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行駛時間不久，最後停在一條人流稀少的街上，正值正午，人差不多都回家吃飯了。

    三人下車，肖城軒帶兩人來到個收廢品的店子前，“肖兄，這？”不止男生懵圈，女生同樣。“噓！待會你們別說話，跟在我後頭，若有人與你們搭話，隨機應變機靈著點，還有芷涵，要是你看到自己的車千萬不要激動，別露出馬腳。”他的話語有些嚴肅，兩人連忙點頭。

    肖城軒拿出手機撥通個電話，“喂，次y機托不？”

    “次果，有莫子事？”

    “咳今店裏頭有人沒，有人果話就來開門，我來看看托子。”

    “有果有果，等一闊，馬上。”

    電話掛斷，他給兩人比上一個的手勢，謝子天聽電話對頭的聲音猜測對方年紀應該不大。三人稍作等待，街對頭跑來兩個目測身高不過一米七的男孩，近看兩人臉上的稚嫩都還未完全褪去，兩人一個黑一個瘦。

    第一個男孩徑直來到幾人麵前，“次嗯呐要來看托子不？”肖城軒微點頭，男孩掏出包不足十塊的精白沙，笑著發了根煙給肖城軒，後者接過，他又發根煙給謝子天，謝子天婉拒，“毛毛幾，妹幾不恰煙。”不等他靠近黃芷涵，肖城軒便替她解圍。

    男孩並沒有因此尷尬，反倒是笑著一手把抽出的那根煙放到自己嘴角含住，一手火機點燃，抽兩口吐幾口白煙。肖城軒朝他揮手，他去到肖城軒身旁幫他點上火，前頭兩個人吞雲吐霧，後頭瘦男孩在開店子的門，兩人這才注意到門麵上頭的牌子，很舊很破很黑，依稀隻能辨認出個y機車和下頭的一串電話號碼。

    “嗯打算想買果莫個托子？”黑男孩鼻間吐出一口白霧後問肖城軒。

    “嗯肯定要看闊噠曉得不，急莫子細。”聽這話黑男孩隻得笑笑。後頭不斷傳出異響，瘦男孩拉不起這門，和肖城軒閑聊的黑男孩道句抱歉後便去幫忙，兩人搞一陣終於是拉起了這灰色的卷簾門。

    門一開算是氣派上不少，整個店有兩個門麵，左小右大，左邊堆滿了工具和一輛被拆得稀黑爛的四輪沙灘車，右邊裝修簡單，白牆黑地，裏頭整齊擺放著一輛輛形狀各異的摩托車。

    三人走入，肖城軒一副老油條樣，時不時拍拍車座，踢踢排氣，揪揪油門，走了一圈後貌似並沒有發現幾人此行的目標，他翻身隨意坐上一輛摩托，吸盡最後一口煙後丟棄煙頭。

    “咳今嗯呐滴鬼火次莫噶買滴果？”他問兩個男孩。

    瘦男孩一把跳上輛被世人稱做鬼火的踏板摩托，插個鑰匙發動車子，黑男孩幫他踩住底部大架，他發力將整個車子提起來，揪下油門，發動機運作，後輪驅動極速旋轉，屬於鬼火特有的轟鳴聲響起在整個房裏頭。

    “停，停，停！”肖城軒伸手示意他趕緊停下，耳朵都要給整吵聾了，這聲音他一聽就知道發動機有點問題，一卡一卡的。

    “果條鬼火賣好多子？”

    “嘿嘿！一千四。”黑男孩笑著報出這個數。

    “毛毛幾，莫沙我黑，嗯果個發動機一聽就卡，啊要一千四？”肖城軒緊鎖眉頭，這話讓黑男孩笑得有些難看。

    “那你出得好多幾？”肖城軒比一個六。

    “賣不出勒！”座上的瘦男孩搖頭，肖城軒同樣搖頭。

    這種鬼火本就是二手的，有些說不定還是三手四手的，車行收購回來不過幾百塊，可修修改改賣出去標價卻是上千，你可不要小看這中間的利潤。

    鬼火是“社會人”的標配，這“社會人”又以中二的初中生居多，他們涉世不深，對這行也不了解，被騙是必然。

    你隨意報個兩千他都有可能會掏錢買，一輛全新的鬼三市場價大概三千多，若買的二手貨質量不錯花兩千塊錢虧是虧點可還不算太虧，怕就怕是買個花架子回去，看上去好看，用上去怕是一言難盡。

    “果輛勒！”他指指瘦男孩旁邊一輛純黑的。

    “果種星空的一千四，果輛黑的一千二，果輛白的一千。”這一共就三輛鬼火，黑男孩直接把價全部報出。

    “滴配色全在果裏？”

    “嗯呐勒！買鬼火滴嘎嘎多！”瘦男孩豎出個大拇指。

    肖城軒記得他上次來這修車時店裏頭鬼火起碼十輛起步，現在就剩三輛了，至於為何銷量這麽火，不用上牌不用駕照不用過戶，拿錢直接換車就走，初中生當然喜歡。

    肖城軒朝外走去，謝子天、黃芷涵跟上，兩人從頭到尾都是一臉懵逼，聽了這麽多一個所以然都沒聽出來，兩個男孩也跟他們出了門。

    小忍者、地平線、川崎、大牛、鈴木、蛟龍、春風、杜卡迪……這些機車他知道這兩個人是做不了主的，這些一般都帶牌照、手續齊全、要過戶才賣，稀爛機車除外。他們隻負責鬼火、路虎、鴨子、小龜……這些二千以下的車，接下來才是要開始引入正題。

