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並不知曉，此時母親賈敏正擔憂她的未來。
    在女學，她能學到更多更全麵的知識，讓她感覺相當快活。
    那種徜徉知識海洋的感覺，簡直難以自拔。
    還能通過林家的產業，對學習的知識進行驗證，也讓她的學識並不是浮於表麵，而是真正的紮根於實際。
    隻是，她的性子頗為懶散，對於接觸外人並不是很感冒，所以表現得不是那麽積極主動。
    這在團隊建設的時候，是相當吃虧的，好幾次女學組織的活動，她都是副手便是明證。
    好在林黛玉心思雖然敏銳，但是心胸還算闊達，對於薛寶釵的風光並不是很在意，這才沒有鬧出什麽矛盾。
    在女學，同學們都是天賦不俗之輩，在學業上的表現雖然比她稍遜，卻也相當厲害。
    尤其是薛寶釵，若非部分心思放在家族事務上，在學業上的表現不會比她差。
    正因為無法在學業上一枝獨秀，林黛玉在女學待著才感覺相當舒服。
    有先生和藏書學習新的知識，能和同學交流學問，此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就是去榮府拜見外祖母的時候，遇到表哥寶玉糾纏，也能夠平靜麵對，並沒有生出什麽不好的觀感。
    人各有誌！
    既然表哥寶玉不喜經濟仕途，不提也就是了。
    當然，表哥寶玉不時罵出口的蠢祿之類的話語，確實極不中聽。
    要知道，林黛玉的父親可是堂堂晉省布政使，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
    而榮府的二舅舅，鏈二表哥還有珠大表哥，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官場中人，豈不是一起罵了進去？
    要是旁人，她早就心生不悅拂袖而去。
    可不知為何，寶玉表哥總給她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隻要不涉及經濟仕途還是很好交流的。
    在詩詞歌賦，以及相關雜學方麵，寶玉表哥的天賦驚人。
    可惜，除了族學那邊看重之外，榮府以及各大親戚家，都不怎麽重視。
    母親告訴她，若非頭上還有一個珠大表哥頂著，就寶玉表哥這樣的表現，怕是要把二舅舅氣死。
    尤其是寶玉表哥在外頭的名聲不怎麽樣，小小年紀就流連煙花柳巷之地，甚至和忠順王府追捧的戲子關係莫逆。
    林黛玉可不是什麽都不知曉的小白，對於煙花柳巷，以及戲子的事情還是頗為不悅的。
    最關鍵的是，榮府和忠順親王可是仇敵，意欲除之而後快的那種。
    寶玉表哥和忠順親王福裏的戲子關係莫逆，給自家人的感覺就是，這廝受不住美色投敵了。
    盡管林黛玉知曉，以寶玉表哥天真爛漫的性情，是做不出這等事情來的。
    可惜，有些事情論跡不論心，不管寶玉表哥如何心思，反正他做了這樣的事情，在金陵四大家族高層眼裏，和背叛幾乎等同無異。
    也就是忠順親王最近幾年表現得極為低調，若是和以往那般和金陵四大家族明著作對的話，寶玉表哥的處境就艱難了。
    除了擔心寶玉表哥的處境之外，其他一切事情都比較順當。
    林黛玉有七竅玲瓏心，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寧府蓉哥兒的一些做法和心思？
    她身在女學，比作為山長的母親，感受得更為明顯。
    寧府蓉哥兒，之前的種種舉措，明顯就是在鍛煉她和一幹女學裏表現優異的同學。
    像是規劃津門港的設計，還有田莊農田水利設施的建設學習，還有最近的省親別院建造，都是蓉哥兒有意為之。
    林黛玉心中有十分清晰的感受，也和同學們私下裏猜測過。
    不過，她對於蓉哥兒的舉動還是十分開心的。
    還是那句話，這時代對於女子實在太過苛刻了。
    就是家裏，父母都不會給她參與這些大事的機會，更別說還是負主要責任的那種。
    她自認才華不輸於進士，可惜以當下的社會環境，根本就沒有發揮的餘地。
    寧府蓉哥兒能給她和同學參與外頭事務的機會，已經十分難得了。
