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煙雲 第三十一章 無題

字數:8849   加入書籤

A+A-




    陸儉侃侃而談

    “那時的信眾,在神修者的眼裏,就是圈養的羔羊,可隨意收割屠宰。直至以人為犧牲,數人、至數十人,乃至數百數千上萬人,最可怕的記錄,是一次性殺死十餘萬青壯獻祭,隻是為了快速補充恐懼神力。

    “這種慘況終於激起了信眾天然的代言者——世俗王朝的敵視,他們聯手正義的修道人士,公布了封神儀軌,首次定下了神魔的分野。凡殘害信眾的,為魔修;凡造福信眾的,為神修。

    “所以神修魔修,本質是一樣的,成神成魔,不過在一念之間。

    “由此還暴發了神魔之戰,又稱封神之戰,結果不用說,神修成為正朔,魔修成為外道。

    “說到這裏,我想老莫你已經心裏有數,但未必認同那些所謂正朔與外道之分,認為那不過是勝家之史。

    “其實不然。神魔之戰之初,魔修一方數量眾多,幾近十倍於神修,並且也有世俗王朝力量支持,力量要遠大於神修與其所支持的世俗王朝力量之和。但最終卻是魔修一方一敗塗地。敗的原因其實很多,但最根本的原因卻在於,所有魔修的功法在戰爭中都暴露出了同一個問題,即灰魔的問題。

    “現在老莫我問你,你奇不奇怪,神力五色,紅黃黑白青,其中並沒有灰色,那你神力中的灰氣是什麽你有沒有想過?”陸儉目光炯炯,直視莫烏言真。

    這個問題在莫烏胤哲知道自己的神力中有灰氣時,就已經在思考了,但翻遍腦海,也沒有想到關於灰氣的一絲記憶。

    陸儉見莫烏言真已經放鬆了身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清了清嗓子,接著道

    “神魔大戰之後,升仙道崛起,封正的儒釋道三家就是其最成功的代表,你作為玄機門神都府的得意弟子,現在應該非常明白升仙道與成神道之間的差別。

    “你注意到沒有,儒釋道的各門各派,都是喜懼念力兼修的,都講求賞善罰惡,讓信眾因喜怖生敬畏,從而成為神主最為妥善可靠的神力供養。

    “信眾的信仰念力,說是由神主吸納收取,貌似主動,實際上是通過自己獨一無二的神印接引的,信眾念頭一動,神主神力已得,無時無距,根本無法選擇和拒絕。

    “所以哪怕修者都知道怒怨念力是修道之毒,但隻要信眾針對神主產生了怒怨,神主就隻能受於自身,任其削減神力、損害氣運而無能為力。

    “所以一旦鬥法時接引到怨力,術法輕則失敗,重則失控,後果難料;而渡劫時接引到怨力,本就九死一生之局,就會變得幾乎無生。所以信眾一位信仰動搖,滋生了怨氣,神主受害苦矣。

    “灰魔之事後,天華修道界為防此類慘事不再發生,對此事進行了廣泛的了解和互相印證交流,那時還沒有神魔之分,一些修魔的大擘了解了奪神旗的能力後,終於基本上廓清了灰光的來曆。

    “人怒怨之念,平時再強烈,也僅是念力大小的分別,其色青如故,不會有本質的變化。

    “但人在臨死之時,魂飛魄散那一瞬,所發出的怒怨之念力,不但最為強烈,還可能會因為融入一絲神魂之力,而質變成另一種可怕的念力:怨煞!怨煞被神主的神印接引後,卻並不會像怒怨念力一樣,削減神主神力,而是附著與丹府之中、內丹之上,因是信眾針對神主的怒怨之力所化,所以它就如附骨之蛆,糾纏於神主的神印,神印不碎,它就永遠無法驅離。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還算不上可怕,怨煞的可怕之處在於它會吞噬神主的魂魄壯大自己,還會慢慢具有侵蝕生靈身、魂、命、運的能力。

