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熊大仙姑？李秀兒的視線移回到小滿身上，看著她在身旁念念叨叨的模樣：就這？

    小滿卻沒留意到李秀兒的沉默，因為她一直都比較沉默。

    繼續前遊，小滿隨口念著溪邊石頭上自己隨手刻下的文字：“還有這個“水滿則溢，月滿則圓”，嗯，這不是我寫的……”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連忙移開視線，加快向前。

    這是某人開她玩笑時隨手寫的，所以她一下沒想起來。

    所幸這種玩笑話也就寥寥幾句，小滿自己不說，其他人壓根就沒怎麽留意。

    遊出水簾洞，就進了花果山。

    溪邊全是開花結果各不同的植物，紅豔飽滿的赤柰，白裏透紅的水蜜桃，飽滿墜墜的鴨梨，紫光盈盈的葡萄。

    勤勞的天星蜂們在花間忙碌，對伸手打斷自己的小滿卻毫無辦法，隻能挪個位置，重新開始采蜜這份永恒的工作。

    小滿隨手將摘來的桃兒塞進李秀兒口中，自己則又擼下串葡萄吃著，口中還不忘介紹：“這些都是我專門尋找到口感最好的果樹，隻是幾年時間，味道就超過了一半異種果子，做成果汁果醬，拿來調味，風味更佳。”

    李秀兒下意識吸吮了下口中的水蜜桃，一大股混合著果肉的桃汁就衝了進來，桃的甜膩中又帶著新鮮的果味。

    連吸了兩三下，一大隻水蜜桃就變成了一層桃皮包裹著的桃核。

    對於這“生活垃圾”，她一時間沒想好怎麽處理。

    旁邊的小滿卻張口，噗噗噗地朝岸邊吐出一大片葡萄皮和葡萄籽，還順手一揮，將李秀兒手中的桃皮帶核一起也扔上了岸。

    “不用擔心，垃圾我自己會收拾的。”她如此說到。

    李秀兒無奈：因為這是你“家”，你可以隨便，我能麽？

    過了花果山就是碧水銀灘，專門從南海運來的白色細沙鋪成的沙灘，躺在上麵軟綿細膩。

    加上微燙的水溫，整個人彷佛是被包裹著熱乎乎的雲團中。

    當然，小滿對這種靜態的休閑活動不太熱衷，很快就拉著李秀兒繼續前進。

    之後的溫泉魚潭，李秀兒渾身不自在，果斷略過。

    再之後進入冷熱交匯的大湖中，片片水霧在湖麵飄移，人在其中就隻剩下影影綽綽的影子。

    到了湖邊回廊，進屋換過幹淨衣物，小滿立刻拿出了各種試驗品：“嚐嚐這個奶油冰激淩，泡過溫泉吃，特別解渴。”

    “這個酸奶水果冰，吃著解膩。”

    “這個蜂蜜蛋糕，補充點血氣。”

    李秀兒先還有些吃驚，後來幾乎麻木了。

    對小滿擅長廚藝這點，她也算親自確認了。

    雖不是每一種都符合李秀兒口味，但都有獨到之處，放在外麵是壓根沒處找的稀罕美食。

    唯一的缺點就是小滿太熱情了，李秀兒吃了這麽多東西，心理上不由自主地出現了飽脹感。

    唉，原來師傅每次不讓我吃太多點心，而是多喝熱茶，真的用心良苦啊。小徒弟在心中佩服師傅。

    不是特別喜歡吃的人，很可能被無數美食弄得失去食欲。

    這就像年夜飯弄好了一大堆菜，很多還是平日裏舍不得弄的大菜，然後才發現自己都“看”飽了。

    好在除此之外，李秀兒在山水別府裏玩得還算愉快。

    小滿這裏很多作物品種和種植思路還是很有意思的，放在太平城去也用的上。

    其次畜牧和水產更是讓李秀兒很感興趣。

    對於一直在西荒內陸的太平城，畜牧無疑很重要，多看看仙山的操作很有必要。

    水產純粹看個新鮮，但各種試驗方式也算給李秀兒打開了腦洞。

    走走看看，停停玩玩，轉眼間時間就到了下午。

    正在邊吃小零嘴邊閑聊的小滿突然住口，然後拉起蹲在湖邊，查看蓮藕品質的李秀兒：“好了，她們都回玉龍洞府，準備開飯了，我們也回吧。”

