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何以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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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吭吭吭吭……

    黃銅彈殼叮叮當當掉落,一個彈鏈打空了,槍口還冒著絲絲縷縷的硝煙。

    撒開握住機槍的雙手,衛薑若有所思。

    李景林擺擺手,便有士兵上前將馬克沁撤走,負手行到衛薑身側,低聲問道“師姐,&bsp&bsp這洋玩意新鮮嗎?”

    “倒是有些意思。”

    衛薑墜落凡塵之前,早已越過的地仙修為,有神通在身,自然不再畏懼這等純粹以力破巧的西洋火器。可她現今隻恢複到了人仙修為,眼看著一道火煉將百米開外的磚牆生生切割開來,暗忖隻怕以人仙隻能也扛不住多少子彈。

    她琢磨了下,&bsp&bsp說道“這東西我看著很是喜歡,&bsp&bsp不知能不能送我一些?”

    李景林有些發愁“師姐開了口,&bsp&bsp自然是沒問題。不過這軍營裏的不好動,&bsp&bsp我找找門路給師姐采買一些?”

    “也好,方才那小炮不錯,我隻要炮彈。這機槍雖然凶猛,可帶著實在不便捷,那盒子炮不錯,給我多買兩把。”

    李景林納悶道“師姐是神仙中人,要這等兵器做什麽?”

    衛薑說道“也是運氣不好,幾年前收了個不成器的弟子,上個月跑出去玩耍,結果被對頭給綁了。”

    “哦?”李景林熱心道“要不要我幫忙?也用不著師姐出手,派一個連過去,不管對方是誰,一準能把師侄給救出來。”

    衛薑輕笑一聲“不用了。”

    “明白,江湖事江湖了。”

    眼見李景林欲言又止,&bsp&bsp衛薑直言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修行講究緣法,你沒緣法,&bsp&bsp此生無緣。所以師父到死也沒將劍仙之術傳給你。”

    李景林心中苦澀。可到底是豪爽的漢子,前幾年受了重用,與張少帥一起整合奉軍。去歲奉軍入關如此順利,李景林自有一份功勞在其中。

    不能修行便不能修行,他自當當一世大丈夫。

    衛薑在津門盤桓了幾日,從軍營裏拿走了一箱迫擊炮的炮彈,跟著又得了兩把盒子炮,隨即便沒了蹤影。

    李景林轉過天去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裏頭一陣失落。心知仙凡之別,此生怕是再也難見師姐一麵了。

    又過了幾天,李景林極為高調的娶了京劇名家趙美英,做了自己的二房姨太太。

    ………………………………

    八月,津門裕大工會向廠方提出正當要求,遭華日軍警血腥鎮壓。緊跟著十來天之後,廖仲愷被刺,民黨內部左右之爭愈發激烈。

    一幫女人照舊在九山頂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許是看鵪鶉樣的完顏童記太可憐,這幾日除了不讓完顏童記離開,倒是讓其出去放了幾回風。

    山洞之內靈機還算充裕,就算完顏童記斷斷續續的修行,這修為也頗有些長進。

    張樂瑤與胡七姑在一旁警惕,完顏童記則跟年歲差不多的殷金華鬥在了一起。

    虎頭虎腦的高達在一旁出著怪腔,不停吆喝著,氣得殷金華跳出圈外罵道“閉嘴,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再亂喊仔細你的皮!”

    師父費景庭是個甩手掌櫃,倆師娘忙著修行,所以看顧他們的就成了關熙怡。殷金華隻怕師娘一個,高達則既怕師娘關熙怡,又怕脾氣暴躁的師姐。

    聞言頓時一縮脖子,強嘴道“不識好人心,我這不是給你加油呢嘛?”

    恨恨的瞪了其一眼,殷金華揉身再上,形意拳裏糅雜了太和拳,卻始終被完顏童記輕飄飄的遮擋下來。

    若非怕出手傷了殷金華,殷金華都不知敗了多少次了。

    又鬥了片刻,完顏童記蛇手纏繞過來,停在殷金華臉麵前抖了下,隨即抽身而退。

    氣急了的殷金華還要再上,張樂瑤卻叫停了。

    “可以了,金華,你不是她的對手。”

    殷金華很是沮喪。關熙怡上前寬慰道“這小姑娘修為比我也不差,早就練出了真氣,你根骨一般無法入道,哪裏打得過人家?”

