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這世間,唯深情與厚愛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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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念卿。
念卿~
此卿亦是雲卿又是允卿。
重複的呢喃著這兩個字,不可否認的是,在這一刻,簫逸想到了蘇允卿。
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在做什麽。
………
燕京。
同一輪明月下,月色闌珊呼應。
某條璀璨明亮的商業街上,蘇允卿正挽著楚菁的胳膊正一臉期待的坐在某家工藝品的裝飾店內。
看著小學妹那興奮的模樣,楚菁搖搖頭微歎道。
“真不知道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對他這麽好。”
俏皮一笑,蘇允卿撅起水潤的小嘴反駁道。
“嘿嘿,菁姐,男孩子也需要偶爾給他們準備一下驚喜的啦。”
“收禮物可不是女孩子的特權哦。”
“他以前送了我那麽多東西,我都沒有給他準備過什麽禮物呢。”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回到蘇州了,回到他的身邊,我再也不想離開了。”
見小學妹模樣可人,語氣雀躍,楚菁心裏一歎,也不忍心再出聲調侃她了。
這世上啊,唯有深情與厚愛不可辜負。
小學妹這麽一個優秀的女孩子。
就是不知道那個家夥是不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了。
想起簫逸的所作所為,再一聯想小學妹那滿心滿眼的期待,楚菁心中有些淡淡的憂愁浮現。
………
天色已晚。
簫逸也沒有在蘇雲卿的公寓久待,他起身告辭。
蘇雲卿很想挽留他,不過想了想也沒有開口,隻是輕聲道。
“我送送你。”
清幽月色下的小區顯得很安靜。
不知名的蟲子在夜空下輕快的吹奏,
風一拂過,帶起小徑兩側的梧桐樹嘩嘩作響。
行至某處涼亭旁,簫逸停下腳步垂瞼問了一聲。
“雲卿,你懷孕這事伯母沒有追問你麽?”
思來想去,簫逸還是有點不放心這件事。
按理說蘇雲卿是韓韻的女兒,自己的女兒懷孕這等大事她怎麽可能不問清楚?
真就糊裏糊塗的接受了自己的女兒懷孕,結果還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簫逸覺得不現實。
如果哪天他的女兒有了身孕,結果不知道肇事者是誰,簫逸估計能把整個地球翻個地朝天。
淺淺一笑,蘇雲卿牽住簫逸的大手走到亭子裏,她看了一眼亭外的無垠夜色,這才柔聲道。
“媽媽問了,我不願意說,她追問了幾次後來我告訴她孩子的爸爸已經有女朋友了,媽媽突然就沒有再問了。”
“沒了?”
“沒了。”
就這麽簡單?
簫逸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總覺得事情有些過於離譜。
他雖然和韓韻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是從言談舉止之中也知道伯母是一個極為聰慧有學識的女性,不然也不可能培養出來這麽優秀的兩個女兒。
既然如此,她沒理由這麽輕易的接受這件事。
想著想著,簫逸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似乎琢磨出來了一絲意味。
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伯母已經猜到了那個罪魁禍首是誰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簫逸便把自己嚇了一跳。
不過還別說,真的很有可能。
要知道蘇雲卿以前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除了簫逸外,也就隻有韓韻心裏最清楚了。
自己女兒的那點癖好,當媽的哪裏能不了解。
既然如此,她怎麽可能相信蘇雲卿無緣無故會為別的男人生孩子?
如果是被人強迫侵犯,以她的性格絕無可能會生下這個孩子,顯然這個答案可以排除,證明那個男人確實是她喜歡的。
可要知道,蘇雲卿二十多年來別說沒有中意的男人,連普通的男性朋友幾乎都沒有,怎麽可能突然之間進展這麽神速?
不然大女兒的終生大事也不會成為韓韻的心頭大事了。
所以,當排除掉一切錯誤答案,剩下的哪怕再荒誕那也是可能的。
……
那個人已經有女朋友了。
女兒又支支吾吾不願說出實情。
自己又是她唯一有過親密接觸的男人。
畢竟疫情期間的同居生活韓韻也都是看在眼裏。
答案,似乎已經顯而易見。
伯母已經猜到了自己。
呼。
一番推理之後,簫逸深呼吸一口氣,隻覺得心裏堵得慌。
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未來的丈母娘了。
自己和她的小女兒處對象,結果又讓她的大女兒懷了身孕。
這事擱誰頭上都讓人無法接受吧?
