬軒沒有猶豫，帶著雪兒就沒入了那座門扉當中。
    ……
    越過門扉之後，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擁有紫色天空的世界。
    平緩的沙地鋪滿了整個視野。
    腳下是一片白色的沙海，沙海的正中央，一條寬闊的河道橫在麵前。
    “夫君~剛才那些到底是什麽~☆”
    “那是鬼脈本身。
    靈脈誕生了靈智，變成了那種類似於妖的存在。
    不過歸根結底，它們的意識並不是單一的，而是那些死去生靈的魂魄集合。
    不願去往幽冥的魂魄會在那裏積澱、扭曲。
    最終化為那種存在。”
    姬軒拍了拍少女的手背，笑著說道。
    “好了，到了這裏我們就安全了。
    說實話，這裏也是我第一次來。
    好在剛才那些東西沒有真的襲擊我們，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跟在我身邊會絕對安全。”
    “夫君！”少女噘著嘴，旋即看向周遭有如夢幻一般的夜景，“那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那些願意輪回轉世的魂魄會到達的地方。”
    姬軒托著引魂燈，走向那條暗紅色的河流。
    每走一步，腳下的砂石當中就會傳來一陣脆響。
    他在靠近河流的地方停下腳步，俯下身，將引魂燈往地上一放。
    便見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從引魂燈中飛出，在空中徘徊一陣後，化作一個圓球，飛向那河流。
    “這裏好漂亮呀~☆”
    “確實這裏的景色不是人間能看到的。
    不過你可千萬別生出留在這裏的念頭。
    要不然——”
    姬軒正說著，轉過身去。
    卻發現原本少女站著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