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187章 此間大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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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兒確實了解的不少,不知道公子想知道什麽?”孫姓老者小心的問道。
趙壁撚起兩粒花生米,丟盡口中,輕輕的嚼著問道“我聽說前段時間禁軍在這幹了件大事,不知道先生可有了解。”
孫姓老者雙眼看了看周圍,然後咬咬牙小聲道“小老兒聽過一些,據說是魏統領親自率領禁軍將一處據點毀了。不過具體是什麽,小老兒就真的不知道了。魏統領這種身份,一年難得來一次南城,他要辦的大事,小老兒又怎會有資格知道,還請公子見諒。”
趙壁無所謂的笑了笑,轉移話題的問道“聽說南城最近要舉行一次什麽江湖大會,先生可知曉。”
“公子說的可是由靖州山海門,江州天一宗,許州正陽門以及平洲李氏山莊牽頭組織的武道大會吧。”孫姓老者回道。
趙壁點了點頭“正是,不知先生了解多少,可否細細告知。”
“自然。”孫姓老者捋著胡須笑道“每隔十年,京都周圍的四個大州內的江湖勢力便會組織一次武道大會。以剛才小老兒說講的四個勢力為首,大大小小的會來幾十個有頭有臉的門派。
這可是南城難得一見的盛事。小老兒有幸去看過幾次。都是門派內新一代的年輕才俊們進行切磋。優勝者的門派便是接下來十年這四州之內江湖上的話語者。
所以每一次的比武都激烈異常,南城的很多人基本都會去觀摩。”
“就隻有這四州之人嘛?其他州不來人嘛?”趙壁好奇的問著。
孫姓老者回道“公子有所不知。京都周圍四州的江湖自成一脈,向來進退同步。據小老兒所知,其他州有其他州的江湖規矩。”
趙壁有些無語了,感情這江湖都像這諸侯一樣有地域性?他腦殼有些大,區區四州之地便有這麽多江湖勢力門派。這大魏的國情之複雜果然居列國之首。
在大魏,江湖和朝廷中間有著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江湖人士雖說高手眾多,但很少有諸侯會去吸納他們作為戰力。
因為江湖上的武者和軍中的武者有著本。
前者俠以武犯禁,心中家國的觀念相對淡薄。後者令行禁止,軍令如山。在一場戰役中需要的是團隊的協作,而非個人武力。
而個人武力在戰役中能起到的作用不比蚍蜉撼樹強到哪去。
所以很多門派勢力基本不參與諸侯之間的爭鬥,其一是理念上的不同,其二便是為了明哲保身。
畢竟你門派再強再大,真惹惱了這些封疆大吏,隨便一位諸侯派出一支軍隊就能踏破你的山門。
當然,無論是朝廷還是諸侯也很少會去管封地裏的勢力之間的爭鬥。隻要不涉及底線,基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從源頭上來說,軍中武者修煉的功法武技基本都是江湖上一代代專研出來的。真要沒了這江湖,軍隊的戰鬥力也會下降很多。
所以本質上來說,政治和江湖是兩個世界。這也是前任對江湖之事了解如此之少的真正原因所在。
“先生可了解山海門?”趙壁接著問道。
孫姓老者點著頭,回道“山海門是靖州最厲害的勢力,前兩屆大會奪得魁首之位。門裏青年才俊層出不窮。”