蘇雲卿則是神色自如,她輕輕的靠在簫逸的懷裏,看著亭外的清幽月色柔聲道。
“簫逸,下次去醫院檢查你會陪我去嗎?”
聞言,簫逸收回駁雜的思緒點了點頭:“好,你到時候打我電話。”
雖說他因為蘇雲卿懷孕一事搞得有些心力憔悴,但是陪著妻子去醫院產檢這也本來就是他應盡的義務。
聽到讓自己滿意的回答,蘇雲卿臉上的笑容不減,挽住簫逸的小手不由更緊了一些。
………
翌日清晨。
陪著清漪吃了一頓溫馨的早餐之後,簫逸開車前往蘇大。
來到宿舍,鄧海洋兩人正坐在宿舍內直播,見簫逸走進宿舍,兩人的音調不由放低了一些。
簫逸也沒管他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著待會上課需要用到的書本。
一場直播結束,看著結算頁麵鄧海洋突然開始了emo。
他看向王明唏噓道。
“老王,我突然感覺很累,覺得直播很沒有意義怎麽辦?”
聞言,王明沒有說話,目光中同樣有些感懷。
這話落在簫逸耳中卻讓他心有所感。
他低沉的回道。
“讓你悲觀的,永遠不是生活的苦累,而是你那不可控製的想象力。”
“你以前隻是想著能夠簽約,簽約後又想著可以把直播做起來,能夠解決溫飽,等你賺了錢了,直播越來越火,你更加欲壑難填。”
“捫心想一想,一開始的你是不是隻是想著每個月靠直播賺個零花錢,那時候收到一個免費的禮物都能開心好久。”
“可現在呢,你一個月收入頂你家庭一年的工資,已經遠遠超出了你的目標,可你卻感覺不快樂了。”
其實想想也是。
人都是在一次次的迷茫中逐漸學會成長。
一腔熱血終難自持,如果少年那浮躁的心思沉澱不下來,也永遠不會成為一個成熟的男人。
聽了簫逸這番話,鄧海洋不可思議的轉過頭來。
“老三,我就是沒事發個牢騷而已,你哪來這麽大的感悟啊?”
感悟麽?
或許是吧?
就好比自己。
一開始就是想簡簡單單挖個礦而已。
可是隨著金礦塌方,自己大獲全勝,欲望也變得高漲起來,逐漸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切身實際的想一想,如果當初的自己沒有那麽多不切實際的想法,會不會不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心中一歎,簫逸對著眼前鄧海洋湊過來的那張大臉就不客氣的來上一拳。
鄧海洋捂著臉一臉懵逼。
“你打我幹嘛?我特麽做啥?”
“看你長帥,不順眼不行麽?”
沒好氣斜了他一眼,簫逸平淡道。
“行!”
“誰讓你是我爹呢!”
………
今天隻有一節選修課。
來到教室,沈蟬衣已經在老位置等著他了。
恢複了容貌之後的沈蟬衣沒有再帶那個麵具了,隻不過她還是很少跟人說話,隻是偶爾會和自己的舍友小聲交流幾句。
沈蟬衣的容貌恢複,自然也帶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這麽好看的一個女生,自然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每天簫逸都能看見很多從教室外路過,偷偷往裏偷窺的學長學弟們。
看著他們的身影,簫逸忽然就想到了大一時候的自己。
“你心情不好麽?”
見簫逸目光複雜,眼簾深沉,沈蟬衣低聲的說了一句,隨後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牽住了簫逸放在膝上的大手。
“沒有,就是遇到了一些煩心事而已。”
簫逸側過眸來笑著回道。
嗯了一聲,沈蟬衣不再說話了。
上課鈴聲響起,老師踩著點走進教室。
………
接下來的兩天生活波瀾不驚。
除了正常上課外就是在網逸雲和家裏之間兩點一線。
距離蘇允卿回到蘇州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又是一輪周末。
簫逸從睡夢中醒來之時,便聽到客廳裏傳來女孩子談話的聲音。
除了清漪的聲音外,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莫名有些耳熟。
“家裏來客人了?”
