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何為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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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俟清醉背後那道傷口,還是為淩魄受的。

    “謝謝,”萬俟清醉輕輕點頭,手裏握緊那兩個瓷瓶。

    淩魄凝著他的眼睛,嘴角懶散的笑意變的認真“謝謝你,讓我們相遇。”

    萬俟清醉心尖輕顫,兩人相視,一時無言。

    卻又彼此從對方眼底看出太多東西。

    此時無聲勝有聲。

    耳邊有微風在輕輕的吹,吹起萬俟清醉臉上的麵紗。

    淩魄恍然一瞥,亦如初見。

    清美絕色的容顏,還是那般好看。

    眸光垂落,他道“趕緊上馬車吧,車隊準備出發了。”

    “嗯。”

    萬俟清醉輕輕應聲,提起曳長的裙擺上了馬車,他掀起窗簾,輕喚“淩魄。”

    淩魄應他“嗯,我在。”

    “我有話想對你說。”

    “嗯,我聽著。”

    萬俟清醉卻突然凝語了,抬眸看下那緩緩西落的日光,遠方的天際鋪了一層金黃,夕陽要出來了。

    良久,他輕笑一聲“上次你給我的那把瓜子,紅棗味兒的,還挺好吃。”

    淩魄失笑,從懷裏拿出一大把瓜子遞給他“路上吃。”

    萬俟清醉接過“謝謝。”

    車隊要出發了,他朝淩魄揮了一下手,放下窗簾,車隊走了。

    淩魄目送車隊遠離,從懷裏又掏出一把瓜子,邊嗑邊回去。

    以後所有的瓜子裏,他隻喜歡紅棗味兒的。

    車廂裏,萬俟清醉看著小幾上的那把瓜子,紅棗味兒的瓜子,他第一次嚐,便喜歡上了。

    其實,他方才想對淩魄說的是“你若方才那句話問出口,我就留在大晉,不回東臨了。”

    方才,淩魄玩笑似的說了一句話若是我說要你留在大晉,你會同意嗎。

    終究,淩魄隻把這句話當做玩笑。

    他也最終沒問出口。

    馬車慢慢駛出大晉皇城。

    小幾上,放著一本佛書,萬俟清醉平時有看經書的習慣。

    從車窗處襲進一縷風,吹開佛書隨便一頁,上麵是一首佛詩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

    不喜不悲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裏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裏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晚上,淩魄去庭芳閣喝酒。

    憐純找來幾個姑娘陪他,有陪酒的,有彈曲的,都是淩魄眼前來庭芳閣經常點的幾位姑娘。

    但淩魄這次卻興致缺缺,都不讓她們近身,一個人自斟自飲。

    憐純還打趣他,怎麽不喜歡姑娘了,是不是換口味了。

    淩魄笑了一下,灌口酒,沒言。

    憐純看他興致不高,還以為他跟這些姑娘玩膩了,打算再給換幾個過來,被淩魄給拒絕了。

    揮退身邊的姑娘,他一個人喝著悶酒。

    第一次讓淩魄感覺,身處這麽熱鬧繁華的風月場所,他的心還是那麽的空,那麽的寂寥。

    淩魄雖風流,但不下流。

    他以前經常來庭芳閣喝酒,找些姑娘來玩兒,但隻是喝喝酒聽聽曲而已,從不越過那道防線。

    他曾經還對清羽調侃說,他的身子日後要留給心愛的人,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豈是能染指的。

    清羽隻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喝到深夜,淩魄喝醉了。

    這也是他第一次醉酒。

    他酒量向來很好,但沒想到這次居然醉了。

    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

    淩魄踉蹌著身子回到攬月宮時,雲染月正抱著南灼華在案桌前書寫練字。

    聞著淩魄一身酒氣,雲染月隻蹙了一下眉心,沒有多說什麽,便讓他回去休息。

    隨即吩咐霧語給他熬一碗醒酒湯。

    南灼華坐在雲染月腿上,手裏握著一根毛筆,仰起小臉問“淩魄哥哥怎麽了?是有什麽心事嗎?”

    從下午那位皇太女來找他,他不肯見,南灼華就察覺到兩人中間有什麽事情。

    後來,她聽霧語姐姐說,淩魄哥哥從她這裏拿著兩瓶藥,又去宮門口送萬俟清醉了。

    有時候大人之間,就是那麽複雜。

    雲染月沒回答她,握著她的小手一筆一劃的寫下一個字情。

    “為師教夭夭學這個字。”

    南灼華看著那字“這個念什麽?”

    他答“情。”

    “是感情的那個情嗎?”

    “是。”

    南灼華靜默。

    雲染月垂眸,看她“夭夭知道什麽是‘情’嗎?”

    “知道,”南灼華抬頭相視,黑眸灼灼亮如星,“就想我和月牙兒那樣,就是情。”

    雲染月勾起唇角“師徒情嗎?”

    “才不是呢,”南灼華撇一下小嘴,轉過身,小手從雲染月懷裏掏出一隻荷包,掛在他腰間,“我跟月牙兒是這種情。”

    這荷包,還是她上次送的。

    送荷包,就是愛慕、心悅的意思。

    南灼華摟著他的脖子,“月牙兒以後要把這個荷包一直掛在身上,這樣別的女子就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雲染月失笑,應聲好。

    雲染月其實一直把這荷包掛在身上,隻是每天換衣服時容易忘,他就收起來了。

    他輕拂一下南灼華耳邊的碎發,輕語“夭夭,情,不隻有愛情,還有親情、友情、師徒情,萬物皆有情,但,所處的一個感情階段都不一樣。”

    這些,南灼華以前或許不理解,但她現在都懂。

    她知道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種情感,但她對月牙兒,隻有一種。

    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她問“那淩魄哥哥呢?他是什麽‘情?’”

    雲染月一時怔,隨即勾唇“一種超脫世俗的‘情。’”

    那是什麽情?

    防止小姑娘在追問,雲染月抱著她起身,“很晚了,夭夭該睡覺了。”

    “月牙兒不教我識字了嗎?”

    “夭夭不用學,日後這些字你自然而然的都會懂。”

    等她長大,什麽都會。

    關於淩魄和萬俟清醉的事情,雲染月早就發現了端倪。

    他身為主子,沒有插手的權利。

    淩魄想要怎麽做,他隻尊重他的選擇。

    萬物變化無常,人有七情六欲。

    感情這事,也不是人能夠控製的。

    不然,怎會有那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題外話------

    佛詩引用倉央嘉措《見與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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