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單手捧書，偶爾低頭看看香菱，伸手摸摸她玲瓏玉秀的臉。
    而每當這個時候，香菱都會微微仰頭，用杏眼眸光與他對視，傳達濃濃的依念和討好之色。
    賈璉自然是感覺無比快意。
    忽聞門屏處傳來一道丫鬟的聲音：“二爺……”
    賈璉本能的有些不滿。
    這內書房雖然不設專門的值守人員，平時主要就是香菱和晴雯幾個打理。
    但是既然是書房，自然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打擾他的。
    不過在抬起頭，看到屏風旁邊是一個怯生生，瘦瘦妖妖、模樣嬌美可人的一個小丫頭，提著個食盒有些不安的站著，賈璉的不滿立馬消散不少，點點頭問道：“你來做什麽？”
    “二奶奶給二爺熬了參湯，我娘讓我給二爺送來。”
    賈璉本來想隨口打發了這個丫頭，聽到的是鳳姐兒專程為他準備的，便改變了主意。
    “拿過來吧。”
    “是。”
    或許是賈璉的態度與傳聞中的平易近人一致，第一次單獨麵對賈璉的小丫頭心裏塌實不少。
    提著食盒走到賈璉麵前，直接放到賈璉的書桌之上。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小丫頭進府的時間還較短，許多規矩和禮儀還沒有學全。
    因為換成是平兒等懂事的，肯定是不會直接將吃的東西放到他的書案之上。
    旁邊的案幾和屋子角落的茶桌，才是食盒應該放的地方。
    不過賈璉也不見責，隻是身體往前坐了坐，然後將靠近的書冊往另一邊挪了挪。
    這時小丫頭已經打開了食盒，並給賈璉盛了一碗出來。
    賈璉果然聞到了一陣肉湯的鮮香，看其色澤也令人比較有食欲，就有了嚐一嚐的意思。
    剛要接過，瞥見一旁的小丫頭那幹淨的臉龐和清澈的眼神。
    別說，這小手細胳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倒果真和黛玉如出一轍。
    於是暫不忙接過湯碗，而是問道：“你姓柳，叫五兒？”
    柳五兒倒沒有想到賈璉竟然會記得她的名兒姓，有些詫異，旋即低頭道：“嗯，奴婢正是叫五兒……”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低頭的小臉上，已經有幾分羞意。
    俗話說少女的嬌羞勝過一切言語。
    這樣的春色賈璉自然也是百看不厭。
    他笑問道：“會服侍人嗎？我現在手不得閑，不如你來喂我喝湯如何？”
    柳五兒再次愣住，旋即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動。
    哪怕沒有母親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相信也沒有哪個府裏的丫鬟，麵對這樣無比榮光的事會不激動。
    於是強壓內心的幻想，輕嗯了一聲，走到賈璉近前，用羹勺舀起一勺熱湯就要往賈璉嘴邊送。
    忽然想起這湯是她母親才剛熬好就送過來的，方才盛湯的時候都還在冒著熱騰騰的氣息，肯定還很燙。
    連忙縮回手，先是歉然的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賈璉，然後微微低頭，輕噘唇兒，往那羹勺內的參湯吹去。
    她謹記母親教過她的服侍主子的細節，唇兒開合的幅度很小，以保證不能有除了風之外的任何東西進入湯勺之內，引起賈璉的不快。
    如此兩三個回合之後，確定應該不燙人了，才重新湯勺往賈璉麵前遞。
    賈璉一笑，低頭飲了。
    看著她又開始重複之前的舉動，賈璉暗暗點頭。
    果然隻要人長得標致，一舉一動看起來都是賞心悅目的。
    賈璉毫無掩飾的打量，自然逃不過小美人的眼睛。
    柳五兒感覺一切都像母親說的那樣，心裏不免開始考慮，萬一二爺喝了湯之後，要欺負她她該怎麽辦？
    是答應呢，還是順從呢，還是像母親說的那樣，主動一點呢……
    心裏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
    因為她要服侍賈璉喝湯，自然也就站的離賈璉很近。
    忽然就發現從書案垂到賈璉大腿上的綢布在晃。
    起初還以為是幻覺，但是仔細一瞧發現是真的在以微小幅度，卻十分有節律的晃動。
    杏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同時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放下湯碗，低頭給賈璉整理一下。
    因為她覺得，桌布這般淩亂的擱在賈璉身上，有些不太符合賈璉尊貴的氣質。
    為主子正衣冠，也是她們丫鬟的必修課程呢。
    賈璉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挪了挪了，笑道：“愣著做什麽？”
    “哦。”