嘀咕了一句,簫逸穿衣起床走出臥室。
隨著簫逸走進客廳,客廳沙發上的兩個女孩子頓時停止交談。
簫逸目光看過去,表情忽的一愣。
我說怎麽聲音這麽耳熟呢,原來是你這個暴躁小妞啊。
這個客人
除了薑月外還能有誰?
“醒了?”
走上前整理了一下簫逸的衣領,薑清漪柔聲道。
“快去洗洗手吧,等你吃飯呢。”
嗯了一聲,簫逸低頭在她的麵頰上輕輕一吻,這才邁步走進衛生間。
而薑月則是看著兩人的恩愛舉動目光恍然。
說起來她已經有好久沒有看到簫逸了。
如今她對於簫逸也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當初她惡狠狠的叮囑簫逸讓他不要招惹表姐,可事到如今兩人結了婚不說,已經開始了同居的生活。
薑月談不上憎恨,因為從表姐的神情和言行中她看的出來表姐現在過的很幸福。
以往平寂的眸子裏重新煥發了色彩,這是她想看到的。
隻是對於簫逸的某些事,薑月又心裏甚感別扭。
同為女人,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不多時,簫逸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薑清漪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
三人在餐桌前坐下。
一邊吃飯,簫逸看著薑月笑問了一句。
“月月,最近直播做的怎麽樣?”
聽著這個稱呼,薑月心裏很不舒服,可她沒法反駁,簫逸如今是她的姐夫,姐夫這樣稱呼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妥。
“還行。”
薑月語氣平靜的回了一句。
其實何止是還行?
如今薑月的直播事業風風火火,自從從抖樂簽約到嗶啦嗶啦之後,用一飛衝天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她本身是變裝博主,cos的人物也都很有精髓。
可是在抖樂卻一直不溫不火。
畢竟抖樂那種地方,一個女主播不搞點擦邊的東西,其很y吸引到遊客的常駐。
她自身顏值和身材都沒得說,可光直播考斯普雷也很容易觀眾出現審美疲勞。
可她又不願意踏進那條線,也就隻能一直這樣下去。
可是在嗶啦嗶啦就變得不一樣起來,嗶啦嗶啦的用戶暴增給她帶來巨大的人流量不說,官方又接二連三的給她上推薦,但凡直播間出了什麽事都會有工作人員第一時間解決。
薑月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嗶啦嗶啦的老板是簫逸。
對於自己的小姨子,簫逸自然不會吝嗇資源傾斜。
如今她直播熱度在整個嗶啦嗶啦居高臨下,積累的粉絲也更加多了起來。
各個短視頻平台都有了一定量的粉絲。
一躍從小主播變成了大網紅。
“嗯,如果直播遇到了什麽事直接和官方人員說一就行。”
簫逸也沒有多問,簡單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
嗡嗡的回了一句,薑月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吃完飯,薑清漪和薑月兩人結伴出門去了。
簫逸想開車送她們,不過被清漪一句女孩子的事又把簫逸堵了回來。
老婆出門了,簫逸難得有些無聊起來。
他抱著噠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噠噠在他的懷裏蹦噠個不停。
看著屏幕上如同白開水一樣的言情劇簫逸有些心不在焉。
左右尋思,他準備撥通老班長的電話問一下這段時間電影拍攝的進度如何,在劇組有沒有哪裏不習慣的。
結果剛準備撥通電話,一個陌生來電先一步打了進來。
看著這個歸屬地為蘇州的陌生來電,簫逸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隨即他接通放在耳邊詢問道。
“哪位?”
電話那端沉默幾秒之後,響起了一道成熟知性的女聲。
“簫逸,我是韓韻。”
韓韻?
她怎麽有我的電話號碼?
