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命賤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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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厲也沒有讓他失望,將盛唐集團下屬電商公司的合作競標權給了長風物流,盡管隻是負責快件運輸的一個領域,相當於趙董事手指縫裏流出的一點利潤,就足以令杜磊吃的盆滿缽滿。
可誰他媽能想到,誰他媽能想到,啊?
他杜磊每次見麵都要裝孫子跪舔的大人物,能在某一天說消失就消失了。
董事會說除名就除名,甚至下發決議時趙厲連個麵都沒露就人間蒸發了,電話微信傳真所有杜磊往常能用的聯係方式都聯係不上。
真的賤啊,他眼中的大人物就像一根路邊卑賤的雜草,說被抹去就抹去了。連根毛都沒剩下。
就連人口失蹤他也不敢往警局報,畢竟自己屁股底下坐著一堆屎,真要查起來光憑一個職務侵占罪和受賄行賄就足以讓他下半輩子都蹲著了。
但杜磊是真的慌了,他清楚,要是自己再不行動,把趙厲留在自己這裏最後一批還沒送出去的貨物處理掉,他遲早會和趙厲一個下場。順藤摸瓜被人查到頭上來然後悄無聲息地做掉。
所以這段時間他積極地安排與原來交接貨物人的聯係,甚至清楚鬆柏茶館背後的“貴人”就是盛唐集團的繼承人後還是選擇站出來帶頭挑事。
他真的沒有時間空耗下去了,哪怕冒著頂撞的風險,隻要能逼出幕後那位現身一見,杜磊也相信憑自己的臉皮和手段能抱上更粗的大腿。
到時候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被迎刃而解,不論是長風物流與盛唐旗下藍鳥電商那份即將到期的合作續約,還是趙厲留下的那批貨物,都可以當作杜磊改換門庭的投名狀。
可混跡濱海數十載的男人終究在那雙淡漠至極、無喜無悲的眸子注視中敗下陣來,他從沒在任何一個年輕人身上見識過這種眼神,就像個獨自在封山道觀裏枯坐的道士,經曆日月山河流轉後醞釀的滄桑感。
於是杜磊清楚,這條大腿他是指望不上了,因為他沒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籌碼,而對方一眼就看出自己滿心熾烈的野望以及粗豪麵孔下並不單純的性子。
所幸杜磊經過多次嚐試,終於聯係上自從趙厲消失無蹤後就同樣憑空蒸發的接頭人,以往趙厲的貨物都是由長風物流負責轉運出城區,放置在城西海邊的內山港口,交由接頭人檢驗合格後經他們的路子走國際貿易運送至海外。
今天傍晚對方傳真文件過來,還是照往常般要求,讓他將這批貨加急運送到內山港指定的碼頭倉庫,並且答應這趟事成後付他雙倍籌金。
杜磊當然樂意將這批燙手的山芋盡快扔掉,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何況僅僅隻需要他出一輛卡車跑一趟短途的功夫,搞些不值錢的滌綸紡織衣物放在車倉裏做遮掩,就能獲得一百萬的酬金。
他甚至還想著以後能不能和這批付賬爽利的金主有其他的合作機會。
可現在,貨丟了,損失百萬酬金倒是小事。
最主要的是杜磊從這件事裏嗅到強烈的危機,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在露水深重又幽暗詭譎的林木間倉皇逃竄的飛蟲,蒙頭就撞上那張早已向他張開的網,劇烈掙紮著被黏性的蛛絲不斷裹緊,直到成為擁有獰惡口器的黑蜘蛛腹中美餐。
“咚咚!”
簡短有力的敲門聲在外響起。
“我不是說沒事不要打擾……”
中年老板心煩的咆哮聲戛然而止,門被推開了,而站在他麵前的,不是深更半夜還穿著員工服加班的下屬。
是個全身白西裝,麵如冠玉,戴著副潮流的高級黑銀鏈條方框眼鏡,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莽夫周故最厭惡)小資階級腐朽情調的年輕人。
“初次見麵,請允許我介紹一下,盛唐集團理事會副理事長,司曜。”
年輕人隨手拿過一張辦公椅就在杜磊驚懼的目光裏坐下來,遞給他一張名片,語氣隨和得仿佛讓人以為他隻是來討杯茶水喝。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司曜此行隻為公事,倘若他介紹自己時代表的是不良人,又或是李氏正統分家,那麽杜磊最終的結局必定走不出這間屋子。
中年老板強壓下心裏的膽怯接過名片看了看,還沒待他準備好措辭如何應對這位突然到訪的年輕理事,就被司曜輕飄飄一聲嚇得腿有些發軟。
“你事發了,杜總。”
“你知道長期以來,你為趙厲運送的貨物是什麽嗎?”年輕人追問。
“你……你們果然查到了。”
還想狡辯的男人徑直癱軟地坐在椅子上,後怕地用手抹了抹額頭上嚇出的細汗,語氣神態卻莫名有些放鬆,就像刑偵劇裏犯罪嫌疑人被抓獲後供抒作案經過時,常會感慨的那一句,心裏沉甸甸的大石頭落地了。
不是所有人的心裏素質都像混血種族群長期經曆“血之哀”拷問後那般堅韌,普通人更多是被欲望驅使著背離法度,而當懲罰降臨的那一日,他們同樣會感到悔恨、恐懼。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趙董每次派人在倉庫交接給我的都是個銀質裝備匣,需要手輸密碼才能打開。而我隻負責利用公司必經的運輸車隊線路,替他將貨物隱蔽地運送到指定地點,與聯絡人完成接洽。隻是有一次接頭人當著我的麵打開過匣子檢查,我偷瞧過一眼,裏麵裝的好像都是各種鮮紅的藥劑。”
“肯定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國家長期嚴厲打擊的違禁物品。”
談到後麵,杜磊的聲音隱隱有些激動,他現在是真的怕啊,萬一這批貨真是趙厲這癟犢子帶著團隊弄出來的新型藥物,九顆頭都不夠他掉的。
“當然,你先冷靜,我們並沒有這方麵的猜測。”
年輕人輕輕笑了笑,看著快被自己嚇到的中年男人,盡管他清楚這是有示弱的表演意味在裏麵。
“隻是杜總,我們查了下你近些年的賬戶流水,隻是為了運貨隱蔽不為人察覺,每短途托運一單就向你賬戶打款五十萬元,你認為這批貨簡單嗎?”
司曜隻是一句話就給杜磊的行為定了性。是的,杜磊並非毫不知情,相反,他是此次事件的全程參與人。除去已經死掉的趙厲和被拿下的趙家反叛者外,同樣應該被追責的人物。
盡管他甚至對正統都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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