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楊景林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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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如今符芸昭也是人仙了。費景庭心中一動,問道“芸昭,這周遭虛無界縫隙你可曾看見?”

    “嗯?”符芸昭有些迷茫,點點頭說道“看不清楚,倒是能感知到。”

    費景庭略略沉吟,心道這恐怕是因著自己修習了天目術的緣故,所以不但能感知到,還能清楚的看到。

    符芸昭胡亂將零食推在一旁,喜滋滋拉著費景庭坐下,發了一陣牢騷,隻說自己在家很是無聊,早知如此不如跟費景庭去大理了,轉而又問起大理見聞。

    費景庭大略的說了說,著重說了那降頭術中的血咒之術。

    聽聞那血咒居然透過虛無界發起攻擊,符芸昭若有所思“那豈不是說若咒術得當,景庭哥哥便是去了虛無界也能找回來?”

    “正是如此!”費景庭嚴肅道“此番從三叔張元奇那裏得了護佑肉身的法門,若將這咒術研究透徹,說不得便可以神魂潛入虛無界闖蕩一番。”

    這虛無界早晚都要去的,費景庭自忖神魂圓滿,可修行起來再無寸進。也不知是此方天地靈機斷絕的緣故,還是神魂必須要在虛無界走一遭。

    參同契功法中記載聊聊,隻說修到人仙,自可溝通天地。這所謂的溝通天地,也不知是不是進入虛無界。

    陪著符芸昭說了會兒話,關熙怡便來敲門,說是給三人準備的午飯好了。符芸昭又跑過去拽著關熙怡撒嬌,直說關熙怡走的這幾日,家中飯菜實在難以下咽。

    關熙怡的手藝是一絕,不但是符芸昭,便是家中眾人的胃口也被養刁了。往返大理一周光景,這些時日眾人都是從飯館買了現成的菜回來吃。

    吃午飯的光景,張懷英心思妥帖,便將這幾日的報紙一股腦的疊放在費景庭手旁,以供其閱讀。

    組織發展到今天快四年了,依舊遵循國際指示,留在大城市裏發動工人罷工。此前又跟民黨聯合在一起,如今聲勢頗大,明年就會發起北伐。

    於是乎報紙上全都是零零碎碎的罷工消息。二月份接連兩場大罷工,鬧得北洋灰頭土臉。到了三月,這罷工的消息倒是少了一些,隻怕組織是在醞釀更大的罷工。

    看過一份,費景庭轉而翻閱另一份。卻見晚報的頭條赫然寫著《保安隊與奉軍在津門縣衙前對峙》。

    仔細一看,卻是白貞庸帶著一個營的保安隊驅趕津門縣長張仁樂,結果張仁樂有後台,直隸督辦李景林直接派了一個營的奉軍與其對峙。

    回頭看了下日期,卻是三天前的消息了。

    費景庭心中歎息,心道這楊景林怕是膨脹了吧?

    就跟費景庭猜的一樣,楊景林升任直隸高官,整個人膨脹的不得了。他自忖跟段祺瑞與張大帥的關係都不錯,當真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剛當上高官沒倆月,便把目光放在了津門縣長這個職位上。津門縣油水豐厚,而且現任縣長張仁樂此前走的是曹睿的路子。楊景林便以為有機可趁,當即讓頭號馬仔白貞庸去接任縣長。

    這張仁樂是張之洞的後裔,有個名叫張琬的侄子是張大帥的參謀長。莫名其妙被人頂了縣長之位,張仁樂怎麽會高興?他也是個有脾氣的,當即表示這事兒得請示督辦李景林,便把白貞庸給頂了回去。

    轉過頭楊景林就不高興了,直接派了一個營的保安隊,讓白貞庸去把張仁樂攆走。

    一個營的保安隊包圍縣衙,張仁樂急忙打電話跟侄子求救。李景林得了消息,立馬就不高興了,這是不把自己這個督辦放在眼裏啊。當即派了一個營的奉軍,雙方就在縣衙門前對峙。

    奉軍剛入關,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這群驕兵悍將哪裏會把保安隊放在眼裏?於是乎對峙的時候差一點就爆發流血衝突。

    楊景林聽了消息,當即就坐不住了,心知自己有些膨脹,後怕之餘當即將保安隊給撤了回來。

    費景庭略略搖頭,心說楊景林這就是典型的膨脹之後心裏沒數。你楊景林是在津門有些勢力,可比之張大帥又如何?差的也太遠了。

    張大帥為了安撫地方,這才晉升楊景林為直隸高官,結果你楊景林不知道韜光養晦,反倒囂張跋扈,這不是等著人家找你麻煩嗎?