來不及細想,簫逸一怔,忙回道。
“啊,伯母你好。”
“嗯。”
“簫逸,今晚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來家裏吃頓飯。”
“好的伯母,我晚上過去。”
掛斷電話,簫逸心頭有些沉重。
韓韻的這一通電話,其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此正式的相邀,顯然是有事要和簫逸說,如果隻是隨便的吃個家常便飯,韓韻也不會使用這種語氣。
什麽事也顯而易見。
不過話說回來,簫逸目前雖然有些羞於去見韓韻,不過這也是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蘇雲卿有孕在身,作為母親韓韻有知情權,而且簫逸目前也很想從韓韻那邊尋求一定的幫助。
她作為過來人,有些事既然瞞不住還不如直接挑明,把所有的東西放在台麵上說,也可以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若真的一直這樣瞞東瞞西,總會有爆炸的一天。
到時候哪怕她打罵自己,簫逸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甘願受著。
想到這裏,簫逸的心情稍稍放緩了一些。
他看著在自己腳下蹦噠的噠噠,心中有些感慨。
自己竟然還沒有一條狗活的痛快。
自作孽,不可活啊。
………
午間時分。
簫逸來到蘇霄鵬所在的派出所。
蘇霄鵬熱情的迎接了他。
“蘇伯父,打擾您了。”
簫逸客氣道。
“g,一家人說兩家話幹嘛?”
大手重重的在簫逸的肩上拍了一下,蘇霄鵬對著簫逸示意了一眼,隨即兩人對著屋外走去。
來到安靜的走廊,蘇霄鵬看了一眼日頭,隨即開口道。
“簫逸,你前些天和我說的事我去問了一下。”
“雖說現在還沒有到探監的時候,不過鑒於你對成功抓捕王富強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上頭破例可以讓你和他聊上十分鍾。”
“不過也就最多十分鍾了。”
“已經夠了,謝謝蘇伯父了。”
簫逸誠懇回道。
隨即簫逸坐上警車對著錫城雷山監獄而去。
探監一事探的自然是薑清漪的父親。
清漪不願意見他,但是簫逸卻不得不去,作為他的女婿,哪怕簫逸不待見這個因為賭博而搞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老丈人,但是為了解開學姐心中的心結,他還是有必要去見上一麵。
況且現在王富強已經落入法網,擇日開庭審判,累累罪行,等待他的除了槍斃外沒有其他的判決。
這件事,也應該有個落幕的時候了。
………
雷山監獄是江蘇一帶規模最大的監獄。
占地麵積約三千平方米,其中關押了餘幾百名罪犯。
監獄外牆都通了電網,四周渺無人煙。
一般監獄都會建在郊外,固若金湯,重兵把守,這樣防止有人越獄逃跑。
畢竟越獄這種事年年都有發生。
有了蘇霄鵬在,簫逸順利的進入到了探監室。
大約十分鍾後,一個穿著藍色監獄服的中年男人被獄警帶著走了進來。
隔著一扇玻璃窗,簫逸終於見到了這個素未謀麵的老丈人。
他麵容憔悴,額頭上皺紋凸現,不過四五十歲的年紀,卻看上去已經浮現蒼老之色,顯然這幾年的勞改生涯他過的並不如願。
想想也是。
從前錦衣玉食,紙醉金迷,一朝淪為階下囚,又有哪個男人能夠接受的了這麽巨大的轉變,更別提服刑期間沒有一個親人過來看上一眼,這種心理上的落差深深的折磨著他。
拿起玻璃窗上的對話筒,簫逸平靜的說了一句。
“聶康城。”
聞言,聶康城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表情有些狐疑。
一開始得知有人來探監他欣喜若狂,特意洗了把臉。
本以為過來的人不是自己老婆女兒,也會是胡桃,不曾想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你是?”
微微皺起眉頭,聶康城疑惑道。
“我是清漪學姐的男朋友。”
簫逸如實回道。
聞言,聶康城一怔,忽而臉上的表情變的複雜起來,他幽幽歎道。
“是了,清兒今年應該已經畢業了,說起來也確實到了該找男朋友的年紀了。”
簫逸不置可否,隻是平淡道。
“我和清漪學姐已經結了婚,證婚人是外婆,你畢竟是清漪的父親,這件事有必要通知你一聲。”
“都已經結婚了麽?”
喃喃的低語了一句,忽然聶康城的語氣變的提高起來。
“那清兒呢,她怎麽這三年來都不來看爸爸一眼?”