    眼看殷金華委屈的快哭了,關熙怡又道“你也別氣餒,這年頭好勇鬥狠怕是不行了,洋槍洋炮拿在手裏,任你武功再高,到頭來也抵不過百丈開外一槍。你既然無法修行,那拳腳功夫權當是強身健體,回頭好好讀書,再讓你師父教你一些別的本事。”

    殷金華眨眨眼“別的本事?”

    關熙怡一皺眉頭“你當你師父隻會修行?他的本事多著呢。”

    小姑娘還是不開心,這卻是沒辦法了,有些事隻能自己去想通。前些年年歲小,隻當是旁人害了父親與爺爺。這幾年年歲長了,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事理,這報仇的心思就淡了一些。

    去歲那所謂的仇敵與人打擂,被人一棍打中後心,纏綿病榻一個多月,到底還是死了。

    這下好,報仇的對象都沒有了。可殷金華還是每日習練拳法不綴。一眾人等都說,殷金華是男孩兒心性,不服輸。

    除卻本心不想認輸,殷金華更是不想給師父費景庭丟臉。師父費景庭可是當世第一仙啊,自己身為弟子再怎麽也不能這麽拉胯。

    便在此時,符芸昭從洞穴裏飛將出來,停在石坪上怒視前方群山。

    “芸昭?”

    符芸昭點了點頭,說道“那心思歹毒的惡女人來了。嗬,我就知道她肯定會在這小姑娘身上種下術法。這下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關熙怡忙道“芸昭,莫要衝動。”

    “我省的,可大敵打上門了,總不能躲在洞裏做縮頭烏龜吧?”她瞥了眼張樂瑤,說道“看著景庭肉身,我宰了那女人就回來。”

    張樂瑤卻不應,轉頭看向小白蛇符蛟。後者點點頭,轉眼便化作費景庭的模樣,跑到集裝箱房裏還取了一把劍,那劍的模樣看著與費景庭的青冥劍有七八分相似。

    穀睱<spa>  猞猁那貨自知敵不過,幹脆化作虯髯貓臉大漢,守在洞穴入口,看著雄赳赳氣昂昂,實則心裏晃得不得了。

    符芸昭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化作費景庭模樣的小白蛇,法訣一掐便有土蜈蚣升騰而起,將她與符蛟載起,越升越高“走啦,且看我如何滅了那惡女人!”

    ………………………………

    虛無界。

    感知中那山翻轉著飄蕩過來,費景庭本要躲進魂魄海洋裏,不想心中一動,既有警兆,又有渴望。

    這山中莫非有什麽好東西不成?

    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凡事想要好處,自然得擔著風險。隻是略略思量,費景庭便拿了主意,縱身遊走,在那山體之外好似撞在了一層極有彈性的薄膜之上。

    所及啵的一聲,神魂便撞入其中。

    感知之中,青山險峻,層巒疊嶂,煙雨樓台,盡數籠罩在流轉的白霧之中。細細感知,那所謂的白霧卻是濃鬱到極點的靈機!

    費景庭心中思量,這裏莫非是哪位大能開辟的洞天福地?這般隨意漂浮在虛無界裏,也不知主人家是不是出了意外。

    山中自成一界,法則自然與外間的虛無界有所不同。費景庭明明是神魂狀態,卻偏生能感知到重力。

    他飄身落下,恰好落在了半山腰。山門牌樓很是破敗,上麵的額匾早就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此山是哪座名山。他信步而上,剛走了一半,感知之中警兆大生!

    山後一團說不出形狀的東西升騰而起,危險異常,且極其邪性!神識略略感知,便發現竟然是一條蛟龍!

    那蛟龍形態不大,不過十幾丈長,通體如墨,偏偏雙目赤紅。費景庭感知到了黑蛟,那黑蛟自然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於是乎張嘴一聲嘶吼,無形的聲波震蕩看來,波及到費景庭,直接震得費景庭神魂不穩。

    好家夥,這東西不比那應龍差多少啊。

    費景庭嚇了一跳,轉身就要跑,卻見去路盤旋著一隻黑鶴,同樣通體如墨,雙目赤紅。

    說不得這倆玩意是這仙山裏的仙禽神獸,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兒,變成了這等鬼樣子。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費景庭也是個果決的,當即以真氣化出長劍,回身一劍將那撲擊下來的黑鶴趕走,轉頭又對上了黑蛟。

