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噩夢之秘 第六十二章 怨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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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笑了一下道“我可不是修行者,隻不過做二神久了,與許多仙家說過話,所以知道一些。”
吉祥眼神一亮,道“那青叔能給我講一講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都是些修行界的常識,你隻是還沒有接觸到而已。”杜青道
“咒法以符咒為修煉對象,物載為符,聲傳為咒,我們常說的法寶——包括這個天皇龍帳,本質上也是一種高級別的符……總的來說,符咒分為三類、三階、兩大體係……”
杜青不會咒法,僅是了解一些咒法知識,但是咒法在修行界裏是一們大學科,僅是講這些常識,二人就聊了不知道有多久。
“……神咒呢,要請神降真,開光注入符心,再封以符膽方可使用……法咒嘛,隻能依靠自身的神力去激發,所以神咒威力更大,法咒靈活度更高……”杜青講得口幹舌燥,但總算竹筒倒豆子,把所知全給吉祥講了一遍。
“那這道士看來很厲害啊……”吉祥掰著手指算道,“你看這化生術是‘斬魄’的最高境界,傀儡術是‘殺魂’的高階,之前那兩聲咆哮,你說是有妖獸被他使禦——這又是‘羈情’裏相當高明的禦靈術……三類咒他都修全了啊,而且都不低的樣子……會不會都到‘法隨’階了?”吉祥道。
“那不可能!到了‘法隨階’,說幾句話我們就全嗝屁了,他還用這麽費勁?你記住,凝氣境隻能施展第一階的血咒,金丹境頂天也隻能使用追靈咒……法隨這一階嘛,應該得是大羅金仙才能施展,至少我沒有看到哪位薩滿的領神能用法隨階的咒法。”
“哪也很厲害了啊……”吉祥喃喃道,對咒法充滿了向往,發誓等自己有了機會,一定要學天底下最厲害的符咒之術。
“我看這道士還不止這麽厲害!”杜青又道。
見吉祥疑惑地看過來,便解釋道“我們在這裏跳了一下午的大神,他隻是用射影咒以變成傀儡威脅我們,那時我們以為他的能力也就那樣了,所以才強撐著等你們來救援。
“結果你們一來,他的實力立刻拔高了一截,但也僅是堪堪困住大家,直到白先生要離開這裏,他才再出新招數,把白先生困住。
“天鳳大仙降臨的前一刻,他又突然加強了攻勢,接著便與加入的天鳳大仙鬥了個旗鼓相當,還行有餘力地把我們困在這裏……
“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你們來之前,他隨手就能來殺我們。天鳳大仙來之前,他要有殺心,白先生我們幾個,似乎也未必頂得住!”
吉祥一直在戰鬥,沒心思琢磨這個。倒是杜青一直在旁觀,想得更深入。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吉祥也感覺出不對了“你是說他隻是想困住我們?這厲鬼沒有殺意?”
“想困住我們應該是沒錯了,但殺意應該也有。我猜他是在等我們的援軍,天亮之前如果沒有援軍,他還是會對我們下殺手。”杜青道。
“為什麽啊?他這不是作死嗎?”說到“作死”二字,吉祥愣住了,因為他想起那厲鬼道士出場的第一句,就是“要是活夠了該怎麽辦?”
作死的厲鬼?
還有這稀奇事?
吉祥心裏升起了一種荒謬之極的感覺。
“這的確是一隻很奇怪的厲鬼,至少我當了二十多年二神,見過的鬼怪形形色色,也從未遇見這樣子的。”杜青道。
吉祥猜測“難道他不是……”
“不可能!”杜青直接掐掉了吉祥的猜測“他就是一隻厲鬼!”
吉祥也知道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天眼神通不會欺騙他,那道士確實是怨氣凝結而成的靈體,隻不過是深青綠色,似乎還摻雜了少量其它念力。
杜青又自顧自地接著道“而且這隻厲鬼殺的人也很有意思。我調查過,全都不是什麽好餅。就說這個村子這二位,是為了不用養爹媽、結果活活把二老凍餓致死的不孝兄弟二人組,判了刑剛釋放沒多久。放出來後還腆著臉和人說,蹲兩年挺好,一合計比留著兩個老不死的省不少錢……”
“為什麽呢?”吉祥關心的是這個。
“難說……不過以我的經驗,很可能和這隻厲鬼的怨執有關……”
“怨執?”吉祥聽過這個詞,還了解得不確切。
“嗯……人臨死時如果胸中存在一股強烈的怨憤執念,導致死後怨氣聚而不散,與失去六魄的神魂合而為一,就會形成厲鬼。雖說都是厲鬼,但是怨執是各不相同的。”杜青解釋道。
“哦……那你說這道士的怨執是什麽呢?”吉祥好奇地道。
杜青哭笑不得,道“怨執是每隻厲鬼的最大秘密,一旦被破解,他的一身怨氣就會散掉,厲鬼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吉祥繼續腦洞大開,“那你說這活夠了的道士厲鬼,會不會把他的怨執告訴我們呢?”
