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中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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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升日,日日落日,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那東方之第一縷赤色光芒刺破黑暗的縫隙,脫身而出來至這有些混沌的世界。
光在發散,光在變亮,光照手心。
路銘呆呆看著自己抬起的右手,上頭躺著一片耀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炙熱,靜靜聽著耳畔襲來之沉重、整齊、緩慢的腳步聲,沒有人動。
“嗬嗬。”他自嘲的笑笑,玄軍壓近箭矢可及範圍內,依舊無人動,夜裏的幾個鍾頭,玄軍來關下走了不下數十趟,次次皆是離軍以為其不會再有下次,準備休息之時,守關之將士們麻了。
狼來了的故事在此持續上演著,離兵不再反抗的原因不在此,再苦再累,隻要人沒死,精神在,就依舊還有力量可進行反擊。
天徹底亮了,狼真的來了,玄軍壓近關之百米處停步,有人動了,拖著疲憊的身軀站起準備查看下頭情況,可身子露出的刹那,衝來的是箭矢。
兄弟,個個都是他路銘的親兄弟,年少輕狂的少年兒郎,意氣風發的中年將軍,英雄遲暮的老年前輩。
他們可能成婚,可能未婚,可能訂婚,可能連女子之手都還未牽過,正值壯年,大好前途,不該殞命。
他們有妻兒,有自己的家,有牽掛,有責任,是家裏的頂梁柱,不能倒也沒理由死這。
他們可能一無所有,也可能應有盡有,可能有人還在苦苦等待他們歸家,可能孤獨終老,無論何種,享福之際,確也不該於此無了性命。
關前五十米處,臨近關下,此方地界被烤得呈現出一片焦黑之狀,不知名玄軍在那上頭大呼著,“玄主有令!降者不殺!負隅頑抗!必將全殲!”
聲音洪亮、清晰、回蕩,“路將軍,要不…要不我們投降吧。”將領掙紮著說出此番話語。
“將士們士氣低靡至極點,玄軍來勢凶猛,抵擋不住多久。”將領話語充斥著極其的無奈。
“虧他為之離國大將軍,臨陣脫逃,懦夫之舉,離主有眼。”將領惡狠狠地說道。
“去他奶奶的離國大將軍,統帥都跑了,我們還在抵抗什麽?”將領大罵著質問。
“為國為家為離國百姓,關破國破家破人皆亡。”將領低喃著,像是輕聲說予自己聽。
“投降,嗬嗬,投降就能確保不被其殺之?不被殺之被其編入玄軍,手持刀槍砍離國兵甲,豈不是比逃兵更可恨?”將領不屑。
“不投降在這死戰白白送命你甘心?明知結果實在是不知我們如此有何之意義。”將領心存迷茫。
“戰死乃為軍人之榮耀,當逃兵?當降卒?若離國挺過此次危難,你的後人皆會因你而抬不起頭,因你而被人所唾棄,所以,寧死不降之。”將軍態度強烈,精氣神皆在。
“死就死吧,就是不知我死了後,我那婆娘哭的表情是如何,老子這輩子沒讓她哭過,哈哈!”將軍說道,話語逗笑不少將士。
“害,我那不爭氣的孩兒要是知道他爹死了,也不曉得他護不護得他娘親住。”將領之話充斥著深深的擔憂。
“爹娘不希望我死,都希望我活著回去,若我戰死,他們會因此傷心,但他們更會以我為驕傲!”兵卒說著笑了。
“我老東西一個,無牽無掛的,死了也無妨,就是希望死後能有個坑躺著,不至於淪為野獸口中之食,更別曝屍荒野,燒了也好。”老卒無所謂的說著。
“喂,小崽子,討了老婆沒?”將領突然發問小兵。
“嘿嘿,討了。”
“哦喲,不錯嘛小子,姑娘味道如何?”將領賤賤發笑,“嗯…水潤水潤的。”“哈哈哈!你小子。”將領猛的拍上他的頭盔。
周遭兵甲這回皆全是大笑,“你呢,小崽子討老婆沒?”新的將領問新的小兵,小兵搖頭。
“嘖嘖,可惜了。”“那你討老婆沒?”
“哈哈,老子當然有婆娘,我崽子都有好幾個。”
“嗯。”“活著回去,討個老婆。”將領拍著小兵肩膀說著。“你也活著回去,去見你老婆。”“哈哈,會的。”
“諸位,是戰是降是逃,你們自己決定吧,死戰的拿起武器隨我守關,投降的放下武器等待戰爭結束後舉白旗,逃命的卸去裝備,撒開步子趕快逃吧,記得跑快點,記得改頭換麵,記得別撞到離軍部隊。”
……
想法不同,心態不同,有悲有憂,有說有笑,陰霾似散,陰霾依在,死亡在喜悅間變得好似也不算可怕,死亡在恐懼中愈發可怕。
路銘取下背負之弓,搭箭拉弦,直指玄字王旗,手鬆箭矢飛射出,不偏不準,正好穿破那玄字,態度給出,很是明確。
“全軍!出擊!”玄元舉槍怒吼,敬酒不吃吃罰酒!盾兵推進,步兵緊隨,弓兵跟上,騎兵緩步。
“列隊!放箭!”關上再現箭雨情景。
“弩架準備!上箭阻,放!”關外再襲“怪物”。
“投石車準備!放!”巨石同隕石般砸落關上,一時之間,慘叫聲四起。
“衝鋒車出擊!摧毀關障!城車速行!登雲梯跟上!箭樓占好據點!弩箭準備!放!”
