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打個哆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老夫人……”小丫鬟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齊老夫人態度冰冷，“別裝了，那日不就是你向外麵傳話，說我想吃鹹味的東西嗎？”

    小丫鬟緊緊咬住雙唇，不知如何作答。

    紫菀道“老夫人不是不講理的人，隻要你老實交代，不會傷你性命。”

    雖然害死了人，但這並不是小丫鬟的本意，她可能也難以預料。

    隻是不知，究竟是為何聽人吩咐，又是受何人指使。

    小丫鬟沒有經曆過那麽多風浪，此刻被兩人一說，登時嚇得和盤托出。

    “是娟姨娘身邊的魏嬤嬤，讓婢子留心老夫人的喜好，作為回報，她會給婢子一些銀兩。”

    齊老夫人冷聲笑道“好啊，又是為財。淑容呢，她又是為了什麽？”

    “婢子不知，婢子隻是傳話，並不清楚事情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還請老夫人恕罪。”

    小丫鬟重新跪了回去，說完磕了一記響頭。

    齊老夫人太陽穴突突直跳，她雙目微閉，冷聲道“送到莊子上吧。”

    本想將這丫頭發賣，但總歸是狠不下心。

    這麽大年紀的丫鬟如果賣出去，多半會被轉賣到青樓裏。

    而去莊子上，那邊的管事會安排她們做工，過些年與莊子上的其他下人成婚，也算是能過個安生日子。

    小丫鬟很顯然不清楚這一點，此刻焦急萬分，“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老夫人再給婢子一次機會！”

    紫菀將她拉起，“走吧，再說下去，可就要將你變賣了。”

    變賣……

    小丫鬟臉色一白，嚇得渾身哆嗦。

    她也是被家裏人賣到晉國公府的，先前險些被送到青樓，還好最後被人牙子賣到晉國公府。

    可她還是想恢複自由身，於是就各種想法子攢錢，想要為自己贖身，至少不用伺候人一輩子。

    所以才會在遇到魏嬤嬤收買她傳話的時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本以為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沒想到會鬧出人命。

    意識到情況不對，她就再也沒有傳過話，想著事情總會過去的。

    沒想到，還是被紫菀姑姑發現了異常。

    她今日，當真隻是因為好奇，打開食盒子看了一眼，卻被紫菀姑姑揪了出來。

    她不知道，紫菀早就盯上她了。

    今日之事，不過是個借口。

    小丫鬟剛來壽錦堂不久，先前是在府裏做些雜活的。

    來到這裏之後，齊老夫人對她們這些下人極好，還經常賞賜吃的，是她沒有珍惜。

    “婢子對不住老夫人，婢子領命。”

    小丫鬟聲淚俱下。

    送走小丫鬟，紫菀在齊老夫人身邊低聲道“已經查明，淑容每月的月錢都會送出去。這幾個月除去月錢之外，她家裏人又得了一些來路不明的銀錢。”

    齊老夫人輕蔑地撇嘴冷笑，“又是為了錢財，我們府上，對丫鬟們苛刻到如此地步嗎？”

    晉國公府對下人的份例並不算少，甚至可以說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

    紫菀歎道“是這些人辜負了府上的信任。”

    頓了頓，又道“不過，淑容倒是個可憐人。”

    齊老夫人生出幾分好奇，便問“她怎麽了？”

    “淑容不是府上的婢女，並沒有賣身到府上，但是卻已經在府上做工十餘年。她是家中長女，下麵還有幾個弟弟妹妹，每個月家裏的花費都是靠她的月錢。”

    “前些時日，她弟弟跟人起了衝突，將同村的一個人打死，鬧到了衙門。淑容的母親與對方家人協商，要麽賠錢，要麽賠命。”

    “想來淑容也是被逼無奈，恰逢魏嬤嬤去找她，她才會被魏嬤嬤買通。娟姨娘應該也隻是想要借您之手趕走大小姐，而非真的想要害您。”

    齊老夫人雙目微閉，沉默片刻道“又是個可憐的丫頭。”

    又道“沒想到，郭秀娟竟然能猖狂到如此地步，快將她叫來，老身也是時候好好提點她。”

    不多時，娟姨娘被請到了壽錦堂。

    由於天色已晚，她本都打算梳洗睡覺，卻沒想到老夫人會突然派人來請她。

    娟姨娘帶著疑惑，對著齊老夫人行禮，“兒媳見過老夫人。”

    齊老夫人睜開半眯著的眼，輕蔑地掃了娟姨娘一眼。

    “秋氏請回來了嗎？”

    “還沒。”

    齊老夫人勃然大怒，吼道“你是怎麽辦事的，眼看著棠丫頭就快要出嫁了，竟然還沒將人給請回來！”

    娟姨娘心中一顫，平日裏齊老夫人一向表現的和氣，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齊老夫人發這麽大的火。

    因而此刻小心謹慎道“兒媳幾次三番派人去請，是大夫人她不願意回來，兒媳也沒辦法。”

    話裏話外，都在透露著秋氏不識抬舉。

    齊老夫人嘴角微勾，“是她不願意回來，還是你不願意她回來？我告訴你，不管秋氏在不在府上住，她都是堂堂正正的晉國公夫人。而你，不過是一個婢女出身的妾室！”

    齊老夫人對娟姨娘這幅樣子反感至極，當年也是考慮到兒子的感受，再加上她也確實不太喜歡秋氏的清冷，所以才任著他們胡鬧。

    可她不管，卻不代表她真的會讓他們肆意妄為。

    娟姨娘被駭了一跳，連忙保證道“兒媳自知辦事不力，明日一早，兒媳便親自去青蓮庵，勢必將人給請回來。”

    “以你的身份，也配自稱兒媳？”齊老夫人乜了她一眼，“別以為掌了家，就可以在老身頭上動土。我可是隨時可以將這權利給收回來。也罷，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明日還請不回來人，那你也就不必再掌家。”

    “是，兒媳……我明白。”

    娟姨娘抖抖索索道。

    七皇子府，紅燈籠已經提前掛起。

    一左一右的石獅子分外威嚴。

    一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少年從府裏走出來，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

    “呂頤，為何要掛紅燈籠啊？”

    少年聲音清朗，語氣猶如稚童。

    身後的呂頤躬身道“殿下，是您要成親了。”

    少年撫掌大笑，眼角眉心洋溢著喜氣，“哈哈，我聽連公公說啦，我要娶娘子！”

    說罷，蹦蹦跳跳地喊著回府，“娶娘子，娶娘子！”

    藏在暗處的幾人輕笑一聲，轉身回去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