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薩滿世界 第六十三章 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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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的印象中,薩滿的戰鬥方式應該是請神附體作戰,但是實際上這隻是真薩滿的常用作戰方式,神薩滿之間卻向來隻使用自己的神術對敵。
這裏麵有一個很淺顯的原因,就是薩滿請神施術,領神會多收取神術所耗費神力的兩成到十成做為報酬。
真薩滿請神對敵,是因為他們自身沒有遠程手段,雖然要多付出神力,但為了能克敵製勝,不得不請神助戰。
到了神薩滿,自身已經有了遠程能力,選擇修行神術後,自已對敵的攻擊威力已經不輸領神,所以用自身的能力作戰,續戰能力更強——這就是神薩滿對敵不請神的根本原因。
而領神存在的意義,則更多地是為了請來為族眾治病祛災——這些治療神術,薩滿本身不想分心去掌握,如此而已。
所以神薩滿之間的戰鬥,更多地依靠薩滿自身的修行力量。
白石杜鵑精擅水法,以霧幻之術迷敵,以冰霜之術殺敵,此二術皆學自主領神,原本是不懼群攻的群傷,就算對上同等級的火係九旋天薩滿,雖不能勝,走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對方一出手就是三位九旋天的火係神薩滿,立刻便具備了對白石杜鵑的壓倒性力量,不但讓她的幻術難以施展,攻敵的冰錐雪刃也威力大減,甚至群傷大招風雪龍卷在對方火法的幹擾下,完全無法施展出來!
所以甫一交手,就完全落到了下風!
以申公豹為首的三位薩滿也火力全開,因為這邊的動靜,白石杜鵑肯定已經把求救信號發了回去,白石部可是還有兩位九旋天神薩滿的,一旦阻擊的人沒攔住,這邊就會功虧一簣。
但杜鵑薩滿是沿著河穀而來,也是因此在河穀上空被堵了個正著,但戰場也不可避免的選擇在了河穀附近,這算是杜鵑薩滿唯一占據的“主場”之利,所以雖落下風,但尚可支撐,使整場戰鬥,沿著河穀一路遷延向南。
一時間打得樹木摧折,山嶺崩摧,到處是蔓延的大火,但所過之處,卻又留下了無數水跡和未完全融化的寒冰錐,讓被地震餘波摧殘的大地,更加傷痕累累,從高空望去,附近的地貌怕是要發生巨大改變。
如果吉祥看到這裏,一定會對亂石坡的成因有所感悟——那正是九旋天薩滿曾經的古戰場遺跡。
杜鵑薩滿雖然知道向南越是向南越是危險,但也是不得已,因為她的水法要憑著水源才能發揮巨大的威力,而此河穀恰是向東南走向,為了支撐更久,隻能更加深入敵方,逼近了蛤蟆塘正在蘇醒中的火山群。
此時北方突然傳來兩聲長嘯,跨越百裏,傳到了此外戰場。眾人知道,白石部的另兩位九旋天神薩滿終於出山,這是她們遇到阻擊的傳信。
然而幾乎與此同時,大地突然又開始一陣劇烈抖動,伴隨著轟隆隆的一聲,一道黑色煙塵直衝天際,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很快無數滾燙的火山灰燼落下,四人紛紛釋放風係神術把自己護在其中。
“哈哈哈哈!不用看了,並不是主火山口,也就是那大惡魔,又白白騙死了一個年輕的傑出少年!”申公豹狂笑道。
白石杜鵑咬著嘴唇,悶聲施放神術抵擋三人攻勢。然而突然在她的神念之中,水之力運轉一滯,一個神術居然隻用出了一半的效果,頓時被繞身的烈火尋隙而進,差點重傷了她!
轉眼向下望去,心裏一沉!
此時在北麵十數裏外的山林中,巨大的火山噴發聲驚醒了昏迷的小蘿莉,她發現自己正伏在富詩韻背上,被背著在山林中疾行。
富詩韻知道,九旋天之間的戰鬥,僅餘波就不是自己能承受的,所以也不糾結,護著小蘿莉一路向北,避開可能的戰場向白石部駐地退卻。
小蘿莉正要問明情況,突然前麵傳來一聲慘呼,二人停下了腳步。
是在壓在前麵防護的前導護衛。也就是說,遇上敵人了。
很快,周圍圍過來鳥獸的舉動變得怪異起來——那是信息鳥的傀儡!
對方居然還有真薩滿滲透了進來?富詩韻一皺眉。
“不是蛤蟆塘的人,是密圖部的丹肯。”小蘿莉躍到地上,淚眼盈盈,但眼神裏已經充滿了堅毅之色。
“哼,這樣正好!丹肯曾經想欺負吉祥哥哥,我不能讓吉祥哥哥白折救我一命,既然他來了,韻姐姐,我們就合力把他拿下,替吉祥哥哥出口氣!”
