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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3章  相忘於天涯

    說實話，有時候沈重山覺得自己挺混蛋畜生的。

    其實在幾年之前，他剛結束了雇傭兵生涯來到滬市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可以很問心無愧地說一句自己無愧於心，俯仰無愧於天地，但是現在，他就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因為他知道，他對不起很多人。

    這些人，還都是女人。

    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債就是情債，而恰恰，沈重山欠下最多的債也就是情債。

    以至於，除了許卿之外，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承諾，連欺騙的承諾都沒有，但偏偏的，他還就是喜歡拈花惹草，有時候沈重山都覺得許卿說自己是漫山遍野留情的種馬真的是沒錯的，他覺得在男女之情這方麵，他的的確確就是一個沒有擔當，敢做不敢當的懦夫。

    眼前的葉琉璃，為了救他不但遠赴國外，甚至還為他擋下了必死的一擊，說實話，沈重山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葉琉璃的時候，她的清冷和遺世獨立，這樣的女子最合適的就是在這空穀做一朵幽蘭，永遠被人瞻仰，仿佛隻有這樣才是符合情理的。

    可是就是麵對這麽一位神女，沈重山把她從雲端拉入了紅塵，以至於到現在，躺在床上一夢不醒…雖然葉浮屠說過，再一兩個月就能蘇醒，但這並不代表沈重山能因此減輕內心的歉疚。

    看見葉琉璃的手放在被子外麵，沈重山伸手握住了葉琉璃的手，入手是帶著微涼的溫潤，很矛盾的感覺，卻的的確確出現在葉琉璃的身上，沈重山輕輕握著這隻手將它放進了被子裏麵。

    這一坐，就是半個多小時，一直到外麵的葉浮屠來叫沈重山吃飯，沈重山這才出門去。

    並沒有什麽奇跡發生，小說和電視裏麵，什麽昏迷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另一半一過來馬上就蘇醒過來的事情，哪裏有那麽好，葉琉璃的情況是靈魂出體，這種東西天底下也就是葉浮屠有辦法能給解決了，想要靠奇跡，還要那麽多醫院和醫生幹什麽。

    來到外麵，沈重山見到葉浮屠居然做了四個色香味俱全，葷素都有的菜，頓時驚訝地說：“夥食不錯啊，　還有海鮮？”

    葉浮屠看了一眼那紫菜蝦米湯，淡淡地說：“人體就是一個陰陽五行，任何元素都需要補充，在這裏不缺肉食，唯獨菜食和一些鮮物比較少，所以每次我都會做一些。”

    沈重山感歎道：“老葉，我越來越不覺得你像是一個高手，而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了。”

    葉浮屠拿出一個透明的碗來，裏麵裝著一碗看起來像是米糊，但卻綠油油的東西。

    這是什麽？”沈重山好奇地問。

    吃的。”葉浮屠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沈重山忽然想到了什麽，錯愕地說：“你不是想說這是給葉琉璃吃的吧？”

    她又不是神仙，想要活下去怎麽可能不吃東西？”葉浮屠算是承認了沈重山的話。

    本來都是我喂她的，今天你來了，就讓你去，你沒意見吧？”葉浮屠把碗送到了沈重山的麵前，看著他說。

    …”沈重山瞥了一眼飯桌，雖然菜都已經做好了，但是卻沒有餐具，所以葉浮屠這擺明了就是讓他去，否則就不給飯吃咯。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葉浮屠就是不開口沈重山也會主動要求的，所以他一點想法都沒有，端著那看起來很不怎麽樣的食物就跑回了葉琉璃的房間。

    隻是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綠油油的東西看起來很沒有食欲，但是聞起來卻很香，從外表看也隻知道是許多東西碾碎了煮爛了混合在一起做的，但具體成分材料是什麽，卻看不出來。

    來到房間裏，把葉琉璃攙扶起來，細心體貼地喂葉琉璃吃完之後，沈重山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來。

    回到飯桌上，沈重山看到葉浮屠已經拿出了兩副碗筷，其中一副碗筷還是全新的，甚至還有一瓶酒，沈重山笑道：“打算喝點？”

    葉浮屠點點頭，指著沈重山麵前的全新碗筷說：“這本來是打算等琉璃醒來之後再給她用的，但現在你既然來了，就讓你先用一次。”

    沈重山坐了下來，打開了那酒瓶給葉浮屠倒滿，這才說：“挺辛苦的吧。”

    搖搖頭，葉浮屠慢慢地端起了碗，喝了一口，因為這烈酒入喉，他的眉頭微微聳了一下，然後舒展開來，說：“這有什麽辛苦的，　這麽多年，更辛苦的事情都過來了，這不算什麽。隻是我替她覺得不值。”

    …”這已經是沈重山第三次被葉浮屠的話嗆得無語了。

    算了，喝酒。”葉浮屠遞來了碗，沈重山也豁出去了，他端起碗，和葉浮屠的碗一碰，三口烈酒下肚，沈重山隻覺得滿肚子的怨氣和不爽，見到葉浮屠還是一口一口地喝酒吃菜，一聲不吭，顯然之前他說的為葉琉璃不值這句話還在那，沒那麽容易過去。

    悶哼了一聲，沈重山說：“你以為我容易？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事情？你以為我就不想對每個女人都給她們一個歸宿？我告訴你，我不容易，我知道我做了什麽事情我也很想給葉琉璃在內的所有人一個交代，但是我不行，我不能這麽做，給一個承諾很簡單，但是接下來呢？我現在是什麽情況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說實話，我真正的敵人還沒過來，他們來了，到時候我能活到哪一天我都不知道，這個時候給她們承諾，到時候我要是活下來了還好說，可要是沒活下來，怎麽辦？讓她們為我殉情？”

    葉浮屠微微揚起眉毛看著沈重山，但沈重山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沈重山依然喋喋不休地嘮叨說：“所以你們一個個的都覺得我是畜生，可我心裏也委屈的很，我不想聯係她們嗎？想啊，　我恨不能每一個都留在身邊，但是我不能這麽做，我要負責，　就負責到底，如果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不如讓她們對我相忘於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