這個問題簫逸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見簫逸不說話,聶康城自嘲一笑,隨後又問了一句。
“紅月和清兒現在過得好嗎?”
“伯母已經死了。”
垂著眼瞼,簫逸不鹹不淡的開口道。
什麽?
聽了這話,聶康城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瞪大眼睛,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時間老淚縱橫。
“你入獄之後,催債的人找上門,恐嚇威逼之餘,伯母心力憔悴接受不了現實,變賣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還了債,然後就從樓頂跳了下去。”
“這一切都拜你所賜,所以你也不用再期盼學姐能夠過來看你了。”
“我今天特地過來,隻是有些事想告訴你。”
探監室裏很安靜。
獄警持槍如同標杆一樣站在門口。
聶康城神態萎靡,好一會才落寞道。
“是我害了她啊。”
“她都沒有陪我過幾年的好日子。”
“這些感悟的話還是留著回到牢房裏再自己慢慢體會吧,我們隻有十分鍾的時間,沒有功夫聽你在這裏廢話。”
按理說,聶康城再怎麽不是,簫逸畢竟是他的女婿,態度應該好一點。
可是一想起學姐的遭遇,簫逸對這個老丈人就沒啥好印象。
聶康城對於簫逸這無禮的姿態也不在意,或許幾年的監獄生涯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
深呼吸一口氣,簫逸緩緩道。
“王富強被抓了,過幾天就會被判刑槍斃。”
聶康城一愣,從那愧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你說什麽?”
“我說王富強已經被抓了。”
突然,聶康城開始手舞足蹈起來,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好幾歲,重新煥發了生機似的。
“抓的好啊,抓的好啊。”
“要不是他,我能落到現在這個田地麽?”
要不是他?
聽了這話,簫逸很想隔著玻璃窗對著他那張老臉來上一拳。
若不是你自己禁受不住誘惑,別人又怎麽可能下套引你上鉤?
你倒好,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反而把所有的罪責怪罪到他人頭上?
但凡你有一點點責任心,也不會讓家庭遭受如此劇變。
自己入獄一了百了,結果高額的賭債卻由妻女來還。
你就沒有想過她們孤兒寡母有什麽能力償還如此大的債務?
就在這時,獄警提醒了一下探監時間還剩最後三分鍾。
簫逸也懶得再和他廢話了,匆匆一麵,幾分鍾的交流,他已經得到了很多想要的信息。
原本有些話突然也不想說了。
聽聞時間不多了,聶康城恢複過來,他看著簫逸急切道。
“小夥子,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以前我做生意的時候,有個人還欠了我三十萬的工程款沒有結。”
“你去幫我聯係他,隻要能讓他把錢還了,還了錢你可以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麻煩你找到一個名叫胡桃的女人,將剩下的一半給她。”
“他的聯係方式是………”
不可思議抬起頭來,簫逸整個人都快聽笑。
一開始聽你說這番話還以為你良心未泯。
結果卻是胡桃?
這時候還惦記著胡桃?
剛才掉眼淚真就是鱷魚的眼淚麽?
幾年的監獄生活還沒有讓你想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麽?
不過想想也是,他從入獄開始就已經和外界進行了脫軌,自然任何消息他都接受不到,包括妻子去世,也包括胡桃和王富強聯手給他下套的事情。
簫逸很想告訴他實情,可現在卻連和他交流的興趣都沒有了。
………
走出監獄,回頭看了一眼戒備深嚴,氣氛壓抑的鐵皮籠子,簫逸深深歎了口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或許監獄這種地方才是他最好的歸屬。
見簫逸興致有些不高,蘇霄鵬安慰道。
“簫逸,你也別太傷心了。”
“王富強落網後,你給我的那些錄音文件和交易清單對聶康城很有幫助,可以證明他是被人設計陷害,雖說他確實參與了賭博和挪用公款,但是這些證據還是可以讓他獲得一些減刑機會,爭取早一點出來。”
聽了這話,簫逸擺擺手回道。
“不用爭取了,就讓他在裏麵呆著吧。”
嗯?
蘇霄鵬一愣。
這叫什麽話?
你費心費力要來探監,結束了心情又很不好,難道這個人不是對你很重要的人麽?