富詩韻斜睨了小蘿莉一眼,不滿道,“哥哥長哥哥短的,他可不是我哥哥,要出氣你自己給他出!”心裏卻想以後見麵一定要先捶那混蛋一頓,被人欺負了,隻和小蘿莉講,自己卻不知道!
“行啦,韻姐姐你就別吃醋了,大不了我允許你和我們一起睡!”小蘿莉能夠感覺到富詩韻的情緒,立刻苦口婆心勸道。
“要死了啦你!”富詩韻急了,完全被小蘿莉打敗,氣哼哼地抽出短刀,也不隱藏行跡,向前撲了過去。
轉過山頭,一兩人現出身形。為首的正是丹肯,座騎換成了一頭巨大的熊妖。而另外一個薩滿竟然也沒有帶護衛,顯然走的和丹肯是一個路數,即單修旋天術,之後再領神。這種薩滿的近身戰力極強,性子也傲,所以也學神薩滿一樣,不屑於帶護衛。
“嘖嘖嘖嘖!兩個小美人竟然還有心情調笑?不過正好,你們瀆了神,神明也不會再要你們,就讓我來引導你們成為女人吧!”丹肯一臉邪笑。
富詩韻懶得和他廢話,短刀一擺,便衝了上去。
那熊妖立功心切,咆哮一聲,率先迎住了富詩韻,卻見富詩韻張口就是一團烈火噴過來。
熊妖雖然開智,但隻得了天賦神通巨力,毛發卻是不辟火的,嚇得立刻想逃。
沒想到此時小蘿莉也沒閑著,請了一位精通咒法的領神憑力,施展咒力,驅動雜草藤蔓,先一步纏住了熊妖的下肢。
那熊妖被拖住身形,隻緩了一息,便被火噴了個正著,一股焦香味瞬間在林中升起,熊妖也慘嚎著變成火球滾到了一邊,被另外一個薩滿隨手托出一個大水球,澆息了身上的火。
這下熊妖老實了,知道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小妞,實際上是六旋天以下所有妖獸的克星,便在丹肯授意下,轉向一旁,企圖繞過富詩韻,去進攻那個暗算自己的薩滿小姑娘。
這邊丹肯和另外的薩滿也已經和富詩韻交上了手。
富詩韻的大名丹肯早有耳聞,知道是白石部天才白石金虎都被打老實的存在,但是那畢竟是耳聞,並未親身領教,況且他的年紀要大過金虎,要早於金虎獲得莫日根稱號,現在又身為薩滿,擁有領神的一些神異能力,自認不懼這個暴力妞。
哪想一交手才曉得什麽叫一力降十會。
富詩韻的刀比尋常彎刀短而寬,是一種少見的厚背直刀,而且刀背極後,其中還摻雜了金銅等重金屬,雖隻一臂長短,但是刀身極為沉重,在富詩韻巨力的加持下,根本不需要開刃,就有著恐怖的殺傷力。
上來隻一刀,丹肯就覺得自己的右臂就麻了,手中上好的鋼刀都被砍變了形,嚇得趕緊後退。還好另一位同伴及時接住了富詩韻的攻勢。
不過富詩韻可不是隻有蠻力,刀法亦十分精妙,一近二人之身,刀勢全力展開,滾滾而來,竟然以一己之力,把丹肯二人壓在了下風。
丹肯這才後悔不迭。
實際上他對另一位薩滿同行,最佳的對敵方式應該如富詩韻和小蘿莉一樣,一在前麵頂著,一在後麵輔助,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各自的實力,結果一上手,調笑話都沒說完,就被富詩韻這愣妞給纏上了,變成了兩人二對一近身拚蠻力。
這時小蘿莉的另三位護衛也頂了出來,在一側和二分熟的熊妖對上,小蘿莉則在後麵不停地以各種咒法騷擾,把丹肯一方的二人一獸打得狼狽不堪。
“你退後,我頂!”丹肯突然大吼一聲,再次啟動了一枚護身的銅鏡法器,硬扛了富詩韻一擊,強忍著氣血翻湧,請得鷹神義得憑了“靈骨”能力在身,開始以輕盈的纏鬥來拖住富詩韻。
他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雖然靠靈巧會給富詩韻突破的機會,但是如果請虎神蘇冉憑“巨力”,倒不是不可以在力量上和富詩韻對拚,但問題他的刀不行,可能拚不了幾下就會變成曲尺,反不如纏鬥更保險。
那位薩滿退後便請了一位水係領神憑了冰雪之力,走的竟是杜鵑薩滿一脈,釋放大量霧氣來迷亂感知,同時在霧氣中雜夾冰刃偷襲,漸漸扳回了劣勢,開始壓製住了富詩韻。