    隻怕這會兒楊景林已經冷靜下來了,隻可惜這事兒再沒了挽回的餘地。

    放下報紙,費景庭便問道“近來楊景林可來過?”

    張樂瑤便說道“來過兩次,見夫君不在,便怏怏而歸。”

    這事兒也是趕巧,若事發當日楊景林找上費景庭,費景庭跟張大帥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還有回旋餘地。好巧不巧的費景庭出門去大理了,隻怕此事已經蓋棺定論,再也難以更改。

    吃過一餐的符芸昭捧著麵碗小口的吃著,問道“怎麽了?楊景林出事了?”

    “嗯,他這官怕是當到頭了。”

    話音落下,外頭便傳來門鈴響。胡七姑去開了門,楊景林便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誒呀費先生,這回你可得幫幫我。”

    費景庭放下碗筷,歎息道“楊高官,你上任之初我是怎麽囑咐你的?”

    “這……”楊景林早就忘了,頓時訥訥不言。

    “若你知足常樂,謹守本分,這直隸高官說不得還能做上幾年。可你既得隴又望蜀,張大帥眼裏可揉不得沙子,哪裏還會容你?”

    楊景林頓時喪氣,道“悔之晚矣啊。我……哎……”

    費景庭讓胡七姑奉了茶,引著楊景林在客廳落座,寬慰道“退下來也好,眼下風雲變幻,今日奉軍當道,來日說不定就會城頭變幻大王旗。楊老兄這牆頭草當個一回、兩回也就差不多了,次數多了,誰還敢信你?”

    楊景林苦澀道“費先生說的有理,隻是我這心裏多少有些……不甘。”

    再不甘心又如何?法租界裏名號比楊景林響亮的人物多了,現如今不也老老實實的去當寓公?

    勸說了好一陣,費景庭以為有點成效,結果起身送楊景林之時,後者臨出門猶豫著問道“費先生跟張少帥關係莫逆,不知……”

    “打住。張大帥都下了決議,你讓張少帥造他老子的反?”

    楊景林一琢磨也是,頓時沒了指望,灰溜溜告別,走出去幾步頓時肩膀耷拉下來,好似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這楊景林純純就是個官迷,把持津門警務這麽些年,沒少撈錢,也做了些賑濟災民、創辦學校之類的好事。至於評價,還是留給後來人吧。費景庭跟其扯上關係,最主要的讓其遮風擋雨。

    眼下奉軍當道,有張大帥與張少帥擋著,費景庭自然沒必要再強行扶持楊景林。

    翌日,晨報刊登頭版頭條,楊景林被免去所有職務,從此跑去租界做了寓公。

    別看楊景林什麽官身都沒有了,可照舊能量不小,且不提經營房產的新四公司,楊景林本人在各處投資也不少,草草估算,本人資產起碼五百萬。

    這年頭的五百萬銀元可不是個小數!

    費景庭靠著賣原粉,如今手頭才兩百萬出頭,比楊景林差遠了。

    此事過後,費景庭安心在家修行了一陣子。他倒是從陳攖寧那裏得了幾份咒術,可實際測驗,有用的一個都沒有。太上洞淵秘法裏的咒術又過於狠毒,實在不合用。

    穀櫴<spa>  這以咒術在虛無界定位的想法便短暫擱置下來。

    四月間,組織在膠澳的日本紗廠發動罷工,參與的工人逾萬,全國震動。

    新生的組織有些稚嫩,過早的暴露了自身的力量,從而落入了日本人乃至奉係軍閥的眼裏。奉係原本將民黨列為死敵,這下黑名單上又加上了組織。

    費景庭覺得自己有些馬後炮,這年頭怎麽搞革命,先輩們根本就不知道。隻能學著蘇俄成功的例子,跑到大城市裏發動工人。後來要不是偉人高瞻遠矚,隻怕國內的革命也就歇菜了。

    這罷工風潮愈演愈烈,有傳言老張很不高興,打算讓張宗昌與褚玉璞去齊魯,捎帶手把罷工的事兒擺平。

    也是這日,費景庭正看著報紙,便見張樂瑤急匆匆下了樓,而後一言不發的盯著他。

    他放下報紙“是你父親?”