    啥？李秀兒一怔，旋即眼前一花，就出現在玉龍峰山腰的餐廳裏。

    麵前是一大桌子的菜，雞鴨魚肉就不說了，烤乳豬烤羊羔腿也不算誇張，但中間放的那一大塊好像是……妖皇肉？

    李秀兒感受了下，發現其確實散發著妖皇才有的高濃度魂源，武尊吃都是大補。

    突然之間，她感覺自己又快飽了。

    但李秀兒發現自己想多了。

    這個接風宴其實就跟家裏吃飯一樣，除了人多一點，其它都沒甚區別。

    顧恪甚至都沒“發言”。

    畢竟這不是大小姐第一次回來，她現在住的半山別院也是玉龍洞府的一部分。

    實際上這次就是大小姐不再鑽牛角尖，選擇了回家而已，鄭重其事地慶祝反而有把她當外人的感覺。

    李秀兒還發現，自家師傅也不似回來前那幾天般緊張，說話聊天都輕鬆了許多。

    偶爾與那位柏素清還針鋒相對片刻，也會很快放過，與往日師傅的倔脾氣大大不同。

    不過，這樣也沒甚不好。

    家宴嘛，老端著那就沒那麽好的氣氛了。

    很快她也沒工夫再去留意自家師傅和柏素清的微妙狀況。

    小滿很豪爽地塞來了一壇胭脂醉，要和“乖侄女”不醉不休。

    李秀兒本因為這種離譜的要求，會被大小姐阻止，因為她是最反對武夫酗酒的。

    結果大小姐壓根沒吭聲。

    李秀兒一看，才發現自己師傅和那位“柏姐姐”都拚到第二壇了。

    隻不過她們拚的酒是一醉忘憂，喝了就會飄飄如升仙，身軀與心神一起醉倒。

    實際達到這種奇效的不是酒精，而是這酒的特性。

    尤其顧恪一直試圖弄出能讓自己微醺的酒類，眼前這個就是多次改進鑽研後的船新版本，武聖都喝不了一壇。

    對於她們倆拚酒，他也是支持的，總比大打出手好。

    武魂境和武神境天性相克，真打起來，很可能火氣越打越旺，最後收不住手。

    拚酒就好多了，哪邊都不用他幫忙，醉了就扔回屋睡覺去，起來後保證心情舒暢。

    在某人的縱容下，這場家宴再次以眾人大醉結束。

    而顧恪隻是揮揮手，就用萬水千山神通將她們送進了各自的房間。

    ……

    翌日，李秀兒神清氣爽地醒來，洗漱之後先去拜見師傅。

    昨日被熱情的“小滿阿姨”拉著到處玩雖不錯，但總感覺太浪費時間。

    可她自己卻又無法拒絕，身為武尊在這個洞府裏真的太沒有尊嚴了，誰都可以揉捏一把。

    同樣精神煥發的大小姐聽了，臉上也不禁露出笑意搖頭：“她啊，我可管不了。”

    李秀兒大驚：師傅都管不了，有這麽猖狂？

    大小姐這才接著說出了解決辦法：“不過可以先去找你的顧先生，讓他為你突破武聖做一份計劃，小滿應該不會在他那裏拉人。”

    李秀兒一怔：“突破武聖？”

    大小姐頷首：“你在武尊階段停留的時間足夠了，基礎打得很好。”

    頓了頓，她還是補充到：“而且你顧先生是全大武指導過最多武聖之人，還是讓他來教你突破比較好。”

