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章 江山轉手意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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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萬靈萬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就連鬼族都一心一意怕死戀生,卻唯有魔族,天性對各種負麵因子向往,為此吸引,以壞滅為美,因此,曆代魔界的大人物,都致力鑽研壞滅、殺戮之類的法門,而這方麵法則的極致,則是連所有天魔都感到畏懼的……終末之道!

    三千大道之中,所有帶著“殺”、“滅”特性的法則,都隻能針對某些目標、限定某些範圍地發動毀滅,或是殺戮生物,或是毀滅物質,破滅之後迎來重生,是生死循環的一部份。

    卻唯有最為禁忌的終末之道,不光是毀滅生機、破壞物質,最終能造成三千大道,乃至諸天萬界的連鎖破滅,一破就不可逆反,演化出最徹底的“無”與“空”,達成極致的毀滅!

    這樣危險的禁忌法則,別說尋常天階,就是永恒者也深自忌憚,不敢輕易碰觸,唯恐失控,更不允許門下任何弟子修練,將之視為絕對的禁忌,牛魔王、蛟魔王都不是什麽正派的善男信女,卻一見秋豔紅就要殺,正是因為知道它的危險,與流毒無窮之禍。

    魔主不是瘋子,個中危險他自然清楚,但生而為魔的天性,讓他不能自製地想去研究、去碰觸禁忌,最後累積出來的成果,就是燕姣然的這具屍軀。

    砸下無數心血與資源,魔主在燕姣然屍軀上的積累,一直也算不上成功,若不是曾在與溫去病的戰鬥中,偶然觸發過終末之力,肯定一早就被毀棄,絕不會多留到此時。

    誰也料不到,在九龍塔內,誤打誤撞,這具屍軀得到升華,乍現終末之力,卻無以為繼,最終被霸皇之影所得,又透過接引力量的通道,經由因果聯係,勾連霸皇,為其吸收,最終在此時開花結果,令這絕對禁忌的大道,重現世間。

    諸天唯一,完結一切的終末之道,在狀若瘋癲的霸皇身上出現,頓時寰宇皆震。

    “怎麽可能!”

    “終、終末之道!”

    諸界萬古吃驚不已,妖都內外,混戰的各方人馬紛紛停手,就連亂戰不休的五色神光和七邪魔龍都就此分開,妖皇駭然,魔主錯愕,都感到難以置信。

    蛟魔王、牛魔王眼見情勢不妙,更一早停了攻勢,退得遠遠,高度戒備地看向霸皇。

    “溫大哥這……”

    司徒小書驚疑開口,剛剛被牛魔王轟飛,才乘風回來的溫去病,搖頭不語,示意她不要妄動妄言,這種時候,誰多開口都會招惹危險。

    刹時間,剛剛還亂戰一片的太古妖都,又沉寂下來,隻餘回蕩在風中的悲嗆笑聲,霸皇盡情發泄著胸中的苦悶,如癲如狂,所有人則緊張地盯著他,擔憂著事情進一步的惡化。

    狂笑聲止,霸皇眼神轉冷,猛地揚起霸刀,狠狠砍出。

    “去你老母!我幹死你們!”

    仿佛砍向生死大敵,重重一刀,霸皇將怨與怒傾注其中,卻沒有帶出半點力量,沒有浩瀚刀氣,沒有洶湧的怨火,單純以一個凡人的身分,朝著這個容不下自己的荒唐世界,作出反抗。

    一刀斬出,各方人馬都驚愕不已,沒想到所見證的一刀,會是這樣的無力揮斬,驚疑霸皇的力量都去了哪裏?

    在各方的驚奇目光中,霸皇這一刀已經斬出,由於沒有刀氣,也沒有任何的光與影,他麵前又沒有什麽東西,不好判斷這一刀竟就斬往何方,卻隻聽見“嘩啦”一聲巨響,自天頂傳來。

    翱翔雲霄,遮天蔽日的千裏蛟軀,應聲裂成兩段,蛟魔王滿眼錯愕,壓根就不能理解,霸皇又沒有扭曲空間,也沒有發動相關法則,這普普通通砍出的一刀,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斬中自己?這一刀到底是怎麽砍來的?

    不及開口質疑,蛟魔王甚至未及喊痛,整齊的斷口中,流出的不是鮮血與內髒,而是焚滅一切的終結之火。

    “我……陛下,救、救……”

    蛟魔王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張口想要向妖皇求救,卻已說不出完整字句,熊熊怨火,熾烈燃燒,轉瞬就將千裏蛟軀燒成灰燼,無論是不滅妖身,還是元神與體內的大千世界,都瞬息歸無。

    一代妖聖,竟連一刀都沒能接下!

    終末之道,如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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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永恒者直接參戰,無數萬古卷入,結果將影響萬界諸天的亂戰,幾度被打斷,各方人馬都是戰了一會兒,被迫停手片刻,又重新開戰,甚至無奈憋屈。

    但在這處戰場的一角,卻有一對曾經親如姐妹的大能,始終在廝殺不輟。戰場的勝負,從未能影響她們分毫;霸皇和青女的收場,也不能停滯她們半刻……

    燕無雙和秋豔紅各自使出全力,蒼穹閃對蒼穹閃,死寂鬼氣大戰邪穢魔意,都已經戰了好長時間,雙方仍是難分高下。

    秋豔紅一式“大日”打出,將燕無雙醞釀中吞噬萬物的黑洞破壞,跟著就要揮動日月神劍,搶攻一招。

    “三八!和你妹妹一起相擁九泉,給我下地獄去吧!”