    再怎麽也是親生父女,雖然鬧得及不愉快。張樂瑤眼中噙淚點了點頭“夫君速速送我回鷹潭。”

    費景庭點頭應承,先去樓上與符芸昭交代了一聲。聽說又要去天師府,覺得有好戲看的符芸昭又想跟著,結果被費景庭以其修為不穩為由,鎮壓了下來。

    此去奔喪,費景庭不想帶其他人,便放出青冥劍,卷了張樂瑤,化作遁光徑直朝西南飛遁而去。

    天師府比之大理要近了不少,不到三個時辰,二人便到了天師府上空。烏青遁光按落,二人出現在天師府門前。

    門口的知客嚇了一跳,指著二人說不出話來“神……神……神仙啊!”

    禦空而行這種手段,對於修行者來說不過是一門術法。後天之時,真氣有限,使將出來騰空不高,看著跟江湖中的輕功沒什麽兩樣;到了先天便能騰身十幾丈,還能短暫停留。礙於真氣有限,修行者大多不會禦空而行,那實在太過耗費真氣了。

    也就是費景庭有了人仙修為,真氣磅礴,這才敢如此浪費。

    這遁光未做遮掩,周遭大上清觀、正一觀都瞧見了,嗣漢天師府中頓時疾行出來兩名高道。

    此二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安通海與孫通玄。

    “費景庭?”

    費景庭肅容拱手“見過二位老高功。”

    孫通玄詫異道“不過幾年不見,你竟然修成了劍仙之術?真是後生可畏!”

    安通海也道“景庭莫非已然是人仙?”

    “正是。”費景庭趕忙說道“二位,我與妻子是……來看望老天師,不知……”

    安通海說道“去日無多,去看看吧,沒準就是最後一麵了。”

    便在此時,張元奇也從府中奔出,瞥見二人,當即道“來得好,這要給你們發電報。快快隨我入內……”

    “三叔……”張樂瑤略顯悲切的喊了一聲。

    張元奇隻是搖頭歎息,不願意多言語。

    進到內裏,便見後宅裏人頭攢動,張家的親戚,正一觀以及大上清觀的高道,擠了個滿滿當當。

    張樂瑤急匆匆往裏走,突然有一人攔住去路。

    “張樂瑤?”張道恩憤恨道“你這吃裏扒外的醃臢貨,誰讓你來的?”

    張元奇不悅道“道恩,這是你姐。”

    張道恩色厲內荏道“嗬,我可沒這樣的姐姐。勾結外人,圖謀家業。要不是她,天師印怎麽會流落到外人手裏?”

    張樂瑤冷著臉看了其一眼“讓開!”

    “你破門而出,早已不是張家人了。我讓開?你滾出去才是應該!”

    張樂瑤平靜道“最後再說一遍,讓開!”

    張道恩心中忐忑,從小被張樂瑤打到大,恐懼幾乎刻入了骨子裏。可轉念一想,自己馬上就是天師了,怎能怕一女子?

    “我便不讓又如何?”

    話音落下,張樂瑤一巴掌便抽了過去。

    這幾年張元朝纏綿病榻,又忙著去滬上統合正一各派,對張道恩疏於管教。於是這小子修為不但沒長進,反倒退後了不少。

    張道恩想要別過頭去閃躲,哪知張樂瑤又有進境,平平常常一巴掌竟然其速無比!

    啪!

    張道恩踉蹌幾步,捂住臉頰,頓時惱羞成怒“你竟然敢打我!”

    場中聚集的張家人議論紛紛,當即有老不修站出來叱責道“張樂瑤,你既然破門而出,就不該再入張家的門。”

    又有人道“毆傷下一任天師,你是不把我張家放在眼裏嗎?”

    張樂瑤本就心中急切,頓時就惱了,也不辯駁,手掐法訣便要做法。費景庭上前幾步扯住其手腕,略略搖頭,隨即目光看向那倆老不修。

    張元奇在一旁吼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我大哥眼看就不行了,好歹父女一場,讓樂瑤見大哥最後一麵怎麽了?”

    先前的老不修就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張家可是兩千年的世家,怎麽能……”

    哧~

    一道紅光劃過,那老不修的腰帶被劍芒切開,褲子掉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大腿。

    掩日在人群裏兜轉一圈兒,沒傷到人,倒是割開了不少人的腰帶。最後懸停在張道恩身前。

    張道恩頓時嚇得不敢言語。

    費景庭輕聲道“大清都沒了,你跟我講張家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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