    “怨煞初始之時為青色,與怨力一般無二,吞噬魂魄後,開始慢慢顯化成灰氣。修神道的人,很少會有怨煞,但修魔道的,幾乎個個都有怨煞。但怨煞的形成條件很苛刻,一般情況下,魔修即便有怨煞也不會太多,混在神力之中,很難察覺,所以會不知不覺被吞噬了神魂,變得瘋掉或癡掉。

    “怨煞吞噬神魂的過程非常緩慢,待到魔修神魂缺失嚴重變瘋或癡時,往往等不到神魂被怨煞完全吞噬,就多被殺死,魂飛魄散,怨煞沒了憑依,時間久了自然就消散了。

    “但灰魔不同,他煉製的‘五瘟奪神旗’雖然有所改進和完善,但畢竟是修神初期粗糙的修神理念指導下的煉器產物,很不完善,其構思是通過散播瘟疫的方法在旗陣內的生靈心中製造恐懼,再通過種夢神印製造虛神偶,以獲取巨量的恐懼神力。

    “這個思路很清晰,但是無法控製對怒怨負麵神力的接引,本來按照設想,旗陣中的生靈在旗陣和夢神印的控製下,隻會有恐懼,而不會有怒怨。但事實上,在使用中有兩個方麵,是創造旗陣的人沒有想到的。一是旗陣就算撤了,瘟疫卻不會立刻消失,還會繼續傳播,這部分所造成的死亡數量非常高,甚至遠大於旗陣中死亡的人數。

    “二是創造旗陣的人,沒考慮到會引來圍攻的情形,所以很多時候,旗陣剛布下,往往還未竟全功,就因遭到圍攻不得不收旗逃命,來救人的修道者再向陣中人公布真相,就導致原本旗陣中隻會害怕的人,所產生的怒怨氣更甚。這兩部分的人,都會產生巨量的怨煞!在當時可謂是前無古人。”說到前無古人,陸儉瞟了莫烏胤哲一眼,見他表情平靜,又接著說道

    “同時他又法力高強,連場大戰都沒人奈何得了他,這就給了巨量的怨煞以完整地吞噬他魂魄的機會。完整地吞噬了神主的魂魄後,怨煞顯然又發生了一次不得了的蛻變,成了灰魔煞,不但凝氣成液,如同流動的灰光,對生靈身、魂、運、命的侵蝕也變得瞬間即可完成,同時還具有了被動反擊生靈動念攻擊的能力,侵奪一切生機,可謂是凶相畢露。

    “這種灰魔煞有多厲害,從釋門不還果業的高僧都不能抵擋它一撲,就可見一斑。幸運的是,灰魔煞並無智慧,不會去主動尋找吞噬生靈,隻能被動的被攻擊後循著念力軌跡去追蹤攻擊源頭,而且這玩意兒隻要不吞噬其它生靈補充自己,每時每刻都在自我消耗消失,最後自我消亡,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

    “原本對灰魔煞參悟最深的人是一位魔道修者,但參與封印修者的卻以儒釋道門為主,所以最後反而是這三門最為了解灰魔煞的來龍去脈。也是因此,容忍魔修造孽許久的三門看到了魔修功法的缺陷與危害,興起了剿滅魔修以正道風的心思,這就是封神之戰的緣起。”陸儉講到這裏,算是把能解釋的基本都解釋完畢了。

    “按你的說法,灰魔的事情應該非常有名才對,怎麽從來沒聽人說起過?”莫烏胤哲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豈止是有名!灰魔的公案當時是震動了東華大陸的,簡直在修道界無人不知!隻不過封神之戰更有名。

    “封神之戰牽連太廣,打得也太慘,戰前是百家爭鳴的盛況,戰後則儒釋道三家獨大,很多三家之外的宗門要麽被連根拔起,要麽變成了山野淫祠,都沒有了像樣的門庭,更沒有了官麵上的聲音。