怎麽連減刑的機會都不需要了?
蘇霄鵬著實有些看不透簫逸了。
見簫逸不願多說,蘇
霄鵬也就沒有再提這茬,而是笑著打趣了一句。
“簫逸,我啥時候能喝到你和允卿的喜酒啊?”
簫逸一呆,接不上話。
………
夕陽漸漸落幕。
簫逸收拾好心情來到觀山名築。
別墅依舊一如既往的安靜,花園裏百花已經凋謝,隻有鳳仙和月季開的正豔。
韓韻坐在客廳裏捧著一本書籍看的入迷。
這時仆人來提醒,簫逸到了。
韓韻這才放下書本,揉了揉胳膊吩咐道。
“去準備晚飯吧。”
“好的夫人。”
………
想象中的質問並沒有出現。
反而像是尋常長輩和晚輩敘話。
於客廳裏坐下,簫逸和韓韻四目相對。
韓韻臉上帶著柔和的笑,隨即輕聲問道。
“簫逸,這段時間學習累麽?”
“勞伯母掛念,不累。”
“那就好,你這孩子,之前就跟你說沒事多來家裏坐坐,怎麽這段時間也不見你過來。”
這話簫逸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隻能撓撓頭訕訕一笑。
瞥了他一眼,韓韻又道。
“下個星期允卿就回來了,她應該會住在家裏,到時候過來玩,也讓家裏熱鬧熱鬧。”
“好的伯母。”
兩人聊了十來分鍾,大多是韓韻在問一些簫逸生活中的瑣碎事宜,簫逸都是畢恭畢敬的回答。
七點左右,晚餐正式開始。
長長的餐桌上擺上了精致的菜肴,潔白的桌布映著燈光璀璨。
示意了一眼廳內的仆人,幾人回避退下。
韓韻沉默良久這才平淡的說出了一句話來。
“簫逸,雲卿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此話一出,簫逸心中的警報瞬間拉響。
“簫逸,你沒有什麽想要和我說的麽?”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與其讓她自己說出來倒不如自己主動坦白,這樣還能稍微博一點好印象。
提起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簫逸目光誠懇道。
“伯母,雲卿姐的孩子確實是我的。”
嗯了一聲,韓韻表情不變:“你倒是沒有像她一樣欺騙我。”
說著,韓韻又抬眸問了一句。
“那你是怎麽想的?”
韓韻的語氣很平o,聽不出來有z毫的惱怒,可越是如此,越簫逸心中忐忑不安。
他倒寧願她的語氣惡劣一點。
思索了一下,簫逸也沒有用對付允卿的那種話術和韓韻交流,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是原原本本將他和蘇雲卿錯誤的一夜如實相告。
當然了。
簫逸把蘇雲卿走錯屋說成了自己酒醉後誤入了雲卿姐的房間把她當成了允卿,結果糊塗的發生了一夜。
這個時候簫逸需要做的自然是把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沒有哪個母親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女兒的不對。
聽了簫逸的回答,韓韻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沒有想到簫逸竟然會這樣說。
她沉默了幾息之後,這才正色道。
“簫逸,我不管是你的問題還是雲卿的問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雲卿又不願意打掉孩子,我也阻攔不了她。”
“但是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允卿很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她不止一次在我耳邊憧憬著和你未來的生活。”
“我前幾天在想,幹脆讓她直接和你分手,可是我知道允卿根本接受不了,這和在她身上用刀子剮沒什麽區別。”
“所以思來想去,我覺得這件事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你需要把它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uu看書 ”
當成從來沒有發生過?
簫逸不解。
“從今天開始,你斷絕和雲卿的所有來往,雲卿也不會再和你一起弄那個什麽電影公司,孩子生下來也不會跟你姓,自然會有人把她撫養長大,你需要做的是認真的陪在允卿的身邊。”
斷絕和蘇雲卿的所有來往?
那豈不是意味著簫念卿以後沒有爸爸了?也不姓簫了?
“不行,我不同意。”
簫逸想都沒想直接回道。
聞言,韓韻的眸子也是逐漸轉冷。
這是簫逸第一次見到一向和和氣氣的韓韻冷下臉來。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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