趙壁問道“那你知道他們落腳的地方在哪嘛。”
“這個小老兒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據小老兒所知,每次大會舉行期間,各派基本都會在三元巷那邊落腳。要不公子去那邊看看。”孫姓老者有些尷尬的笑著。
“有勞先生了。”趙壁點了點頭,直接起身往樓下走去。
孫姓老者看著桌子上的銀票,吞了吞口水,他講一年的書都掙不了這一半。最後還是咬咬牙將銀票收進懷裏,看了看四周無人注意這邊。
他趕緊離開酒樓,準備告個假,歇息一段時間再出山。
馬府街上,趙壁和石三悠閑的走著。
趙壁的手上拿著一串糖葫蘆,色澤晶瑩剔透。咬一口唇齒清香,味道確實極佳。
這麽大一串糖葫蘆才區區三文錢。趙壁掏遍全身才找到一粒碎銀子。驚的小販直接將手中的草木棒子遞給趙壁。
現在的情況就是,石三扛著草木棒子,上麵插滿了糖葫蘆。身後很快就聚集了一堆小孩嘰嘰喳喳的,讓他很是無奈。
趙壁也不驅趕,任由小孩跟在自己後麵,他嘻嘻哈哈的當著小孩的麵一口一口的咬著糖葫蘆。但是就是不給他們吃。
石三默默的看著趙壁,相處的越久,他越有些看不懂趙壁,總覺得他跟自己認知中的權貴公子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他卻說不上來,隻是覺著跟著這樣的殿下讓他有種從內到外的自然舒心感覺。
“石三,趕緊吃,當著小孩的麵吃,越香越好。要是饞不哭他們,你這個月的俸銀就沒了。”趙壁瞥了眼默不作聲的石三說道。
石三有些哭笑不得,但最後還是拿起了一串。冰糖葫蘆的味道他已經多年沒有嚐過了。
小時候吃不起,一年吃不了幾串,那時候覺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長大後輕易可得,卻再也品嚐不出兒時的味道來。
現在在這喧鬧的街上,石三咬了一口,看著身後眼中掛著渴望的小孩,突然覺得這種久違的味道在味蕾上炸裂開來。
石三蹲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十幾個小孩,一人給他們分了一串。小孩們歡欣雀躍的拿著糖葫蘆,一口一口對著石三喊著大哥哥。
“好大的膽子,我說給這些小孩吃了嗎。”趙壁也蹲了下來,嘴裏咀嚼著糖葫蘆,口齒有些不清。
“殿下恕罪。”石三撓撓頭“這錢從我俸銀裏扣,就當是我買給他們的。”
趙壁瞥了石三一眼,道“行啊,一串一兩。你剛才給了十四串,十四兩。”
石三漲紅了臉,聲音漸低的說著“可不是三文一串嗎”
趙壁倨傲一笑“本殿下的二手貨豈是尋常之物?”
說完後,趙壁朝小孩們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嚇的這些孩童立馬化作鳥散。趙壁笑容滿麵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三元巷和馬府街隻隔著兩三條街道。
清風閣是三元巷裏規模最大的一間酒樓,足有六層之高。
趙壁在三元巷一路打聽過來,得知山海門人便落腳在這家酒樓。
此刻他正站在酒樓門口,手上端著一碗魚丸,不時的用簽子往嘴裏送去一顆。石三老老實實的站在他身後,懷裏還抱著草木棒子。上麵的糖葫蘆已經少了一大半了。
清風閣人來人往,多是些江湖人士的裝扮,看著這造型古怪的主仆二人皆都稍微的多看了幾眼。
酒樓的一位小二迎了出來,恭敬的對趙壁說道“公子,請問是要住店還是要用餐。”