    柳五兒連忙丟下旁騖，專心服侍賈璉喝湯。
    很快一碗參湯便隻剩下碗底的兩塊雞肉，柳五兒便要再盛。
    賈璉道：“罷了，我也喝不下了。
    剩下的，你拿回去自己喝了吧，也好好補補你的身子，瞧你這瘦弱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賈府苛待下人呢。”
    柳五兒頓感自己生就這幅模樣，給府裏丟了臉。
    不過她還是立馬道：“這怎麽能行，這是二爺的湯，奴婢怎敢造次……”
    “什麽敢不敢的，一碗湯而已。讓你喝你就喝，還必須給我喝完，要是讓我知道你不聽我的話，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
    “哦。”
    柳五兒不知道怎麽回應這句話，隻能委屈巴巴的將食盒和碗勺收拾整理好。
    “對了……”
    柳五兒聞聲身子一抖，一下子杵在原地都不敢回頭。
    這倒是讓賈璉覺得這丫頭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過他也顧不得多想，隻想著趕快打發了這個丫頭，好好寵幸一下辛苦了半日的香菱。
    “你現在在後廚房做事？”
    “嗯……我母親說我笨手笨腳的，怕我到了別的地方做不好事情。因此把我帶在身邊，說是等教會我府裏的規矩之後，再安排我到……別的地方去。”
    賈璉點點頭，“你這小模樣，又嬌弱，確實不適合在廚房做事。
    既如此，你以後就到瀟湘館聽候使喚吧。
    等林姑娘進門之後，你就到她麵前報到。
    這件事我會和你們大奶奶說的，你和你母親找個時間，去找大奶奶，讓她給你安排後續的事情。”
    “是……”
    “好了，你出去吧。”
    “哦……”
    等柳五兒離開之後，賈璉便往後一坐，將紫色綢布掀開，把悶的臉蛋緋紅的香菱拉了起來。
    “二爺~”
    香菱杏眼迷離。
    雖然早就不是第一次這般服侍賈璉，但是這樣被人堵在書案底下，還是令她十分難為情。
    感覺自己和一些不正經的書裏麵描述的狐媚子，都相差不遠了。
    但是沒辦法，誰叫她就是無法拒絕二爺的一切要求。
    二爺對她這麽好，這麽信任，自己一切，都是屬於二爺的。
    賈璉看著罕見顯得嬌豔欲滴的香菱，十分心動。
    又知道香菱大概還是有些羞恥，於是安撫道：“辛苦你了。”
    香菱剛搖頭，準備說能讓二爺開心，她一點不辛苦，就聽見賈璉笑道：“快，把衣裳脫了，讓爺好好犒勞犒勞你。”
    香菱一愣：“在這裏嗎？”
    “當然，你家爺可還要看書的！”
    香菱頓時顯得羞臊不安：“不行的……”
    一般來說，賈璉還是很少在書房等地方大動幹戈的。
    這也是她和晴雯等人養成鑽桌底習慣的原因。
    香菱想著，方才的柳五兒還好，萬一要是哪個姑娘過來，被撞見她以後還怎麽在海棠社混嘛。
    就想要勸賈璉將她抱到後屋的大搖床上麵去。
    但是賈璉卻誤會了香菱的意思，笑道：“別擔心，等會你坐我懷裏，我用氅子裹著你，不會很冷的。”
    香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賈璉寬大厚重的毛絨大氅，從賈璉已經迫不及待開始解她衣裳的動作，看出賈璉的心意已決。
    於是羞答答的點頭，配合賈璉的動作將自己剝的隻剩下鮮紅小肚兜，然後跨進賈璉懷裏，裹著賈璉的大氅衣開始起舞。
    ……
    卻說柳五兒一臉懵懂的走出書房，很快就看見自家母親。
    “怎麽進去那麽久？”
    柳嫂子滿臉期待的看著柳五兒。
    柳五兒有些不喜歡母親這功利性的樣子，轉身道：“二爺要看書，所以讓我在一旁服侍他喝參湯。”
    柳嫂子聞言，一張還算風韻猶存的臉頓時笑的十分燦爛。
    “就隻是服侍他喝湯？”
    柳五兒臉蛋頓時紅透了：“不，不然呢……”
    “唉，你這孩子，知不知道你失去了多好的一個機會，定是你麵皮薄，不夠主動。
    也罷，既然璉二爺能讓你服侍他喝參湯，就說明他對你這丫頭不反感，說不定還有些喜歡。
    你再接再厲，爭取下次再有類似的機會，一舉將璉二爺拿下。
    若是那樣，你就是我們家最大的功臣。
    到時候，就連我都要聽你的話。”
    柳五兒本來還沒覺得什麽，但是一聽到連母親都要聽她的話，頓時就無比心動。
    母親對她好是夠好，就是嘴太碎了，成天在她耳邊叨叨，她心裏都快煩死了。
    想了想，她這般說道：“璉二爺說我不適合在廚房做事，讓我到瀟湘館去服侍林姑娘。
    還說讓你抽個時間，帶我去見大奶奶，讓大奶奶安排我進瀟湘館的事宜。”
    柳嫂子這下子真是愣住了，“此事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哪敢拿這種事騙你。”
    柳嫂子凝眉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什麽，蹲下身捧著柳五兒的小臉，吧唧一下親在她的臉上。
    “你幹什麽……”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家小五兒是個有造化的。