    他劍法早就出神入化,劍芒斬在那黑蛟頭上,卻好似斬進了泥濘之中,切金斷玉的劍芒沒了效用,困在其中不能自拔。那黑蛟卻好似不受影響一般,徑直撞在費景庭神魂上,將其撞得倒飛出去百多丈。

    翻轉之中,費景庭還在納悶。那黑蛟看似厲害,實則沒給自己造成什麽大傷。驟然間,費景庭心念一動,卻感知到神魂之內侵入一縷黑絲。那黑絲極其霸道,四下蔓延,朝著核心的三魂七魄探將過去。

    費景庭嚐試以真氣抵擋,那真氣的確阻了一陣,卻根本就奈何不得那黑絲。

    眼看黑絲便要突破防禦,費景庭已然翻轉著落在了山腳下,他徑直變換形態,神魂化作的人形凸出一塊,而後毫不猶豫的一劍斬下。

    難言的苦痛刺得費景庭幾乎神魂一黑,卻生生忍了下來。感知之中,那一小部分神魂化作的軀體瞬間染成了墨色,扭曲著化作一團怪物,張牙舞爪朝著費景庭撲來。

    費景庭亡魂大冒,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現在由不得他探尋,當即一道劍芒斬將過去,生生將那怪物斬成了灰燼。

    黑鶴與黑蛟又欺將上來,費景庭再也不敢與之放對,估量著神魂內殘存的真氣,使了個藏身法,而後縱身便跳進白霧蒸騰的水潭之中。

    那黑鶴與黑蛟繞著水潭找尋了半晌,不滿地咆哮了一陣,這才散將出去。

    費景庭就藏身在水潭之中。

    這哪裏是什麽水潭?明明就是純粹的靈機!

    藏身其中,費景庭神魂不得補全,卻可以從中提取靈機,補充自身損失。

    他心中暗自後怕不已,幸好那倆東西不敢追下來,不然今天非交代在這兒不可。跟著便是納悶,按說那黑鶴是禽類,不能潛水也就罷了。可黑蛟那是專門善於弄水的玩意,怎麽連黑蛟也不敢下來?莫非這倆貨都怕純粹的靈機?

    他在水潭裏恢複了一陣,忍著神魂創傷,放出神識略略感知。這一放出神識,便破了藏身法。

    黑鶴與黑蛟發現其行跡,又撲了過來。費景庭趕忙躲進水潭裏,那倆貨的確沒追下來。

    這下他放心了,暫時應該死不了。於是乎放心大膽的放出神識,感知黑鶴與黑蛟的行跡。

    那倆貨四下盤旋、遨遊,但每逢白霧騰起,便早早的閃避開來,好似那純粹靈機組成的白霧有毒一般。

    是了,猜測的沒錯。方才嚐試可知,真氣能阻侵入神魂一時,而精純的靈機又被這倆東西畏懼。

    費景庭拘了一捧靈機在手,徑直以小搬運術驅使,朝著那倆東西便丟。

    黑鶴與黑蛟遊走閃避,費景庭一看有用,幹脆來了勁。左右身處水潭之內,既沒危險,還靈機充裕。這小搬運術使將起來沒完沒了,水潭裏的靈機一捧接一捧的朝上丟,逼得那倆貨越躲越遠。

    那黑鶴好似性子暴躁,實在受不得費景庭的挑釁。瞅準空子,尖叫著撲將下來。

    費景庭立馬沉入水潭,黑鶴撲空,漫天的靈機掉落,黑鶴四下躲避卻百密一疏,一捧散落的靈機砸在身上。黑鶴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來,靈機散落身上,好似劇毒的硫酸一般,迅速將半個翅膀腐蝕了個幹淨。

    那黑鶴再也維持不住身形,撲騰著掉落進了水潭裏。水潭裏好似開了鍋一般,白霧蒸騰,費景庭眼睜睜看著那黑鶴就在自己身前消磨一空,連個渣子都不曾留下。

    待其再探出頭來,卻早就不見了黑蛟的身形。

    費景庭暗暗長出一口氣,還好此間靈機充盈,還好這倆東西怕靈機,不然這一遭怕是就要折損在這裏了。

    他不敢再貿貿然出去,幹脆就留在水潭之中,沉下心來開辟經絡。

    山中無日月,待他開辟出大周天的經脈,神魂也穩定下來,發現神魂內靈機倒是充盈了不少,可依舊無法如肉身那般修行。

    他心中哀歎,這虛無界的確到處是寶,可神魂狀態之下,就算得了寶貝也拿不回去。神魂在其中,到底該如何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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