    “這雖然讓修道界的風氣為之一清,但也導致戰前的很多宗派山門崩壞,典藉化灰,損失了不少秘辛的記載。即使有流傳下來的記載,也變成了珍本,在少數大宗門中束之高閣,有資格看到的很是寥寥。

    “第二個原因是,封神之戰前,神魔之分僅是各門各派私下裏的區分,無所謂誰是正朔誰是外道。但封神之戰後,神魔之分卻是有了官麵說法的,勝出的儒釋道三家得了封正,與支持的世俗王朝互為犄角,對魔修的打擊猶為酷烈,這讓散修保留修魔功法、甚至相關記載都變成了一件極危險的事,再加上修魔功法的巨大隱患,在封神之戰後也算是大白於天下修士,棄之若敝屣,也是理所當然。

    “幾千年來,除了一些剛開智、沒根腳的小妖小精會順著天性修了魔,隻要有傳承的修道者,就沒有會傻到棄正朔而取外道的,這是導致灰魔事件在散修中也知之不多的原因。”說到這裏,陸儉頓了一頓

    “第三個原因是沒有價值。”

    在陸儉看來,修魔功法被修道界屏棄已成共識,若非修者就是想飲鴆止渴,或不懂其中關竅,傳承有序的修者,誰願意走一條死路?所以封神之戰後,魔修的事跡都成了年頭久遠故事,閑時讀讀,消遣娛樂而已。但是灰魔的故事,讀來消遣代價有點大,大到都不能稱是消遣,而是傻吊。

    開府期前,文字功法都是寫在紙、簡上的,那是用凡胎肉眼去看的書,既易破損,讀之也不便;到開府境後,神力已經可以凝霧為實,所以給開府期以後修道者看的書,都是以神力烙印在玉冊之中的,不但可以保存萬年不損,讀時更是隻須持於手中,以神念相接即可,方便得很;

    玉冊相較於紙、簡,除文字外,還可記錄聲音、影像,最重要是可烙印不可言說的意念,如玄奧難明的修行體悟等。所以凡玉冊所載,都屬於一門一派的核心道藏,在宗門裏閱覽玉冊,不僅需要身份地位的認可,還需要支付昂貴的宗門功德值!

    灰魔的公案在當時非常震撼和轟動,所以關於灰魔的詳細情況,在當時各宗門都是用級別很高的玉冊記載。你說哪個傻冒會願意拿萬金難得一點的功德值,去看這些於修道無益的故事記載?

    “至於我呢,那是功德值太多,不花一花都黴掉了,所以恰好看到了這一部《仙神百訓》,又恰好幫你收集了煉幡材料,你說巧是不巧?”陸儉笑嘻嘻地道。

    講到這裏,莫烏胤哲已經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一時思緒萬千。想自己幼年孤苦,自兒時起便仇恨填心,現在雖然曆經坎坷,也算如願完成了自己的複仇目標。

    隻是以牙還牙地屠殺了那些唐人,告慰了族人在大火中掙紮死去的在天冤靈,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卻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千裏逃殺中,還不禁數次捫心自問,這一切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現在又怨煞侵體,所剩時日已然無多,匆匆一生,即將蕭瑟落幕,一時竟不知此生為何而來又為何而去,不禁癡了。

    “我一共殺死了多少唐人?”愣怔了一會,莫烏胤哲突然問。

    “你不妨自己猜測一下。”陸儉道。

    “我最早罩進陣的,有兩個大城,後來在逃跑時,又滅了兩座小城,算著應該與灰魔仿佛,有三十萬左右吧?”莫烏胤哲猜道。

    陸儉搖搖頭,歎了口氣道“老哥,現在算是盛世,每一城都要比灰魔那個時代大得多也繁華得多,城中人口更是倍之;城與城之間的村落也要更密集。你又隻奔殺人而去,所以直接死於你幡下的,就至少四十萬。那些逃難的人,又把瘟疫散播給了更多人,最遠可達東海碣石,所以間接死亡的,更要倍之。