還不等杜青回答,另一個聲音道“我忘記了啊!”竟是那道士在插話。
吉祥和杜青嚇了一跳,沒想到天皇龍帳私密性這麽差,竟然不隔音的。
“這麽重要的事你都能忘?”吉祥跟著聊,誰怕誰啊。
“我連自己是誰、生平過往等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一首兒歌,知道好像失去了一個極重要的親人……要不然我怎麽會活夠了都死不了?”
吉祥奇了,道“你要真想死,那你站在那兒不動,讓我們殺不就好了?”
那道士聞言沉默了很久,然後空氣中傳來一個字“呸!”
聽得杜青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矛盾,才是煩惱的根由,否則世界上的事,就太簡單了。”
那道士沒有接話,但能聽見他在輕輕哼唱“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風箏……”
場內一時寂靜無聲。
良久,吉祥突然罵道“這死道士,和我們聊得這麽開心,下手也不知道輕一點!”
卻是他看見王子薇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顯然支撐得十分辛苦,又幫不上什麽忙,隻能不時地以紙巾幫她揩揩汗。
杜青在一邊歎口氣道“如果等不來援軍,或者援軍來了仍然奈何不得這厲鬼道士,我預感這道士就會失控,可能會死很多人。”
“他真有這麽厲害嗎?”吉祥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眼皮子淺,瞎操心吧。”杜青當然看不透道士的修為,但是他閱曆豐富,看人很準,見這道士對上一位金丹加上一位金丹的分身,仍然好整以暇,似有更大底牌未出盡的樣子,不免想得有點多。
但願自己真是瞎操心,杜青心裏想。
不提吉祥三人這邊一籌莫展,白鈞儒也鬱悶得夠嗆。
本來他囿於規矩,就不能對土著的智慧生靈下殺手。上次因為他的錯誤操作,把吉祥帶入了險地,最終猞猁妖和牛眼漢子因此喪命,導致他被罰蹲在星安贖罪,年限不定,讓他哀嚎不已。現在當然更不敢對這一熊一野豬下死手。
然而這次他一上來就著了道,被道士以陰險的手段種下了咒力,直接鎖死了自己的大半能力。
又把自己困在樹陣之中,時不時就有突然伸出來的枝丫和樹根對自己出陰招,或突然讓出道路給野豬妖和熊妖,對自己發起突襲。
這二怪也被加持了瘋魔狀態,勢大力沉速度又快,進攻直如山崩地裂,而白鈞儒隻能靠拳頭與之抗衡。關鍵是這一豬一熊哪怕突襲失敗,也會被瘋長的樹叢掩護出後路,而白鈞儒哪怕占據優勢,追擊過程也會被打斷。
特別是那野豬妖,惡心得要死,衝撞自己不成,居然拉了坨屎才跑,把白鈞儒恨得牙直癢癢,想自己虎落平陽被豬欺,竟然被兩個還沒到金丹期的“小妖”完全壓製,打得是憋氣又窩火。
但是他即使用盡了全力,也看不到翻盤的希望。
白鈞儒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太小瞧了土著的修行者,特別是這個一登場就一幅半死不活樣子的道士。原本還以為自己可以隨時抽身,現在看來,一但自己的神力耗盡,再也壓製不住深入肺部的咒力,那時能不能保住性命,恐怕都是個問題。
至於期待他的“頭兒”出手救他,更是想都不要想與土著修行者發生戰鬥,他隻能自生自滅,咎由自取。
如果他知道胡天鳳大仙的分身已經出馬助陣,但仍然未能改變他的處境,估計隻有更加心驚。
而胡天鳳這邊也很鬱悶。
她本是五尾地狐,修火法純粹是為了做出馬仙時,能更方便地獲得神力與積累功德,因為幫助百姓祛病禳災,火法用得最多最廣。
但是她的本性是喜好爭鬥,所以修到七尾之後,就把一身神力轉成了金行,改修了爭鬥起來更爽利的刀法。
金克木,木生火,對上咒法,無論金法還是火法,都占有優勢。
火法擅長控場,靠法術整體碾壓取得勝勢。金法則擅長以點破麵,直搗黃龍,以最凶猛的進攻去威脅修行者本體。算是各擅勝場。
但是修行刀法後,好容易在今天碰到一次鬥法出場,結果讓胡天鳳爽利到吐血這臭道士的化生術無窮無盡,斬不盡砍不絕,自陷進化生木陣後,揮起刀來倒是真的嘁嗤喀嚓,無比快意,但一個小時下來,愣是沒砍幹淨眼前的草木,更是連那臭道士的蹤影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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