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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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的金發垂落下來,遮擋住那雙陰翳的黃金瞳。
至少路明非從未在這位始終優雅從容的頂級貴公子身上,看見這種不符合階層的憤怒。
他此刻的眼神很像是龍化後的死侍,冷血又殘忍。
“嗬嗬,這就是欺騙我的代價。愚蠢的家夥,哈哈哈哈!”
阪本皓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顧自地捂住那支受傷的胳膊,咧嘴笑得開懷。
對麵的凱撒忽然也微笑起來,嘴唇翕動,似乎在說:“我很高興,你還活著。”
“啊!!!”
天台頂層猛地傳出淒厲的慘叫聲,那聲音簌簌震顫,隨後湮滅在呼嘯的狂風。
“我……我這是死了嗎?”
真聽著耳畔呼嘯的狂風,有些茫然地舉起的手掌。
自己甚至都沒感覺到劇烈痛楚,難道是因為墜落地麵的一刻太過短暫,以至於瞬間失去意識,靈魂歸於黃泉嗎?
然而待少女轉過身,就看見一位穿著厚重騎行服,頭上戴著碳纖維頭盔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難道這就是地府的接引使者?”
麻生真新奇地望著這位類似於機車騎手的勾魂使者,就連對死亡的恐懼也被衝淡不少。
“啪。”
隻見這使者輕輕拍掌,溫和托舉著少女身體的風便逐漸停息,原來那股如在雲端的觸感,不過是真的錯覺。
她還沒死。
麻生真與地麵來個親密接觸,但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卻令少女無比欣喜。
畢竟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關心她的家人和朋友。
“請問……您是……”
真雙手貼在身前,支支吾吾地道。
她不清楚對方是怎樣救下從百米高樓墜落的自己,或許真是從高天原來的神明,救下自己是為了點化她作為神仆。
“恭喜你,今晚可以休假了。至於那塊百達翡麗腕表,拿去賣掉吧。”
那騎手打扮的人自頭盔下傳來輕鬆散漫的聲音,真一下子瞪大雙眼,將麵前的身影與曾經電車相遇的年輕人逐漸重合。
少女激動地還想看仔細些,對方就已經轉身邁入街巷。
兩柄修長古刀在空中碰撞,發出狠戾的嘶鳴,實質的火花迸起複又明滅。
風間琉璃還是披著那件血紅色的廣袖和服,刺繡著大朵大朵的彼岸花。
他的麵龐俊美而素淨,長發飄飄垂下,嘴唇鮮紅得像是流動的血。
巔峰造極的歌舞伎,美得令人分不清楚性別。
源稚生一頭利落的短發,臉龐陰柔秀美,但那雙黃金瞳裏帶著無匹熾烈的正義與霸道。
黑色長風衣獵獵擺動,露出白襯下絢爛至極的浮世繪。
他們雙手握刀,在落著牛毛雨絲的黑夜街巷裏對視著,黃金瞳裏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不論是親情還是仇怨,如今都已連成了最深的羈絆。
“這一次,我會親手殺掉你。”
源稚生懷揣著為正義獻身的決心道。
“殺掉哥哥,才是我朝思暮想的事情。”
風間琉璃手中猩紅鞘的刀上映照出那雙冷如厲鬼的眸子。
然而有人踏著步子,邁進兩位王親密又殺機四溢的場內。
那道修長的騎手服身影邊走邊拔出三日月紋路的太刀。
甚至沒有言語寒暄,便徑直撞入兩人的交戰內,刀身極速揮斬,切裂空氣拔出寒光。
暴露出一種“我隻想被在場諸位打死,或者,打死諸位”的囂張無忌。
一如當時從源氏重工的樓頂一躍而下。
源稚生並非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隻是混血種隻能覺醒一條言靈的鐵律製止了他。
在混血種世界質疑這條鐵律,無異於在現代物理世界質疑牛頓三大定律,所有基於這規則建立起來的世界觀都將被重新架構。
源稚生奮力拔刀以待,他察覺對方的力道比起初次相遇時增幅許多,每次刀與刀的碰撞,都像是鐵匠在輪動大錘,將生鐵淬火成鋼。
風間琉璃的脊背聳動間,龍骨狀態便已開啟,全身骨骼像是最精密的甲胄,宛如龍軀,力道也是成倍增幅。
他那白玉般無暇卻青筋暴起的手掌合握住刀劍,眼神凶戾地揮刀豎直切落而下,巨大的反震力道令整柄匠師所鑄的珍品刀劍顫鳴不止。
可李龍淵隻是橫刀一側,風間琉璃絕大多數力道便傾卸一空,除去刺人耳膜的摩擦聲外,甚至一步未退。
“刺啦。”
一點電芒隨著他的抬掌而亮起,驅散黑暗的侵襲,隨後白熾的亮光猛地爆發,簡直要灼瞎旁觀者的眼睛。
“宛若神跡。”
源稚生讚歎地道,他那眼瞼下翻起的黃金瞳與冷血的龍族無異。
一動不動地盯著,本該是和君焰般短暫爆發的言靈·因陀羅,如今竟然長久地附著在太刀的刀身上。
看起來像是一柄雷切,來自於高天原的神器。
“就讓我看看,這柄刀落下的那一刻,是否真的會如千鳥般引動赫赫風雷吧!”
風間琉璃白瓷般素淨的臉上露出猙獰的咆哮,他體內鬼的血統完全驅趕了心神上的理智,沸騰的龍血如同致命的毒藥,令人愈發狂躁。
李龍淵則伸手握住了那柄刀身不斷炸裂出細長電弧的三日月宗近,他頭盔下的麵具同樣冰冷漠然,自戰鬥中摒棄所有無用的情感。
無論是拔刀、揮刀還是斬擊切落,他的動作都非常標準而利落,像是特意進修過日本古刀術,即便源稚生也挑不出瑕疵。
隻是隱藏在古刀術背後,則是深沉的殺人技。
李龍淵豎起太刀為格,再配合左手手臂恰恰鎖住風間琉璃刺來的一擊,刀身上炸起的電芒大盛,強行突破對方皮下鱗甲的電阻帶來一絲麻痹感。
借著神經反應的遲鈍,李龍淵右手握住的太刀猛地變豎為橫切來,刀鋒掃出的刃弧斬出殷紅的血滴。
風間琉璃眼神驚駭地捂住自己的脖頸,堅韌的表皮和血肉已經被刀切開,甚至可以看見乳白色的骨骼留下淺淡的凹痕。
倘若他是沒有龍血的普通人,此刻已經被割喉而死。
風間琉璃看著滿手的鮮血露出個病態的笑容,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死亡的感覺了。
在刀尖上遊走的危險感,真的會令人瘋狂迷戀。
李龍淵則垂低手腕,將那刀身上的鮮血瀝幹,滴入隨身攜帶的試劑瓶裏。
動作精密得像是在實驗室裏配置化學試劑的技術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