“我是來訪友的。”趙壁回道。
“敢問公子,是誰,小的這就去給公子問問。”
“山海門人魏雲歌。你就說故友來訪。”
小二連忙應聲答應,絲毫沒有怠慢之意。他並沒有因為趙壁大庭廣眾之下吃東西而覺得他出身平凡。
相反,眼尖的他早已看見趙壁腰間的那枚玉佩。成色和上次掌櫃那枚傳家寶一樣的玉佩非常相似。
片刻後,魏雲歌在小二的帶領下走了出來。
“中午好呀,魏姑娘。”
趙壁嘴角咧起,笑容真誠。
魏雲歌看著趙壁,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石三,不知道是因為二人手裏的東西好笑,還是見到趙壁有些高興。
總之,魏雲歌輕輕點著頭,笑了笑。
入目,是這樣的一幅風景
魏雲歌嘴角曲著弧度,微微露著皓齒。透過酒樓邊大樹,弱化大半的光線打在她的側臉,細風拂過她額前的發絲,銜接在柳眉的末端。
極為柔秀的五官在暖熏的光暈下訴說著純粹與清新。
趙壁呆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穿著白色的長衫,香肩清瘦,身姿婉約,一根玉簪輕輕的別著青絲。
幹淨清澈,爽朗輕舉,青春好似就鐫刻在她的眉角眼梢。
趙壁覺得自己可能被這個笑容電到了。
真好看呀。
思緒好像回到了撲通撲通的花季時候。
那時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你是要站在這裏等天黑嗎?”看著發呆的趙壁,魏雲歌輕輕的說了一句。
“呃,在下唐突了,魏姑娘請。”趙壁尷尬的笑了笑,而後趕緊走進店裏。
三樓的一處臨窗位置,趙壁和魏雲歌對坐桌前,石三抱著草木棒子守在一旁。趙壁從棒子上抽出兩串糖葫蘆,將其中一串遞給魏雲歌。
“呐,很甜的。”
魏雲歌接過糖葫蘆,說道“你是專門找我的?”
趙壁誠實的點著頭“我今早問了一下魏姑娘的信息,聽說山海門會在這下榻,便來這尋找了。”
“就算我是山海門人,你怎麽不去晉王府,跑到這來,這麽確定我會在這嗎。”魏雲歌說道。
“還記得我昨晚說過,我相信緣分兩個字。所以我就覺得你肯定在這,便來這了。”趙壁笑道。
魏雲歌搖了搖頭“有預謀的相見算不得緣分。”
“倘若不是因為想要相見,又如何會去預謀。”趙壁說道。
魏雲歌微微的頓了一下,沒有接話,咬了一口糖葫蘆,咀嚼著道“你來找我還有什麽事嘛?”
“我如果說隻是單純的想見你一麵呢。你相信嗎?”趙壁一臉真誠。
魏雲歌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趙壁,嘴裏塞著糖葫蘆,於是臉頰便有些鼓鼓的。沒有言語,空氣陷入了安靜。
趙壁開口打破沉默,道“嘿,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想武道大會舉行的時候,去觀摩觀摩,魏姑娘可否盡地主之誼。”
“你喜歡江湖?”
“實不相瞞,在下以前從未了解過江湖。”趙壁搖了搖頭,道“但是現在我想了解。”
“為什麽?”魏雲歌問了一句。
“早上,有人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是這麽回答的。”趙壁笑著說道“因為我認識一個叫魏雲歌的姑娘,她喜歡江湖,所以江湖應該是極為有趣的才是。於是便來這邊求證一下了。”
魏雲歌將糖葫蘆放下,細細的看著趙壁,問道“你這算是喜歡我?”