    屋外頭有些冷，畢竟也到了一月，三人的棉衣和兩人的薄衣產生了鮮明的對比，兩人凍得直打顫。

    “嗯呐滴電動托在那頭？”肖城軒又問兩人。

    瘦男孩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喔賣噶了，沒得了。”

    “有黑果電動托沒咦？”說到黑車，兩人明顯一愣，黑車就是菜穀子貨，y以前玩黑的，現在玩白的，不過仍有庫存，賣黑車是要看人的，黑男孩搖搖頭，兩人看他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

    “嗯引得你呐老板，你呐老板勒！嗯呐兩個做不得主就喊得你呐老板來。”瘦男孩對他的話有些半信半疑，不過他也不是個新人，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店門前的氣氛很安靜，安靜得隻剩電話裏頭持續傳出的鐺鐺鐺聲，某刻，“喂！莫噶裏？”一男子的聲音自裏頭傳出，瘦男孩嬉笑著接上，用了幾分鍾說明了一下情況後，他把手機遞向肖城軒。

    “老板要嗯接電話。”肖城軒一把接過，“喂。”他聲音很淡。

    “嗯次那個？”

    “嗯次恐次嗯個龍哥介紹到嗯呐來修托果。”

    “小忍者？”

    “嗯。”

    “嗯要買黑托？”

    “幫個朋友來看闊有莫子小龜買沒咦。”

    “要得，你把電話給嗯個細把細。”肖城軒揮手招呼瘦男孩過來，然後把手機給他，後者接過去到一旁繼續接聽。

    “芷涵，等下要是看到你的車你別急。”肖城軒朝她細聲道，“對了，你車確定是今天淩晨被偷的？”他補充一句。

    芷涵點點頭，“問這個幹嘛？”

    “今天淩晨被偷的車，現在這個點應該還沒有被做處理。”他自顧自地說道。

    黃芷涵表示自己不理解，肖城軒也沒做過多解釋，而是拿手機朝備注龍哥的人發了條信息，兩個男孩遲遲沒動，他知道兩人是在等信，過去不久，手機上顯示接到一條新的信息，上麵是個的手勢，肖城軒收了手機，兩男孩走了過來。

    “還有滴托子不在果邊，在那邊。”瘦男孩說完便走，他記得倉庫好像就五輛車，還是好久以前收的貨，不是爛的就是電動，隻能閑置積灰，四人跟上他的步伐。謝子天知道這兩個小孩雖不是視頻裏的小孩，但和視頻裏的小孩卻是同一類人。兩人帶路去了個小巷子裏，東轉西轉，七繞八繞，最後幾人在這和外頭門麵一樣的灰色卷簾門前停下。

    兩人用鑰匙開鎖，隨後發力猛提起門，灰塵撲麵而來，三人扇著風跟兩人走入，這裏頭很大，有很多廢棄的機床，看來以前應該是個生產某物的流水線，一行人走到最裏頭的房間，開門開燈，這個房間比外頭門麵的房間要小上不少，隻容納下五六台車和一個櫃子，而一輛印有粉色he&nbp;itty圖案的小綿羊赫然就在其中，看到車，若無之前肖城軒的提醒，黃芷涵怕是早就忍不住要上前和兩人理論了。

    “這車怎麽賣？”謝子天指到一輛刻有白色骷髏頭圖案，車身比較長的摩托，他覺得自己應該也要開口出出聲，不然實在可疑。

    “哦！這條路虎就千把塊錢。”黑男孩回複得很快，話語也變成了普通話，謝子天點點頭。

    “小孩，那一輛車呢？”黃芷涵出聲，指的肯定是自己的那輛小電驢，肖城軒感歎這兩人終於意識到不止有他了呀！他朝兩男孩皺皺眉，頭偏向那輛粉摩托。

    黑男孩看著瘦男孩，瘦男孩看著黑男孩，兩人不知為何會有些驚訝，最後瘦男孩開口，“一千五以上吧！”他說得輕巧。

    “這是你報的價還是老板？”肖城軒的一席質問讓他一時間沒有直接開口說話。

    “說了別沙我黑，我不個是外行，喊你們老板來吧！你們兩噠細毛毛不靠譜。”他攤著手靠在牆邊盯著兩人，語氣有些凶。

    黑男孩隻得賠笑，“兄弟，真沒沙你黑，況且現在老板也不在店子裏。”

    “打電話呼他回來，就說有生意看他做不做。”黑男孩再次看向瘦男孩，後者隻得又去撥電話，一會後，“泊哥說他還要半個小時左右。”

    “行，要他快點，我兩點還要去讀書。”

    “走，先出去透透氣。”肖城軒不再理睬瘦男孩，喊兩人出去，“哦！對了！能不能把車先推出來試試？”走著走著他忽停步轉頭問黑男孩，後者還能怎麽？不隻能乖乖點頭說讓他稍等。

    三人朝外去，兩人留裏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