    “本來盛世的國家,氣運穩固,對百姓有很強的護佑,但偏偏氣運這東西,對瘟疫無力。官方邸報上記載,西起賀蘭山下的邊城,東至你逃回北陸的山海關,綿延兩千多裏都是遭你屠戮的地帶。

    “你們酣戰正熾時,這一地帶的主要官道上,逃難躲避瘟疫的人綴若蟻行,走著走著就病死的,更是不計其數。死的人太快太多,官方根本埋不過來。有心的路人,就點把火將屍體簡單燒一燒,嫌麻煩的,屍體推到路旁就了事。

    “官道兩側臭氣薰天,鷲鼠成群,死者白骨支離,交相枕藉,相距最遠尚不盈尺。一到晚上,鬼火磷磷,冷氣森森,官道仿佛變成了來自幽冥的怪蛇,背屍負骨,鑽山越嶺。這哪裏是人間,分明是食人大妖的棄骨之地!

    “山中合村盡滅者,比比皆是。很多村子遠遠看去很正常,進了村推門一看,蠅起如鳴雷,鼠逃如潮湧,幾乎家家腐屍盈室,具體數字都沒辦法計算了。

    “對了,救過你的小娘,早已嫁人生子,連同她的丈夫和她的三個孩子,都在這次染了瘟疫死掉了,不過她應該不知道,自己是死於自己的十幾年前的一時善心。”看到莫烏胤哲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陸儉心中微有不忍,又道“老孟你雖然報仇心切,但我想,你也沒料到報仇的場麵是這等慘烈景像吧?”

    “唐皇李煊滅了我族眾二萬,我發誓要十倍報之。修道後,得知京都有很多丹動大能坐鎮,無法下手。所以就想著拿唐國兩座邊塞重鎮開刀,破壞唐國的防線,再讓烏稽人來上一遭,僅此而已。

    “隻是沒想到很快遭到了追殺,逼得我逃跑時,又不得不多收了兩座路過的小城。至於瘟疫擴散所造殺孽之重,更是出乎我的意料。”莫烏胤哲也是麵露不忍,按陸儉說的計算,此次死於他手的唐人,少說也上百萬之巨,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想。

    “難怪~”想到自己神力漲消的情況,莫烏胤哲有些後知後覺,但又有了新的疑問“可是既然我殺了那麽多人,那些唐人為什麽追殺到白山就放棄了?”

    “修道之人,以製五念、窺大道為己任,凡民的諸多情感,不合其道盡皆可棄,所以修者的仇恨之心原本便淡。你隻是個例外,你雖然天份高,但道心偏執,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墮入魔道。

    “所以金道長他們圍殺你,雖是心存正義,但於你無仇恨之心,也無必殺之意,更多是阻攔你繼續行凶。況且知道你的功法後,也不敢逼迫你太甚,免生意外。

    “而且在追逼你逃出關後,見你寧可損毀陣幡對敵,也未再殺傷無辜,就知道你在北陸不會再出手。至於你,也無需他們親自出手,等著你被怨煞侵體,自己滅亡就是,到時灰魔煞一成,遭殃的都是你的親人,什麽仇怨報不了?遠遠監視著就是了。”陸儉答道。

    莫烏胤哲臉色難看,苦澀地道“那你來幹什麽?”