趙壁愣了一下,有些訝異於魏雲歌的直接。這種明目張膽的講話方式,讓趙壁有種恍然回到後世的感覺。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從女子角度出發,魏雲歌的剛才那句話算得上驚世駭俗了。
“我自小在軍中長大,對男女之事並不會一味排斥。”魏雲歌靜靜的說著“你現在並不令我討厭,甚至還有些想了解你,你的某些行為方式和世家子弟迥然不同。”
趙壁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帶些羞澀的語氣說道“那這麽說,你是”
“不要想太多。”魏雲歌打斷了趙壁,道“或許隻是你趙大殿下見慣了溫婉的大家閨秀,對我這種不甚遵守禮法的姑娘感到新奇罷了。”
趙壁點了點頭,笑道“我明白了,那我們就先做朋友可以嗎?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趙壁,很希望和你成為朋友。”
“可以。”魏雲歌淺淺的笑了笑,點頭答應。
趙壁大咧咧的說著“那我從現在起,叫你雲歌可以嗎。魏姑娘多少帶些生分,做朋友的這樣不好。”
魏雲歌點了點螓首。
“雲歌啊,這頓你請,我不遠萬裏的過來找你,理當請我吃一頓。”趙壁順杆爬,笑嘻嘻的說道。
魏雲歌表情微微的凝滯了一下,她雖然從小在軍營長大,但是因為晉王的女兒,那些所謂的兵痞終究是沒有接觸過的。
她母親自小對她的教育便是以禮法為基準,十八年來,她一直很抗拒這些,認為人不應該這麽累的活著,所以她不顧父母的反對,選擇了江湖。
聽說江湖是自由的,她便來了。可是呆了兩年之後發現也並不是這樣的。
但是趙壁總是能講些新奇的話語,不令她討厭。細細琢磨之下,卻有一股平等的味道在裏麵。這種意義上的平等,魏雲歌從未感受過,哪怕在她的父母那裏。
她想起了趙壁對混沌攤的老叟,對他的侍衛都是這般。眼裏始終帶著平和的姿態,以對等的身份和人交流著。
突然覺得這種感覺讓人舒心,於是魏雲歌試著用這種方式交流,她輕輕皺了皺瓊鼻,道“是你自己要過來找我的,這不是我請你的理由。”
“你吃了我的糖葫蘆。”趙壁指著桌子上被咬了好幾口的糖葫蘆。
“那行吧。”魏雲歌傲嬌的點了點頭。
趙壁便不客氣了,一點不心疼魏雲歌的錢包,把清風閣的招牌菜都幾乎點了一遍。擺了滿滿的一桌。
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著,一邊對人姑娘說什麽朋友之間不要太心疼錢,下次我請你之類的客套話。
“雲歌,這位是?”
聽見聲音,趙壁回頭看去。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女子,道姑打扮,穿著素袍,別著木簪,手上拿著拂塵。眼角掛著淺淺的皺紋,麵相清奇,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一位美人。
“師太你好,一起吃嗎?”趙壁的左手正握著一隻雞腿,右手夾著一塊魚肉。滿嘴油膩的問了一句。
道姑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魏雲歌站起來喊了一句“師父。”
“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叫趙壁。”魏雲歌有些不好的意思的說道,隨後又對趙壁說道“這位是我師父,清塵真人。”
“師父你好。”趙壁放下食物,油膩擦拭幹淨後真誠的問好道。
“孫悅和禁軍起了衝突,你師叔的意思是想讓你幫忙協調一下。”清塵隻是對趙壁輕輕點了下頭,便對魏雲歌說道。
“在哪。”
“就在樓下。”
魏雲歌點了點頭,道“我這就下去。”
“我陪你一起去吧。”趙壁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去去就來。”魏雲歌搖頭拒絕道。
趙壁沒有過分強求,目送魏雲歌離去後,轉頭微笑看著清塵真人,微笑道“真人請坐。”
“不用了。”清塵真人來到窗邊,靜靜的看著下麵。
趙壁也走了過去,將視線忘了下去。門口聚集著兩波人,一幫江湖人士打扮,為首的是一位二十三四的年輕男子。
對麵則站著十來位禁軍,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幫江湖中人。俠以武犯禁,這種情況很常見,尤其是大會召開期間,南城區的治安可是比平時差了許多。
這也是搞政治的對江湖中人不感冒的重要原因之一。
“真人放心,定會沒事的。”趙壁開始套起近乎。
清塵看了眼趙壁,沒有搭腔。以她的閱曆自然能看出趙壁不是尋常的王公子弟,但她亦不會對權勢諂媚。
諸侯看不起江湖人,江湖人亦如是。
魏雲歌已經到了樓下,和禁軍說了幾句什麽之後,後者的臉色明顯平和下來。一位禁軍匆匆離去。其餘眾人便都在原地靜靜的等著。
見此,清塵的心思定了下來,她來到桌子邊坐下來。視線緊緊的看著抱著草木棒子的石三,語氣頗為親切的問道“這位是。”
“他叫石三。”趙壁回道。
“貧道能否問他幾個問題?”