勢不可擋,根本無法與之匹敵,衝鋒車行迅雷之速靠近層層關障,隨之出人將其片片燒毀,城車無阻擋快速推進關門,關橋架上城車來至關門前,玄軍大漢怒吼著來回推圓木金屬頭撞之,登雲梯架上關牆,玄軍衝上,離軍以石塊砸之,以熱油澆之,奈何不得。
第一個玄兵登上關頭,緊隨來的便是數萬,關下大門在數位猛漢的數次合力撞擊下硬生生從中開裂,長驅直入,撞碎一切堆積之雜物。
玄軍入關,關上關殿所豎立的那麵離字王旗於混亂中猛的燃燒,杆斷墜地,恰好蓋至那嘴角仍流鮮血,胸口布滿箭矢的將軍身上,大火逐漸雄起,大火蔓延向下,路銘犧牲,路銘於烈火中重生。
……
離國,離北,安城。
龍離二軍對峙,龍大軍三十餘萬數,離大軍二十五萬餘數。
陣前,離方龍甲、離土並立,玄方廉尚、李龍並立,陣後,烏征、圓海對峙。
“哈哈,想不到龍甲你這老不死的又跑回來作妖了。”五大三粗的廉尚大笑著。
“哈哈,你和李龍這兩個老家夥都沒死,我又怎麽舍得先行一步。”龍甲以笑回之。
“廢話少說,龍甲,今日龍軍必滅你玄軍!”李龍可是個好鬥的寶,說打就打的那種。
“嗬嗬,李龍,你腦子裏裝的除了打仗還有別的嗎?”“嗬嗬,龍甲,少做這口舌之辯,我腦子除了打仗便是殺人!”
“龍離聯合南下滅玄後再做爭端,為何不可?”龍甲心有不甘,到底是他真老了?還是時代變了?
“哈哈,可笑,玄自南攻離,龍自北攻離,二者夾擊之勢大好,為何要與你聯合滅玄?”
“哈哈,好!如此那便手底下見真章!”龍甲黑臉離去,離土跟上。
“龍甲,此戰定取你命!”李龍於後頭大吼,隨即兩人也是離去,戰爭一觸即發!
不是守城,不是攻城,而是直麵,兩軍之兵種相差不大,陣型卻是相差極大。
離軍以方陣整齊列隊,龍軍以左中右三軍列陣,“殺!”雙方命令下達同步,兩軍盾步當先衝殺而上,後跟數萬步兵。
“射!”命令再次同步下達,雙軍箭矢如暴雨般猛下,命在此一點也不值錢,幾乎每分每秒都有兵卒倒下,兩軍還未交之,大麵積的雨箭便是讓對方都吃上個大虧。
百米,五十,十米,交戰,盾盾相撞碰出清脆的聲響,不是你倒便是我倒,如洪水爆發,此是止不住的,為數不多之盾軍數息間便是飛灰湮滅,步軍交戰,皆使得長戟。
戟是為戈矛之合體,頭上生刺,脖生橫刃,既能直刺,又能橫擊,實屬利器也。
戟前刺破甲入軀,鮮血狂放,戟橫劈徑直前劃,腦袋橫飛,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場麵極其之殘忍血腥。
“殺離將者大賞!”中路圓海持著大刀極其之興奮的怒吼著,一刀劈裂胸前甲取命,一刀拍向鐵盔頭震暈,一刀劃過項上頸脖滅人,爽!無比的爽!
龍軍兵拆三路,計劃正麵迎上、左右包圍整個離軍,離軍整體聯合打算強勢擊破正麵龍軍,後反包左右龍軍殲滅之。
戰場瞬息萬變,誰也預料不到會發生什麽,兩軍兵力相差不大,勝利到底花落誰家?
“離軍所指,所向披靡!殺十人者賞金百兩,殺百人者賞金千兩,殺千人者賞金萬兩!殺萬人者,得封將軍!”
烏征於中軍怒吼著拋出這個噱頭,一個龍軍人頭便是十兩黃金,百兩白銀,十萬銅錢,什麽都不如錢來得實在,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
離方戰鼓大鳴,離軍個個打了雞血,龍軍一時間竟被反壓!“殺百人者得賞金子萬兩,殺千人者得賞金子十萬,殺萬人者得賞封地!龍軍戰鼓,給我敲起來!”噱頭一個吹得比一個高,卻一個比一個有效,龍軍反撲,離軍再次落至下風。
兩軍交界處堆積著無數兵甲之屍體,前死後補,後死後上,後死後再上,隨時間推移,場麵瞬間來至馬上三和尚對之烏征、龍甲、離土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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