    你可太給老娘爭氣了。
    好，明天我就帶你去見大奶奶，以後你就到瀟湘館去。
    廚房那烏煙瘴氣的地方，這輩子你都別再去了。”
    柳嫂子作為大觀園裏的老人，太清楚園中的事情和門道了。
    滿園子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咱璉二爺最喜歡的人就是林姑娘。這一點，隻怕連璉二奶奶也未必比得上。
    雖然後來又加了一個寶姑娘也是神仙一流人品，可以略微和林姑娘平分秋色。
    但是這絲毫不會影響林姑娘的獨特地位。
    很顯然，等林姑娘進門之後，她就會是璉二爺房裏，地位最穩固的另外一個山頭。
    況且現在誰人不知道，寶二爺調戲金釧不成，害的金釧跳井。
    雖然大家都說璉二爺是出於好心，還有對兄弟名聲的維護，才把金釧姐妹送到寶姑娘的屋裏伺候。
    但是這話騙鬼呢。
    要是璉二爺當初單要一個金釧，那這些說法還勉強說的過去。
    但他可是連兩姐妹都要走了。
    這明顯是早瞧上了，趁機將這姊妹兩個先送到寶姑娘屋裏，等將來好收用。
    若是以此類推，自家五兒會不會也是一樣的道理呢？
    越是這麽想，柳嫂子越是興奮。
    尤其是想到自己以前去給黛玉送飯的時候，觀摩過黛玉的品性，越發覺得這是個好去處。
    比當初她設想的將女兒安排到正樓這邊還要好。
    璉二奶奶的威名誰人不知？
    女兒這般病弱，性子也軟，而且做事確實不夠伶俐，到了璉二奶奶身邊，誰知道討不討得了好。
    “快，把食盒給我。從今往後，你這雙手再不能幹一點重活。
    回去之後我就告訴你你爹，不許他再使派你。家裏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你就安安心心等著進瀟湘館服侍林姑娘就好。”
    柳五兒不知道母親為何這麽高興，不過這種被重視，被尊重的感覺，確實很令人受用。
    “嗯？怎麽罐子裏還剩這麽多，你不是說璉二爺讓你服侍他喝湯了嗎？”
    柳嫂子接過食盒發現重量不對，解開蓋子一瞧，頓時疑問道。
    柳五兒有些害羞的道：“璉二爺隻喝了一小碗就不喝了，還吩咐讓我拿回來自己喝。說……她說我太瘦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府裏苛待了我。”
    柳嫂子這才放心，摸了摸柳五兒的腦袋，而後牽著她一邊往回走，一邊笑道：“既然是璉二爺叫你拿回來喝，你聽命就是了。
    不過男人的話，你也不能全信。
    璉二爺雖然嘴上那麽說，心裏不定怎麽想的呢。
    你要是回頭真吃胖了，隻怕他還要嫌棄你。”
    “哎呀娘，我知道啦，幹什麽囉囉嗦嗦的。”
    “嗬嗬，這孩子。”
    柳嫂子也隻是隨口囑咐，心想這個年紀的丫頭正是抽條兒的時候，也不大可能吃得胖，也就放心了。
    柳五兒方才隻是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囉嗦，放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敢的。
    因為她太清楚母親這張嘴了，連她爹都完全說不過，何況是她。
    不過現在她驚奇的發現，老母親被她頂撞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一臉寵溺的樣子。
    似乎，她嘴裏說的以後連她都聽她的，並非一句空話。
    心中忽然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期待。
    “對了娘……”
    “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想問問，林姑娘是什麽樣的人，好不好伺候。”
    柳五兒是忽然想起在賈璉書房看見的有些怪異的一幕，想著自家老母親見多識廣，就想要問問。
    但是突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而且自己一個小女孩家，第一次服侍主子就盯著主子下半身瞧，總覺得羞恥的很。
    無法開口。
    柳嫂子不疑有他，一手提著食盒，一手牽著女兒的手，笑道：“林姑娘可是個很好的人，你別聽一些沒眼子的人胡說八道。
    其實林姑娘人很好相處的，為人也大方。
    許是上行下效，她屋裏伺候的姑娘們，也都客氣講理。
    不像有的，仗著主子的勢，頤指氣使的。
    所以你到了那邊之後，一定要和房裏的姐姐們打好關係，尤其是紫鵑姑娘，
    連林姑娘都要聽她的呢。
    還有，林姑娘雖然好說話，但她畢竟身份尊貴，你服侍的時候，還是要十分留心，萬分周到才是，千萬不能像在我身邊這般偷懶。
    要是覺得累了，或者受了什麽委屈，你且忍著些。
    抽空回家來，我給你做好吃的彌補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