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江浙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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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叔在米國生活了許多年,活了大半輩子,身邊的親人和朋友陸陸續續都相繼離開了人世。

    曾經的他也曾動過回國的念頭,但是一想到回去之後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自己在米國起碼還有兒女,於是便留了下來。

    這也是很多老移民的想法,不是不想回去,&bsp&bsp隻是唯一認識的人都在米國。

    老人家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出什麽事身邊也沒個人幫襯的,索性就留在米國了。

    “爸,拍賣行那邊又打電話來了。”

    兒子剛回來就對坐在客廳裏麵的老張叔說道。

    老張叔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

    幾十年前來米國之前,老張叔沒想著要回來,因為父親是做生意的,&bsp&bsp有些家底,所以來之前就變賣了很多東西。

    但是隻有一個葡萄玉雕掛墜,因為是家傳之物,&bsp&bsp所以老張叔沒有賣掉而是帶了過來。

    沒想到幾個月前,老張叔的掛墜無意中被當地一家拍賣行的人看見了。

    說是古代的東西,而且工藝精湛,技藝繁複,明顯是當時頂尖的那種,再結合背景和地點,很有可能是進獻給皇宮的貢品,屬於高檔文物級別。

    於是這段時間拍賣行一直遊說老張叔把這塊玉雕掛墜拿去拍賣了,並且保證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

    隻不過老張叔一直沒有答應,對他而言,他又不缺錢,幹嘛賣掉這塊玉呢。

    於是拍賣行便三天兩頭借著拜訪的名義登門。

    或許人之暮年,通曉天命,老張叔看著手中的玉雕,總感覺自己留不住他了。

    “爸,《國家寶藏》開播了,你要看嗎?”

    兒子的聲音及時的打斷了他的沉思。

    老張叔回過神來,&bsp&bsp點了點頭。

    兒子聞言便幫老張叔打開了電視,&bsp&bsp因為米國不能直接收看《國家寶藏》需要下載網絡,通過網絡端口來收看,所以這個操作過程還費了一番功夫。

    不過好在,沒過多久電視上麵就有了畫麵。

    兒子調出來畫麵之後就離開了,臨走之前看了一眼老張叔的背影,重重的歎了口氣。

    而老張叔對於這一切渾然不知,注意力放在了電視屏幕上麵。

    “大家好,這裏是大型文博探索類節目,我是主持人張國,又來到了《國家寶藏》的舞台上,這一期我們也有了新的主角,讓我們跟隨蔡院長一起,走進江浙博物館。”

    張國說完,鏡頭直接給到了另一側一個留著短發,帶著眼睛的婦女身上。

    也是這麽多期節目以來首次出現的女院長。

    “我們江浙博物館建立在乾龍皇帝珍藏《四庫全書》的舊址之上,也是江浙博物館前身,西湖博物館的所在地,我是江浙博物館的看門人,蔡琴。”

    “江浙博物館十萬餘件館藏,&bsp&bsp蔡琴館長推選的第一件國寶是什麽呢?”

    張國看著蔡琴。

    蔡琴微微一笑。

    “我們江浙博物館推選出來的第一件國寶就是擰波“萬工轎”。”

    話音剛落,&bsp&bsp在身後的大屏幕裏麵便出現了一頂大紅色的花轎。

    但是相比起普通的花轎它的身上多了很多的裝飾,從裏到外將整個花轎都塞得滿滿當當。

    有抬轎的轎夫,有跟隨的媒婆,有敲鑼打鼓的樂隊,每一個人物都被雕刻在花轎周圍。

    乍一眼隻會覺得各種精美的物件充斥在眼前,細看之下,就會被每一個栩栩如生的裝飾驚歎道瞳孔震驚。

    這已經不是一頂簡單的花轎了,更像是一件藝術品。

    “論歲數,萬工轎是《國家寶藏》中這麽多件文物裏麵最年輕的,但是它的工藝卻已傳承千年,整台轎身雕刻有個朱金漆木雕人物,最小的一個僅有大拇指大小。”

    “當轎夫抬起轎子,喜樂奏響,這些木雕人物如同複活一般,隨著轎身起伏而姿態萬千,陽光下,黃金包裹的轎身閃閃發光,一頂花轎耗盡千萬工時。”