    “我來也是巧了。”陸儉道“我不是玩狗的嘛,當然得四處逛逛,看看能不能撿條好狗。中原各大地界都走了一遭,沒碰見中意的,聽說北陸的狗子毛絨絨的特別霸氣,就過來碰碰運氣。

    “結果半路碰到了追殺你返回的金道長、了性上師一行人。老孟你也真不賴,都打成這熊樣了也沒和他們照麵,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但我一看見你那幡子的殘片,再加上天才的推理,就猜九成可能是你,那我說啥也得追過來看一眼。”

    “看什麽?你就不怕魔煞?”莫烏胤哲苦笑,對這個自己救下的年輕天才有一種骨肉至親的親近。

    這少年天資無雙,勤奮好學,入玄機門天真府,修為進境勢如破竹,然而哪怕成了掌教親傳弟子,嘴上仍然愛胡說八道,做事一副不著調的樣子。在大家都以為他會成為一名高山仰止的劍修時,他卻偏偏選了禦靈一脈,理由是“我喜歡狗子”——可就這嘴臉,哪有什麽神獸會看上他?

    不過,有弟當如是吧。

    “隻要我不動念惹它,它就不會攻擊我,有什麽可怕的?況且你現在還神智清醒,七魄也不像殘缺的樣子,離化成灰魔煞還很遙遠。而怨煞嘛,以我的天份,總歸能找到拿捏它的辦法。隻不過,我得先看一下你的丹府情況。”陸儉道。

    讓外人查看修道者的丹府,不啻倒持利刃,授人以柄。要知道,異種神力窺探丹府,立刻便會激起自身神力的反擊,這是神魂的自我保護。而放任他人窺探丹府,首先就要守定神魂,約束神力,而這種作法所冒的險,甚至大於生死,因為你不知道他人進入你的丹府會做什麽,壞丹府,爆內丹,都很容易,甚至留下難以察覺的烙印,控製神魂,把你煉成傀儡,也不是不可能,那便是生不如死。

    但陸儉提出這種要求卻很自然而然,絲毫不怕引來莫烏胤哲的猜疑。

    莫烏胤哲歎了一口氣,閉上眼,放鬆身體,開始收束神念,任由陸儉探查;陸儉挪了過來,伸出右手,以劍指按住了莫烏胤哲的印堂穴。良久,陸儉放下手指,一臉凝重。

    沉吟了盞茶時間,陸儉問道“你在鬥法中,神力耗盡有幾次?最後不得不消磨掉全部丹力,跌回旋氣境,有幾次?”

    “神力耗盡的情況,大概十幾次左右。但隻有最後一次內丹耗盡,隻不過連丹府都險些一同崩潰掉。”莫烏胤哲答。

    “這就更奇怪了!”陸儉神色凝重地轉向莫烏胤哲“你用幡陣收割到信仰力,應該數倍於灰魔,可是灰魔是怎麽鬥法的?他可是同時壓製數十位與他同境的溫養境,還能把對方的神力給耗幹!

    “你呢?隻有兩位溫養境而已,雖然你是越階鬥法,但即便這樣,按你的鬥法強度,就算是你用最浪費的打法,現在你丹府裏,也至少應該是一枚完好的大丹才對,這還是你鬥法能力最渣的情況——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現在的黃豆粒!”

    “會不會我境界低,接引不到那麽多神力呢?”莫烏胤哲道。

    “你這就是自欺其人了!”陸儉斜了一眼莫烏胤哲“接引神力的多寡,隻與信眾多少有關係,來的神力通過神印彼發此至,你也沒有能力拒絕。我看過你現在的幡子,完全沒問題。

    “況且以你丹府中目前的怨煞數量看,和我估計的神力數也可以對上。所以毫無疑問,你的神力肯定是出問題了。現在的問題是,消失的神力在哪裏?”

    莫烏胤哲仔細回憶了鬥法時情景,也道“是很奇怪!可我也沒有察覺神力消耗有什麽異常,隻是接引來的神力似乎真沒那麽多……”

    “信仰力與神偶、神印是一體的,斷沒有被別人截取的可能。本來我就猜測你的神印有問題,現在看來,也隻能是你的神印出了問題!”陸儉道。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想到了同一個關鍵人物黑袍人,莫烏胤哲的額赫領神——騰古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