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訣別(二)
字數:4053 加入書籤
他的一隻手掌帶著灼燙的意味穩托在她的腰間,上身除了廝磨勾纏的部位,另一隻手撐落地麵,其餘位置都清醒地避免壓到她的肚子。
“現在不行……”
顧君師移開臉,眼勾睨他,壓在他胸前的手按在他心髒之處……
他心跳的節奏就像過快而激烈的鼓點,這心如鹿撞,節奏不一的速度似在訴說著他此刻的火熱。
她意圖將他推開,雖然知道此刻的拒絕不一定奏效。
但她沒想到,還有火上澆油一說,她的手被他拉住,然後移至充血豐潤灩紅的唇畔。
六絳浮生一口將其咬住,他那五官仿佛水晶雕琢,脆弱而精致,但他的眼神卻極度侵占與肆意熾熱,某種穩秘似在午夜時分綻放,空氣流動刺激著彼此的迷走神經。
“可以的,相信我。”
他沒有再費神解釋,也不再讓她有時間說話……
等顧君師一翻身,再度醒來時,發現她依舊待在籠子裏,手跟腳依舊被鐵索鎖著……他真打算就這樣一直囚禁著她?
但她起身動作時,意外地發現身上那股抽髓的痛意減輕了許多,她眸色微怔,低下眼。
微隆的腹部此時異常安靜,之前還翻江倒海跟她鬧騰的孩子好像疲憊進入了睡眠期,乖乖地,也沒再受“黃胴晶”的影響瘋狂竭力汲取她的力量。
哐啷——
她動了一下手腕,那指粗的細索鏈摩擦過冰冷的地麵,發出一道清脆撞擊的聲響,顧君師的手輕輕地按撫在腹間,感受著裏麵——
撲通……
撲通……
安逸而平靜的心跳聲仿佛透過皮下那七層的隔擋,如晰、如明地傳遞到了她的耳中。
她稍微顰凝的眉頭,悄然鬆馳開來。
在她頭頂的正上方,一道光從平頂如蓋的塔簷上打落了下來,清水一樣清澈、透明,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生平靜而祥和的金色光輝。
她受著光照,如沐聖眷,尤其她身上此時披著一件質地如雲的白色衣袍,她自身並不喜歡過於素淡的白,以往也就扮成凡人時會如此打扮,可現在這一身過於寬大與不合身的袍服鬆鬆垮垮地披在她身上,她微一動,衣襟便倚肩而滑。
她側過眼瞄過一眼,這是……六絳浮生的衣袍。
她原本那一身在睡夢之中被替換掉了,此時的她,卻穿著他的衣服,身上無一不侵染著屬於他的氣息。
雖穿得少,但她此時也並不冷了,她沒有多想,隻認為是之前屬於“金禪丹”的副作用被身體代謝完了。
顧君師本以為,六絳浮生能夠做出這等囚禁pay,這是因為被刺激狠了黑化,按照折子戲內的常規走向,他這是打算一邊囚禁著她一邊發泄心底的仇恨,立誌跟她自此不再走心隻走腎。
隻要做不死,就往死裏做。
可是……她一醒來,卻發現他不見了。
她獨自一人待在這落地有聲的塔鋒宮殿內,光映琉璃地麵生輝,但這種安靜而開闊的地界,卻連輕輕的呼吸動作,都有回音。
她轉過臉,看向塔外,它猶天一柱,直插雲霄,外麵飄來一縷縷縹緲的霧氣,似隱似現,可望而不可及。
她失神片刻,便收回了視線,舉起雙腕,纖白的指尖握上一條手腕處套著的索鏈。
力勁一扯,它卻紋絲不動。
她的力量還有餘存,但她卻掙不斷這條看起來挺脆生的鎖鏈。
這是什麽材質,竟韌中帶鋼。
這麽細長的一條,竟比之虛空門暗室用來囚錮魔族的那條腕粗的鐵索還要強韌許多?
她抬眸,視線在囚禁她的籠子上凝神觀察片刻。
籠子外麵貼的那些“明符”又是什麽功效?
她能夠感受得到,這將籠子貼滿的每一張符上都蘊含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玄奧之力,它有著超脫普通符咒的五行之力,絕非一般人能夠懂得的符紋規律。
所以,這些明符又是誰製作的?
顧君師根據鎖鏈局限的範圍,根本走不到籠子的邊緣,所以她也碰不到那些“明符”。
——
與顧君師所待的光明聖殿相比,另一頭極為幽深的地底宮殿之內,暗紅色的岩漿滾滾而淌過溝壑炎海,燒得四周圍的岱黑岩石通紅。
在正中央的一塊被同樣燒得肉炙可焦的火石之上,卻低喘蜷縮著一團身影,他在這一片炙熱的火海之中仍舊冷得直發抖。
他眉睫覆蓋著一層薄白的冰霜,唇色慘白,雙眸闔緊,牙關也止不住地咯吱磕碰著。
哪怕身處嚴暑他仍舊身墜寒冬。
“原、原來,真的這麽冷啊……”
六絳浮生想不通,明明這麽難受,可她為什麽……卻可以裝得那樣若無其事?
她痛,不告訴他。
她冷,亦不告訴他。
他如果不問,她從不會主動跟他說這些,有時候他在想,他在她心目中究竟算什麽?
她以往對他說的那些假話,他信了。
如今她就算對他說真話,他竟然也開始不相信了。
六絳浮生攥緊了拳頭,咬緊牙關,這時他泛紅的額心處一縷黑色魔氣悄然入侵他的靈識。
墮魔龍的附身並非對他全然沒有影響,雖然它最終被顧君師消滅掉了,但存在即有痕跡留下,它所帶來的那些魔氣卻到底還是殘留了一些在他的體內。
魔氣,本就是一種極為陰暗、妖邪的東西,隻要被它逮著機會與空隙,就會無孔不入地鑽入人心底最脆弱的之處,要麽令人愛時欲其生,要麽令人恨時欲其死。
極端、偏執。
魔氣同樣也專喜歡找跟它氣味相投的同類來禍害。
腦海之中忽然傳來各種繁雜而混亂的聲音。
“六絳,你不該忘了你的來處,更不該忘了,你該走的去處。”
“浮生,我一直在等你,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夠回來?”
“深情可笑,忘罷、忘罷。”
“六絳浮生,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麽我再繼續留在你身邊已經沒有意義了,至此,你我和離吧。”
“好,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