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穿過堂屋，來到廚房裏，蹲在灶台前用火柴點燃了幹稻草，又在裏麵丟了幾根幹柴火後，起身拿了瓢舀了涼水放進鍋裏。

    他昨天見過張東做過，對他來說做這些並不難。

    燒好熱水後，他先給自己洗了個臉，然後將熱水一點點舀到暖水瓶裏，這樣等團子醒來後，就有熱水洗臉了。

    剩下的小半熱水，他拿來洗衣服，以前媽咪也讓他洗過衣服的，不過那都是自己的衣服，沒洗過大人的，張東的衣服很髒，一放進木盆裏，水立即就渾濁了。

    佐佐在牆角找到洗衣粉，在裏麵倒了點，然後就費力地搓起來，那衣服很粗糙，沒幾下，那小手就搓紅了，再搓就傳來刺痛。

    他咬了咬牙繼續，要是他不洗的話，張東就讓團子洗了。昨天張東睡覺前就對團子說了，讓她明天早上起來把衣服都洗了。

    他心疼小妹，所以才一大早就起來燒水洗衣服。

    終於在洗完衣服後，天也亮了。

    “大哥，大哥你在哪裏，大哥……”

    突然從房間裏傳來團子驚恐不安的叫喊聲。

    佐佐立即往房間跑去，推門後看到張東神色不悅地從另一張床上起來，朝哭喊的團子不耐煩地瞪了眼，吼了句：“哭什麽，別哭了。”

    團子抱著被子，嚇得一哆嗦，小臉都白了，強忍著淚水，也不敢再哭。

    看到朝她跑來的大哥後，嘴裏才敢又委屈地抽泣了兩聲，鬆開被子，撲進他懷裏，“大哥，你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好害怕。”

    佐佐怕吵到張東，又朝他們發脾氣，小聲的安撫被嚇到了的團子，“大哥，隻是出去一下，團子，你記住，大哥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他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遲早有天，我會帶你回到媽咪和爹地的身邊，相信大哥。”

    團子含著淚，用力地點了點頭，“大哥，我相信你。”

    張東被吵醒後，就沒睡了，穿好衣服後走到屋外，看著籬笆上掛著的洗好的衣服，他眉頭狠狠皺起，立即返回屋裏，問佐佐，“外麵的衣服是你洗的？”

    “爸爸，是我洗的。”

    佐佐見他不高興的樣子，以為是他在生氣衣服沒洗幹淨。

    “以後不準洗了，男孩子做什麽家務活，讓你妹妹做，她是女孩子，洗衣服是她的事，以後你不準幫她，聽到沒。”

    張東對這個買來的兒子是一百個滿意，而且骨子裏重男輕女，覺得男孩子就不該做家務。

    團子怕大哥受罰，趕緊說：“爸爸，以後衣服都我來洗，你別怪哥哥。”

    佐佐拳頭捏了捏，在張東的注視下，隻能答應，“好，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洗了。”

    見到他們都答應了，張東才滿意地離開。

    早餐吃的是很簡單的稀飯，加一疊鹹蘿卜，張東不讓團子上桌吃飯，小小的身子隻能坐在門檻上，吃一口，眼裏就掉一顆淚珠。

    她好想，好想回家，但看著外麵的大山，知道回家的路太遠。

    “爹地，媽咪，你們快來，快來帶我和大哥回家。”

    她在心裏大聲喊著。

    她哭著忘記了吃粥，一隻雞跑了過來，撲騰著翅膀要啄她碗裏的粥，她嚇了一跳，碗沒拿穩，直接摔在了地上，碎了！

    聽到聲響，張東扭頭朝門口看去，見到碗打碎了，氣得站起身，抓起旁邊的掃把就朝團子打去，嘴裏罵道：“早知道不買你個賠錢貨了，一點用都沒有，這才來幾天，就打碎我的一個碗。”

    張東現在手上沒有一點積蓄，碗打碎了，就得去買，一想到又要花錢，火氣也就起來了。

    拿著掃把手用力朝團子的背上打去，團子被打得哇哇大哭，疼得整個小臉都皺了起來。但張東怒火未想消，揚起手又準備打第二下，但一個小身影快速跑了過來，撲到團子的身上，護住她。

    扭頭含著淚，對他說：“爸爸，妹妹知道錯了，你別打她了，要打你就打我。”

    張東怎麽舍得打這個兒子，揚起的掃把又放了下來，怒聲朝團子吼了句，“以後還敢打碎我，看我不打死你。”

    吼完後，回到飯桌上繼續喝粥。

    佐佐將團子從地上扶起來，悄悄掀開她後背衣服看了眼，看到那條長長的紅痕，眼底浮現一抹厲色，冷冷地朝張東看了眼。

    “團子痛不痛？”

    佐佐心疼地問道。

    團子疼得身體直抖，但她也知道要是喊疼的話，大哥會很擔心，她咬著牙，搖了搖頭，“大哥，隻有一點痛。”

    “等會我去給你找藥擦，你忍忍。”

    佐佐將她衣服放下，抹掉眼角的淚，然後撿起地上的碎片，丟到別處。

    “我去給你再盛點粥吃。”

    他說著就去準備重新拿個碗，給團子盛粥。但團子卻拉住他，“大哥，不用盛，我不吃了。”

    團子怕死了張東，怕自己吃粥又會惹他生氣，所以不敢再吃了。

    張東吃完後，將碗往桌子上一放，朝著角落裏的團子說：“將碗洗了，記得別再打碎碗了，這幾個碗我都是有數的，要是再打碎，饒不了你。”

    團子忙點頭，不敢拒絕。

    佐佐現在不敢明著再幫著團子，想著等張東離開後，再幫妹妹洗碗。但是張東卻叫他，“跟我去趟村長那。”

    張東走的時候抓了一隻很肥的雞裝進蛇皮袋裏，提著離開家，佐佐跟在他身邊，不時目光朝著屋裏的團子看去。

    往村裏東頭走了幾乎人家，突然旁邊一戶人家裏傳來女人淒厲的哭喊，還有男人的打罵聲，“老子花了好幾萬買了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光生賠錢貨，你是想讓我絕後是不是，早知道我直接去買個兒子了。”

    佐佐朝那戶人家看去，就見到一個瘦弱的女人，被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按在地上，那拳頭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女人的身體各處。仔細看，女人身下還護著一個同樣瘦小的女孩，大概隻有兩三歲。

    髒髒的小臉上布滿了淚水，跟著母親一起無助地哭喊著。

    他看著心裏特別難受，但他無能為力，他太弱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