趙壁拍著胸脯答應下來,對石三道“真人問什麽,你答什麽,不可怠慢。”
石三撓著頭,憨笑著點了點頭。
“你今年幾歲?”清塵問道。
“二十三。”石三回道。
“可是內外兼修?”
石三愣了一下,後來還是點了點頭。
清塵驚奇道“如此年輕便有如此修為,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璞玉。”
“真人是起了收徒的念頭嗎?”趙壁笑問道。
清塵搖了搖頭,對趙壁說道“趙公子,貧道有個不情之請。”
“真人但講無妨。”
清塵真人徐徐說著。武道大會打擂台的必須是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山海門近年來門人資質不高,這次大會獲勝的機會渺茫。
事關門派前程,由不得清塵不慎重。她的意思便是想讓石三替山海門上擂台。如此年輕,武學修為便如此深厚,實在不可多見。
更何況,石三不屬於江湖中的任何一方勢力,於情於理都能為山海門出戰。
“石三,你願意嗎?”趙壁問道。
“聽公子的。”
“真人,石三可以去幫忙。但在下也有一個不情之請。”趙壁笑道。
“趙公子請說。”清塵終於露出了笑容,晃了晃手中的拂塵。
趙壁開門見山“我想讓真人與我說說雲歌這些年的興趣愛好,比如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
“這”清塵麵露為難之色。
“不滿真人,我與雲歌是青梅竹馬。隻是她八歲離京,多年來我們分隔兩地。現如今,她回到京都。我卻連她基本喜歡什麽都不知道。做為一個朋友來說這是一件很失敗的事情,作為一個竹馬來說,這是一件更失敗的事情。不知道真人你現在懂不懂我的難受?”趙壁眼神掛滿了真切。
“可是雲歌的性子極為獨立,若是知道”
“不會知道的,我不會將我們談話之事告知與她,真人盡管放心。我這裏的出發點是好的,對雲歌並無半分不利之意。”趙壁作揖道。
清塵真人最終還是淺淺的開口說著,趙壁一臉興奮的認真聽著。直到魏雲歌走了上來,趙壁才意猶未盡的停止詢問。
與魏雲歌同行的,還有一位年輕人,正是剛才在樓下和禁軍起衝突的那位年輕人孫悅。穿著一身藍袍,胸口繡著山海二字。手裏拿著長劍。
“沒事了吧。”清塵板著臉色看著孫悅。
“多謝師叔,沒事了。”孫悅抱拳說道。
“混賬東西,說了來京都要低調一些。一來就給山海門惹下這麽大的亂子,若不是看在你師父的麵上,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清塵怒極道。
孫悅低頭不說話。
而後清塵神色緩和下來,對魏雲歌說道“這次多虧你了。”
“應該的。”魏雲歌淺笑著。
“那師父就不打擾你和朋友敘舊了。”清塵笑著站了起來,走到孫悅身邊的時候,瞪著他道“還不跟上來,隨我去見你師父。”
孫悅跟著清晨,走前瞥了眼趙壁,神情微微的有些陰鷙。
“看來你這位孫師兄是喜歡你啊,你看他看我的眼神,醋意大著呢。”趙壁笑嘻嘻的對著魏雲歌說道。
後者翻了個白眼,不自覺的,魏雲歌在趙壁麵前開始放下了戒備。能輕鬆的以一種真實的姿態去麵對。
“沒事了吧。”趙壁問道。
“沒事了。”
“晉王府的麵子真大,禁軍都這麽好打發。”趙壁一臉羨慕的說道。
“不知道前段時間是誰當著魏統領的麵,當街撲殺他人。”魏雲歌坐了下來,夾起一塊魚肉說道。
趙湷當街帶甲殺人的那件事其實鬧的算是挺大的,很多魏氏宗親和朝中大臣都極力上諫要嚴懲趙湷。以至於,到現在,趙湷都還在府裏幽居,不能出門。