    獰笑令表情扭曲,秋豔紅一式將出,卻驀地動作一頓,感覺體內忽然生出一個黑洞,將一切真氣和能量盡數吞下,瞬間氣空力盡,甚至連浮空的力氣都沒有,僵硬摔倒。

    “受死!”

    戰機乍現,燕無雙毫不遲疑,一劍斬出,浩蕩劍氣夾雜著深深死意,襲向栽倒的秋豔紅,要斬破她的神軀,更藉助生死大道的真意,腐朽她的元神。

    “啊~~~”

    劍氣及身,在堪比神兵的軀殼上,斬出道道創口,一麵淩遲渾身皮肉,千削萬剮,一麵將死意注入,侵染秋豔紅的元神,令她疼得慘叫出聲!

    “住手!”

    厲喝聲中,七彩虹光後發先至,將浩蕩劍氣截斷,司徒誨人趁女兒分神,抽身遁走,察覺秋豔紅陷入死局,連忙跨空而來,出劍相護。

    “你怎麽樣?”

    太古妖都已成高危之地,司徒誨人不欲在此多做糾纏,八重萬古之力湧出,刀氣和魔意橫掃四方,逼迫燕無雙收手,伸手要帶秋豔紅走,卻驚覺不對,就看秋豔紅手捧肚子,而原本平坦的小腹,正吹氣球似的飛快脹大。

    “你、你這是……”

    “我……有東西,有東西在我體內,要出來了!啊~~~~”

    秋豔紅隻感體內有異,那個不住吞噬能量與生機的黑洞漸漸停下,開始不住躍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其中孕育成功,就要誕生,更驀地生出一股驚懼,是生命體對於天敵的本能反應,尖嘯出聲。

    “救、救我……你們……快……”

    同樣的懼意,一樣出現在司徒誨人和燕無雙心中,雖然弄不清情況,兩人卻本能地感到危險,仿佛致命危機已在眼前,再不退,就隻有死!

    兩人都是經曆無數凶險的沙場老將,當機立斷,第一時間抽身急退。

    燕無雙、司徒誨人雙雙倒飛出去的一瞬,身在大老遠外的溫去病,方在為霸皇的終末一刀惶恐不安,卻陡然生出另一股詭異的感覺,仿佛又有什麽恐怖的事物出現在附近。

    ……不對!這種感覺,危險程度不遜於霸皇,而且,為什麽這感覺如此熟悉?好像之前在哪遇過……

    警兆狂跳,溫去病連忙轉頭,追尋源頭,卻駭然色變。

    痛呼聲出,秋豔紅的肚皮陡然裂開一個大洞,幾張巨大的血口露出,撕咬著母體的血肉,轉瞬就將肚腹吞盡,從中脫出。

    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渾圓球體,張開四排利齒的血口,在秋豔紅聲嘶力竭的慘叫中,飛快撕咬她的臂膀和大腿,將堅硬堪比神兵的血肉隨口吞下。

    恐怖的破壞力,隻有大口與利齒的圓體造型,赫然是應該已被消滅幹淨的天道造物,太初餓鬼!

    太初餓鬼重現於世,諸界皆驚,特別是終末之道和太初餓鬼一起出現,一場禍及萬界的天地大劫,眼看就要發生!

    “哈哈哈哈~~~~”

    驚疑之中,一聲長笑響起,懸浮空中的七邪魔龍,一下張開巨口,顯露出沉浮其中的九龍塔,塔上射出一道光芒,跨越天際,將瘋狂吞噬秋豔紅血肉的餓鬼攝入塔中,隻留下魔主的嘲諷,在司徒誨人耳邊回響。

    “朋友,你喜歡與虎謀皮,不會真以為自己技巧高超,眼光卓越,可以一直腳踩兩條船的吧?”

    魔主笑道:“我毫不計較,指點你來九龍塔,是因為一早就在屍軀中埋下種子,希望藉你們的力量,觸發機緣,而你們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真不愧是氣運之子、有福之人,哈哈,這裏我倒是要多謝你,多虧你這一路的努力,拖著廢物同伴前行,讓她撐到了現在!”

    九龍塔放射白光,將瘋狂吞噬母體的太初餓鬼攝入,卻依舊遲了一步,秋豔紅支離破碎,粉身碎骨。

    司徒誨人聽著魔主的諷刺,看著秋豔紅僅存的半個頭顱,無神的獨目朝自己看來,似控訴,似質疑,終歸無生,司徒誨人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我都做些了什麽?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贏家,一直以為自己賭贏了,卻想不到,最後竟然是這麽個結果。

    同樣對著那隻獨目,燕無雙眼中閃過一絲悲痛,神情卻出奇冷靜,或許是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她輕歎一聲,一劍斬落,將秋豔紅剩下的半顆頭顱,化灰消失。

    “從此解脫吧,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