其實火本來正好可以克製這種迷霧幻術,但那需要火力夠猛才行,否則隻能是汽化更多水份,另霧氣更重。而她的噴火能力早在之前逃命時就已經被壓榨殆盡,好容易恢複的一點也用在了熊妖身上,對霧氣已經完全沒有作用。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天空開始飄下紛紛揚揚的火山灰,火山灰的灼熱不但無助於逼退霧氣,反而被那薩滿利用,搬運更多水上來,令霧氣越來越重,覆蓋範圍越來越廣,並且霧中已經開始凝出怪獸來,讓局麵急劇惡化。
隨著兩聲慘叫傳來,己方又有兩位護衛被霧中幻術配合熊妖所傷,富詩韻不得不放棄試圖先擊潰丹肯的想法,隻能後退加援小蘿莉。
丹肯哈哈大笑,緊逼而上。
此時南方離火山口更近的杜鵑婆婆,迎來的卻是另一個場麵。由於離得近,天空不隻飄著火山灰,還有滾燙紅熱如流星飛來的巨石,對杜鵑婆婆的水係戰力影響極大。
雪上加霜的是,隨著地震的加劇,就在剛才杜鵑婆婆垂目查看水力滯澀的原因時,赫然發現地麵裂開了無數大縫,其中一條巨大縫隙寬達十餘米,正橫在大河的去處,所有河水,傾刻泄入這些縫中,肉眼可見地露出了幹涸的河床!
申公豹見此情景哈哈狂笑,道:“看來耶魯烈這是在向我們薩滿神國投誠啊!不但白白浪費了你們一個五係五旋天的天才,還順手幫了我們一把,你說可氣不可氣?!”
沒有了法力的環境憑依,杜鵑婆婆的實力頓時大幅下降,在三位薩滿的進攻下,很快身上就開始掛了彩。
“砰!”一條火焰長鞭襲來,重重抽在杜鵑婆婆背上,薩滿服上的護背神鏡瞬間光芒大放,轉眼黯了下去,不防身形一滯之機,又被一飛來大石刮中,杜鵑婆婆當即噴出一大口鮮血,再也控製不住禦空之力,被擊飛掉落在山坡之上。
申公豹緩緩按落座豹,停在杜鵑薩滿身前,嘿嘿笑道:“老太婆,你有幸修神,卻被人類的劣根性束縛住了手腳,居然還想為卑微的人類犧牲,浪費了神靈對你的垂顧!今天你身死道消,這就是你誤入歧途的報應!”
“申公豹,你才應該遭報應,你利用剿滅那修行瘟旗的魔鬼之機,奪取了瘟旗的修行之法,轉叫你的後輩去修煉,準備禍害嵩嶺的獵民,遲早讓你害上神疫,永世難逃怨氣蝕身之苦!”杜鵑薩滿咳嗽著道。
申公豹哈哈狂笑,對著另兩位薩滿道:“她還把這當秘密?真是冥頑不靈!告訴你,阿米塔大人保佑,我不修那瘟旗,永遠都不會害上神疫!”
阿米塔!白石杜鵑瞳孔一縮。這是薩滿神國的上位神靈,是以善心聞名於世的醫神,是很多神薩滿的主領神,隻不過很少有修醫術為自己旋天神通的薩滿,隻以此神附靈治病。
聽申公豹的口氣,阿米塔大神竟然會治療那神疫?杜鵑婆婆的主領神也有這位醫神,但是他從未聽阿米塔那裏得到過可以治療神疫的信息。
見杜鵑婆婆麵露疑惑,申公豹道:“你已經被神國注視很久了,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隻可惜,我們不會給你迷途知返的機會!你還是安心的去吧!”
說罷便要動手。
“燙著燙著,快躲開!”天空中突然傳來一個口音怪異的叫喊。
申公豹一驚,尋聲望去,隻見一枚巨大的石頭正向自己飛來,奇怪的是,石頭還趴著一個老頭,正衝著自己瘋狂地擺臂叫喊。
嚇得申公豹一摧座豹,跳到了一旁。隻見平地掀起一陣狂風,把杜鵑婆婆卷得飛出數十米,落到了一處草坡上。
然後那巨石帶著老頭卻狠狠在方才杜鵑薩滿所在砸出了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大洞,整個地麵為之一震。
所有人目瞪口呆,來人是什麽模樣他們都沒看清,也不知道是敵是友,但已經不重要了,被那巨石砸進那麽深的洞,就是五係九旋天,也逃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場!
然而就是眾目睽睽之下,一隻幹癟的巨大手掌,突然伸出洞口,搭在了地麵上。
手上連著的手臂,飄著寸許長的金色毛發,有如猿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