不過當時趙壁剛來這個世界,對事情的嚴重性沒那麽多想法,再加上他的心思不在那。所以也就沒有過多關注那件事的後續。
“這事不怪我,他趙湷犯的錯,與我趙壁無關。”趙壁當場就將鍋甩了出去。
“你在家也是這樣的?”魏雲歌微笑著問道。
趙壁理所當然的點著頭“我一直是一個誠實的人,從來不隱藏自己。”
魏雲歌不再搭理趙壁,小口的夾著菜就著米飯。
這時,石三匆匆了走了過來,手裏抱著一個裹著嚴嚴實實的袋子“殿下,東西買回來了。”
趙壁接過袋子,笑嘻嘻的將袋子遞給魏雲歌。
“什麽東西?”魏雲歌問了一句。
“打開瞧瞧。”
魏雲歌打開了袋子,一股奇怪的臭味飄散出來。這是臭豆腐,清塵同趙壁說的魏雲歌喜歡的食物的一種。剛才趙壁直接讓石三去買一份回來。
“你師父為人很熱枕,剛才我們聊得很開心,我便多問了幾句關於你的事情。這才知道你喜歡吃臭豆腐,呐,巧的是,我也喜歡吃。”趙壁當場就把清塵賣了,然後拿起筷子在袋子裏夾了一塊丟進嘴裏。
魏雲歌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幾絲紅暈,她雖然性格獨立,但終究是個舊時代的女孩子。喜歡吃臭豆腐這種食物以她的身份來說確實不太上的了台麵。
守在三樓的小二走了過來,臉帶為難之色的看著趙壁說道“公子,能否將那袋食物給小的,其他桌的客”
趙壁拿出一疊銀票,淡淡說道“一桌一張,當做本公子賠的不是。希望不要再來打擾我在這用餐。”
小二愣愣的看著這筆巨款,從業六七年,他沒見過這樣的手筆。小心的瞥了眼裝臭豆腐的袋子,這應該是天底下最貴的臭豆腐了吧。
錢在哪個時代都是真理,小二最後沒再說話,恭恭敬敬的拿著銀票離開了。
“我一直覺得,做人有的時候可以由著性子來,不關乎身份地位,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喜歡什麽事每個人的權利。喜歡吃臭豆腐,我覺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為它能帶來愉悅,所以我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趙壁爽朗的笑著。
魏雲歌臉上的紅暈散去,試著夾起一塊放進嘴裏,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吃臭豆腐。就著陽光的味道是比私下的時候更美味。
她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想要追求的自由其實很簡單,禁錮她的從來都是自己內心的枷鎖,而非自己的身份。
這一刻,魏雲歌笑靨如花。
五福街,位於大魏京都西南城區。
街道的名字雖然帶著福字,但事實迥然相反。這裏是難民,乞丐,孤兒,流離失所的人們的聚集處。
街上道路殘破,坑坑窪窪的積滿了汙水。路上隨處可見枯瘦如柴的流浪漢。
一處破舊的樓前,擺著幾架板車,上麵放滿了白粥饅頭。板車上有晉王府的標誌。數十個晉王府的家仆正手忙腳亂的布粥。
烏泱泱的人群,幾乎整個五福街的人都來了。
趙壁和魏雲歌在板車後麵靜靜的站著,看著。
兩人中午用過飯後,趙壁沒有離開。後來魏雲歌說有事,趙壁便以朋友的身份舔著臉跟了過來。
魏雲歌回京也有些時日了,這些天她幾乎每天都會來這邊施粥。
“我還以為你見到這畫麵會驚訝。”魏雲歌麵帶微笑。
趙壁笑道“為何這麽問。”
魏雲歌問道“你除了南陽和京都,還去過大魏其它州郡嗎?”