    至於蓉哥兒具體的心思，其實她有所猜測。
    看過《海外建國》的，她很容易猜測到，蓉哥兒應該是有這方麵的心思。
    可惜，林家沒有參與津門港那邊的海外貿易，不然怎麽可能一點信息都不知曉？
    好笑的是，寶姐姐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應該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了吧。
    很明顯，蓉哥兒更看好寶姐姐的執行能力。
    林黛玉倒也不嫉妒，以後有寶姐姐忙碌的時候。
    她要做的，就和之前的差不多，在一旁當副手出謀劃策即可，這也符合她對自身的定位。
    不要說林黛玉，就是三春和史湘雲，其實都是有想法的。
    隻是，她們知曉的信息更少，根本就摸不著頭腦罷了。
    能夠參與榮府建造省親別院一事，還是負責督造的成員，這樣的經曆對於她們來說，相當的難得。
    隻是，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之後，她們對於內宅的那些小糾紛小糾葛，一下子失去了興趣。
    有時間的話，也不在花園裏吟詩作詞了，而是跑去女學和同學們共同學習進步。
    她們卻是不知，但凡知曉榮府省親別院建造內情的存在，都對她們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議。
    就是一般的官員，若是沒有經驗的話，主持建造省親別院的事情，都不容易辦好。
    沒想到一幫女娃娃，竟然能夠做到叫內務府和工部派員滿意的地步，這就很不簡單了。
    就連當今，都忍不住有些驚訝。
    後來從大明宮內相戴權口中，知曉了寧府賈蓉的部分心思，這才知曉真實緣由。
    特別是，當他知曉榮府省親別院的建造，最後花費竟然還沒到八萬兩銀子時，可是著實嚇了一跳。
    開玩笑，榮府省親別院的沙盤模型還放在禦書房偏殿裏呢。
    仔細琢磨打量的話，一點都不簡陋，甚至可以稱得上相當精致美觀了。
    要是換做工部操持的話，估計沒有三十萬兩銀子，根本就拿不下來。
    當今心中有數，卻也開心不起來。
    有些事情實在不好太過計較，不然真的容易氣死。
    “寧榮二府也真是有意思，男子一個個的能力平庸，反倒是女子的能力卓絕天賦絕佳！”
    轉過頭，當今就忍不住好笑出聲。
    按照戴權轉述的說法，賈蓉之所以如此行事，也是迫於無奈之舉。
    寧榮二府，甚至賈氏族人之中，能夠獨當一麵的存在，幾乎找不出一個，這就很尷尬了。
    不僅隻是賈家這樣，金陵四大家族其餘幾個，都是這麽個尷尬狀況。
    可偏偏，下一輩中的族中女子，卻是一個個天賦不俗。
    別的不說，當今稍稍熟悉一些的賈元春，單論個人素質和能力，放在後宮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尤其一手琴技，更是已經達到大家水準！
    賈蓉這廝，倒是頗有那麽點，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模樣。
    見族中女子天賦非凡，那就幹脆建立一座女學，讓族中女子好好學習提升，反正花費也不大還好管理。
    隻是沒想到，她們表現出來的學習能力，還有才華都相當驚人，賈蓉倒也沒有吝嗇給予她們施展的機會。
    幾次下來，賈蓉便已經用順手，並且還頗為好用。
    當今捫心自問，若是換做自己的話，估計還做不到賈蓉這般無所顧忌。
    他要考慮外頭的物議，還有女子拋頭露麵帶來的各種風險等等等等。
    心中，很有那麽點子幸災樂禍的情緒。
    金陵四大家族聲勢驚人又如何，竟然全都遭遇了後繼無人的尷尬處境。
    仔細琢磨的話，還真是這麽個狀況。
    榮府璉二和賈珠兩位後輩子弟，也就鏈二的能力稍強。
    倒不是說璉二有什麽才華，而是在待人接物以及世故圓滑方麵，是把混跡官場的好手。
    可真要說其能力，剛剛從紈絝公子哥轉型幾年，又能有多少能耐？
    能夠表現出一定的執行力，已經相當不錯了。
    至於賈珠，似乎受到了其父的影響，整個人頗有那麽點子書呆子的跡象。