    或許也包括師傅你在內？李秀兒表情莫名，點頭應下。

    接下來的日子，大小姐幾人就在玉龍洞府長住下來。

    為了徒弟考慮，大小姐還主動抓了小滿的壯丁，讓她當導遊。

    小滿本來是有些不太看好大小姐的，覺得大小姐這曾經的頂級“貴女”肯定不會玩，而且還會講究一大堆規矩。

    這想法也不算錯，大小姐確實比較講規矩。

    可在不會玩這一點上，小滿卻是想錯了。

    大小姐原來的“不會玩”，是因為沒合適的人能陪她玩。

    最初和顧恪一起打造石磨，磨製麵粉時，她可是最積極的。

    而這些年下來，真正讓小滿敬畏的“大姐”其實是柏素清，而不是大小姐，誰讓她幾乎不在洞府呢。

    如今大小姐主動開口，小滿自然帶著她去了自己的“遊戲庫”。

    在一處單獨隔出的倉庫中，大小姐就看見了讓自己都嫉妒的海量玩具。

    有竹蜻蜓、竹節蛇、跳跳蛙、九連環、魔方、積木、滑板車、輪滑、雪橇、冰車、滑翔翼、固定翼飛機等等。

    什麽？固定翼飛機燒什麽燃料的，當然是燒……血氣的咯。

    飛機無非就是提供一個加速度，讓氣流將機體托起而已。

    對於不用加速度，都能托著飛機滿天跑的小滿，血氣提供加速的飛機更加得心應手。

    當然，數量之多隻是其一。

    大小姐從顧恪那裏克扣下來的各種“樣品”同樣琳琅滿目。

    關鍵是其中除了顧恪提供的“原型機”，後麵還有小滿與薩蘭珠一起折騰出來的各種“試驗機”。

    這對連工坊都不進的大小姐來說，那隻能是“臣妾做不到啊”。

    有顧恪珠玉在前，大小姐倒不至於羞愧自身動手能力太差。

    她真正羨慕的，還是小滿她們愛好的“廣度”。

    與小滿一比，大小姐除了實力上能碾壓對方，其它方麵卻“落後良多”。

    而且看著這個“玩具庫”，聽著小滿講述各種東西的玩法，她總感覺自己以往幾十年的日子是不是過得太“單調”了？

    數日之後，李秀兒正在聽著顧恪講述突破武聖要點。

    突然兩架飛機相互打著旋兒追逐著，從頭頂高空飛過去，上麵是還在哈哈大笑的自家師傅和小滿阿姨。

    平日裏學習時都全神貫注的她也有些走神，喃喃到：“那……是師傅？”

    顧恪嗬嗬：“沒錯，是你師傅。”

    又過去月餘，漫天大雪從天而降，將玉龍峰上染上大片銀白。

    大小姐和小滿呼喊著從峰頂衝下，在積雪與瀑布形成的冰麵上橫衝直撞，帶起一撥雪崩，以及無數的冰麵垮塌。

    學會了“冷漠”的李秀兒隻是看了一眼，就轉開頭去，再也不對身旁的顧恪明知故問。

    她算是明白了。

    自家師傅不是不愛玩，是沒找到人陪玩而已，幸好師傅找的陪玩也不是她。

    顧恪樂見其成。

    大小姐跟著小滿玩得開心，總比每日坐在那裏發呆好。

    日子就在喧囂與安寧中流逝著，轉眼就到了一年之後。

    玉龍洞府上空一片黑壓壓的血海翻湧著，其中巨大的血氣黑山發出震天轟鳴，彷佛要碾碎一切阻礙自己的存在。

    顧恪隨手補充進一股魂源，血海越來越深邃，血氣黑山漸漸崩裂，沉沒進血海中。

    最後僅剩下一片黑沉沉的血海不斷發出巨響。

    然後響動越來越小，突然凝固不動。

    大小姐長長地噓出一口氣：“成了。”

    隨著她的話語聲，凝固的血海陡然收縮進李秀兒體內，天空一片大亮，彷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李秀兒身形一閃，出現在大小姐麵前，躬身行禮：“謝師傅看護。”

    大小姐擺擺手：“好了，無需多禮。”

    話雖如此，她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麽都遮掩不住。

    畢竟這裏就她一個收徒，也是第一個培養出武聖弟子的人。

    在這一點上，沒人能比她更優秀。

    柏素清隻是對李秀兒笑著頷首，壓根不去看大小姐的臉色。

    她是不會針對大小姐，但怎麽可能遂她心意表揚她。

    再說教徒弟這事有甚了不起的，小滿和小萍兒不都是自己教出來的，自己炫耀了麽！柏素清心中嗬嗬。

    李秀兒並未察覺到師傅與“柏阿姨”的“暗鬥”。

    此刻的她還沉浸在晉升武聖的喜悅中，大武如今明麵上也才蘇玉樓一個武聖而已。

    至於師傅和師公這邊人均武聖？這顯然不能算正常情況。

    再次躬身，這次卻是對著顧恪一禮：“謝師公指點。”

    顧恪笑眯眯地點頭，大小姐卻差點哼出聲來——誰讓你現在就叫師公的，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她可不想被柏素清看笑話。

    李秀兒晉升大家也擺了個小宴席，算是為她慶賀。

    第二天，李秀兒卻歸心似箭，想回太平城了。

    大小姐與自家徒弟談了片刻，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又留她在玉龍洞府鞏固了一月時間。

    這時李秀兒才帶上一大堆眾人送的禮物，獨自回歸了太平城。

    當然，這也算不上分別。

    大小姐她們隨時可以回半山別院，簽下友人契約的李秀兒可以隨時進入其中。

    隻不過回了太平城後，李秀兒再難如這一年般，隨時找大小姐和顧恪請教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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