趙壁搖著頭回道“不曾。”
“京都和南陽算得上是大魏最富裕的幾個區域之一。但其實眼前這副景象才是大魏最真實的一麵。我在西海州呆了七年,那裏的貧困苦寒猶有甚之。那時候我便常常在想,我如果生在平凡人家,又當如何。大魏明明這麽強大,為何又有這麽多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魏雲歌看著這些麵黃肌瘦的大魏黎民,以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輕輕的說著。
夕陽西下,斜照的光線輕輕映在魏雲歌的臉上。
真的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姑娘。
“你知道這幾車食物多少錢嗎?”魏雲歌轉過頭看著趙壁,自問自答道“三十兩銀子,而你剛才在清風閣消費的足以在這布粥三個月。”
趙壁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有想到會這麽便宜,不過還是笑道“雖然如此,但是如果再讓我選擇的話,我還是會將那筆銀子消費出去。”
“我賺不了整個天下的錢,更無法將天下的金錢自由分配。就算我將自己所有能得到的例錢全部用來布粥,但之後呢。我沒錢了,他們依舊會過著這樣的日子,治標不治本。”趙壁靜靜的說著“如果真要改變這個現狀,必須要從根本處著手。”
魏雲歌道“願聞其詳。”
“倘若人人有田耕種呢。”趙壁輕聲道。
魏雲歌愣了一下,眼眸亮了一下,隨後又迅速暗了下來,最後竟浮上幾絲驚恐之色的看著趙壁。
“你放心,這話隻對你說過,如果哪天我因為被這句話被抓了,那就是你告的密。”趙壁對魏雲歌輕聲耳語著。
“噗嗤。”
魏雲歌笑了一下,而後又狠狠的瞪了趙壁一下“這話不能亂說。”
魏雲歌的害怕和謹慎趙壁能理解。天下分封,土地集中私有,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準則。可以說整個天下都是靠這個維持著。
權貴把持著土地,圈養剝削封地的子民,王爺的後代依舊是王爺,農奴的後代依舊是農奴。
他剛才那輕飄飄的一句話,若傳了出去,趙家都會有滅族之禍。
趙壁笑了笑,直接抓住魏雲歌的手腕,走到一輛板車麵前,打開一桶熱氣騰騰的米粥。拿起兩個瓢子分了魏雲歌一個,然後朝著麵前的人群說道“小孩子來這邊領飯咯。”
很快,一群穿著破爛衣服的小孩膽怯的在趙壁這邊的板車排起了隊。有的小孩甚至沒有木桶高,將大大的缺口瓷碗小心翼翼的捧過頭頂。
趙壁擼起衣袖,對著魏雲歌說道“愣著幹嘛,盛粥嘞。”
魏雲歌臉上湧出幾絲紅暈,而後莞爾一笑,學著趙壁將衣袖卷了起來,露出白如霜雪的皓腕。
天氣開始轉涼了,但是小孩們的麻衣單薄破舊。他們的臉上掛著渴望,眼睛撲閃撲閃的,一種想要活下去的執著。
小手捧著白粥,臉上洋溢著最純真的笑容。心裏有很多苦的人,一絲甜就能填滿。
趙壁一碗接著一碗的舀著,木桶裏的米粥漸漸少了下去,但是趙壁心中某個地方的信念愈發堅定起來。
石三在另一輛板車前布粥,眼角的餘光靜靜的看著趙壁和魏雲歌。米粥熱氣騰騰,熏的他的眼眶紅紅的。
當魏雲歌將框子裏最後一個饅頭遞了出去,人群也已經差不多散完了。晉王府的家仆們開始收拾起了桶框。
趙壁在身後的台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雙手撐在背後,一臉懶洋洋的。魏雲歌走了過來,也直接坐了下來。
坐姿淑女,雙腿並攏,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她的額頭沁著淺淺的汗珠,幾根發絲黏在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
趙壁看著魏雲歌清瘦立體的側臉,取笑道“你不是說西海州是苦寒之地嗎,我看你皮膚怎麽感覺那邊挺養人的。”
魏雲歌白了趙壁一眼沒有說話。
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朝兩人走了過來,穿著一件麻衣,上麵三四個破洞。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有些汙泥,一雙大眼睛清澈透底的看著兩人。