    能力平庸，好在沒有胡亂折騰的壞毛病。
    若非被起勢的家族帶著，怎麽可能短短時間就升遷到了正六品通州知州的位置？
    再看其餘三家，連賈家都不如。
    也就是一個賈蓉值得特別關注，其餘人等用平庸二字就能徹底概括。
    至於金陵四大家族那一票，已經混得官身，卻在官場底層混跡的族人，還沒有出現那種能力特別突出的存在。
    這不，逼得賈蓉出動族中女子出麵了。
    若是趁機，將這些經過培養，能力不俗的族中女子通過選秀或者聯姻的方式外嫁，怕是賈蓉這廝要抓瞎。
    別說，當今還真有些意動！
    對於最近幾年，聲勢日漸壯大的金陵四大家族，當今心中頗為忌憚，打壓之念可是從來都沒有消失。
    金陵四大家族起勢，連帶著一票開國勳貴家族都跟著有了複起的勢頭，這樣的狀況叫當今相當不滿。
    他打壓了勳貴集團那麽多年，可不想因為金陵四大家族的緣故，最後弄個虎頭蛇尾的結局。
    倒不是有什麽仇怨，而是根本的朝堂利益之爭！
    還是那個原因，勳貴手裏掌握了部分叫當今忌憚的軍權，加上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就是這麽簡單。
    當今想要有所作為，並且在青史之上留名，起碼得說一不二將朝堂大權獨攬於一身才成。
    文官集團很好分化瓦解，可勳貴武將集團就不是那麽好拿捏了。
    當今要是能夠表現出一定的文治武功，那還好說。
    可眼下，當今受到上皇牽製，到現在都沒辦法徹底掌控朝堂，憑什麽叫勳貴武將集團低頭附軟？
    加上文官集團的慫恿，當今甚至起了徹底覆滅開勳貴集團的心思。
    紅樓故事裏，金陵四大家族最後徹底完蛋了。
    估摸著，丟失了兵部權柄的開國勳貴集團，距離徹底完蛋也差不多了。
    可見，當今的手段還是相當淩厲的。
    其實有些事情很正常，開國勳貴集團發展到了第四和第五代，很多家底已經徹底掏空，更多的則是能力平平，已經支撐不起這麽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
    說白了，還是一個錢字！
    經過百年繁衍和消耗，開國勳貴集團手裏掌握的錢財，已經快要消耗幹淨了。
    紅樓故事裏多有講述，寧榮二府的奢華生活，放眼整個京城的勳貴圈子，都是相當有名氣的。
    那時候，寧榮二府的聲勢已經大不如前，甚至都沒有能夠立足朝堂的三品大員存在。
    就算元春封妃又如何？
    前朝沒有呼應的高官大員，除非元春能夠迅速懷孕生下龍子或者龍女，不然所有的顯耀都是虛的。
    可見，開國勳貴集團各大家族，到了那時基本上都處於財政不甚健康的狀態。
    當然，真正的原因還是開國勳貴集團，整體都出現了後繼無人的窘迫情況。
    沒有出現能力卓絕的家主，不然以開國勳貴家族擁有的底蘊，人脈和資源，想要複起真的太過簡單了。
    榮府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兩任國公打下的基業，結果硬生生被一幫家生子給拿捏瓜分了去，簡直就是天大笑話。
    最後榮府被抄家，像是京郊八大田莊，還有遼東以及西北的大莊子，自然是收歸朝廷所有了，最後也不知道會便宜了哪位權臣大佬。
    其餘開國勳貴家族，也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麻煩。
    有的是內亂導致家族衰敗，有的和榮府差不多情況，出現了奴大欺主的狀況。
    總之，各大開國勳貴家主手裏能夠掌握的財力少之又少，甚至就連維持表麵的光鮮都頗為困難。
    到了這等地步，當今和朝堂隻要輕輕一推，自然就轟然倒塌完蛋了。
    眼下，賈蓉的橫空出世，完全破壞了這樣的局麵。
    隻是一個蜂窩煤，就足以叫開國勳貴集團的財政問題徹底解決，而且還有富餘折騰其他的。
    不然，這些家夥哪來的底氣組建遠洋船隊，不惜冒著極大風險在大海裏探索貿易航線？
    有了足夠的銀子，自然而然會惠及到族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