然後,小姑娘朝著魏雲歌攤開雙手,上麵捧著一枚雞蛋,手很小,洗的很幹淨。雞蛋很大,洗的也很幹淨。
“給我的嘛。”魏雲歌笑著,聲音極其溫柔。
小姑娘怯生生的點著頭。
就在魏雲歌伸手要拿的時候,趙壁直接伸手阻止了。對著小姑娘說道“哥哥今天教你一件事,窮則獨善其身。以後像這種好東西一定要給自己或家人留著,不要輕易給別人。等你以後長大了賺錢了,再給姐姐買。”
“可是娘親說,姐姐是菩薩,娘親讓我送的。”小姑娘結結巴巴的說著,不敢看趙壁。
“那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趙壁笑著伸出衣袖輕輕的替小姑娘撣去臉上的泥土“一定記住我剛才的話,好東西要自己留著。”
小姑娘不明白趙壁的意思,但還是點著頭。小孩的世界觀很簡單,好人講的話都是對的。
趙壁便直接將雞蛋拿過來,當著小姑娘的麵剝開。然後掰成兩半,遞給魏雲歌一塊,道“咯,不會嫌棄吧。”
魏雲歌看著趙壁的手,又看了眼雞蛋。先是瞪了趙壁一眼,而後拿起雞蛋直接丟盡嘴裏,這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小姑娘。
趙壁也笑著將雞蛋丟進嘴裏,餘光看著小姑娘偷偷的咽了口口水。便對小姑娘說道“這雞蛋確實好吃,我感覺你虧了。這樣吧,哥哥出錢買雞蛋怎麽樣。”
小姑娘不明所以,有些呆呆。
趙壁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而後朝著魏雲歌伸手“你有錢嗎,借二兩銀子。”
魏雲歌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石三。”趙壁喊了一句。
“殿下。”石三趕緊走了過來。
“借我二兩銀子。”
石三掏出二兩銀子憨笑著遞給趙壁。
“呐,錢藏好。不要讓別人看見,拿回去給娘親。”趙壁笑著將二兩銀子塞到小姑娘小手中。
“我不能要錢的。”小姑娘連忙拒絕。
趙壁輕聲的道著“這不是送你的,而是預定雞蛋的錢。下次姐姐再來布粥你就可以再送她雞蛋呐,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好東西要自己留著,除非別人拿錢跟你換。”
小姑娘重重的點了點頭,歡欣雀躍的離開了。
趙壁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再次雙手撐地,懶洋洋的樣子。
“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像是安國公的嫡子。”魏雲歌說道。
趙壁聳了聳肩膀,笑意盎然。
其實他對剛才的場景並不算陌生,上輩子在金三角的時候比這更慘烈的景象他也見過不少,自古戰亂多苦難。
魏雲歌看著遠方的夕陽,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馬上要去封地了。”
“不出意外的話,來年歲首。”趙壁點了點頭。
魏雲歌轉頭看著趙壁,淺淺的笑著“你想做什麽呢,當個逍遙自在的郡王嗎。”
“我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我去封地的話,應該做些什麽,又能做些什麽。遇到你之後,我覺得應該堅定下來了。或許我真的可以嚐試改變一些什麽。”趙壁看著眼前破敗的五福街,隨口說著。
夕陽下的趙壁,臉部線條柔和清晰,眼角洋溢著懶散。但卻並不令人生厭。
魏雲歌的眼神柔和下來,而後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先前說的那句話莫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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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