    蔡琴的聲音減弱,現場的觀眾都被畫麵中的“萬工轎”給震驚到了。

    這種震驚不是源自文物的曆史和背景。

    而且單單因為文物精致的本身。

    上一次《國家寶藏》現在有這樣的震撼,還是在“葡萄花鳥紋銀香囊”那一期的時候。

    現在,這種場景重現了。

    除了現場的觀眾之外,屏幕外的老張叔也同樣如此。

    看著“萬工轎”內心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作為一個出生在江浙的老人,對於“萬工轎”的曆史早有耳聞。

    如今在《國家寶藏》的舞台上看到實物,老張叔既感到震驚,同時一種來自血脈中的自豪感噴湧而出。

    也就我大天朝才有這樣精美的工藝品。

    “每一段文物在它的背後都有一段曆史,那麽這頂“萬工轎”的背景故事是什麽呢?接下來啊,讓我們一起回到民國初年,那個風雲跌宕的曆史,看看萬工轎的前世傳奇。”

    張國的聲音回響在舞台上,但是人卻沒有出現。

    伴隨著張國的聲音減弱,舞台上的燈光變化。

    將現場的觀眾以及屏幕外的老張叔一下子拉回了明國初年一家名叫“聚成號”的嗤器店裏麵。

    這是一家專門承辦紅白喜事,慶典禮儀的商號。

    “小二,幫我查查賬麵上還有多少錢?”

    掌櫃從後台走了出來,吩咐櫃台前麵的賬房先生。

    扮演掌櫃的這個人老張數覺得很熟悉。

    好像是國內的一個明星,隻不過老張叔喊不住名字而已。

    就在賬房先生算賬的時候,一個工匠從門外跑了進來。

    “東家,這大漆和朱砂還沒到呢?”

    “這樣,您再容我一個禮拜。”

    掌櫃想了想。

    工匠麵露難色。

    “東家,不是我不容你啊,隻是一個禮拜後就變天了,到時候這大漆和朱砂肯定幹不了,要是這木頭再變形了,這麽多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掌櫃聽到這句話,扭頭看著賬房。

    “小二,從賬麵上先拿。”

    “?拿不出來啊,掌櫃的,錢我們都搭在轎子上了,現在滿打滿算賬麵一共就。”

    賬房先生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

    心中對於掌櫃的費盡心血要造這頂轎子表示不理解。

    掌櫃聽見這話,眉頭緊鎖。

    這時工匠走了過來。

    “東家,這工序用料也不是沒得商量,木材降一檔,金箔用銅錫代替,亭台樓閣隻做單層,幾百個人物,隻挑重點展現,圓雕,浮雕,透雕三種雕法,隻留其一,轎子上也別放椅子了,一塊木板簡單便宜”

    工匠話還沒說完,就被掌櫃的給打斷了。

    “不行,一樣也不能少”

    “慢著!這個錢不準動!”

    一道略微嚴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眾人聞聲看去,頓時問候起來。

    “趙老板!您怎麽來了。”

    “再不來,怕是你還忘了有我這個股東。”

    趙老板恨鐵不成鋼的指著掌櫃。

    掌櫃笑了笑。

    “您嚴重了,用錢的事,理應跟你知會一聲。”

    “當初是看你這個小夥子踏實、肯幹,這才入股你的店,可是你現在非要去做什麽不賺錢的轎子。”

    趙老板有些不開心的說道。

    掌櫃安慰起他。

    “您看啊,這生意要往遠了看,“萬工轎”要是做成了,那就是朱漆鋪底,金箔貼花,陽光往這轎子上一灑,這誰不得停下來看上兩眼?這生意自然就來了。”

    “儂腦子瓦特了,那得有人租啊,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這裏是十裏洋場!流行的洋裝洋貨,華國貨早就不流行了,你趕快把這個轎子給我賣了,換點洋貨回來賣。”

    趙老板沒好氣看著掌櫃。

    掌櫃一改賠笑的表情,語氣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賣什麽也不能賣這轎子,我本來也沒指望它能夠掙錢,我就是覺得憋屈,這做一個租界,右一個租界,華國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做點東西怎麽就這麽難!”

    “實話跟您說吧,不爭饅頭爭口氣,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這是咱國貨!這是我們華國的地盤!”

    掌櫃的聲音鏗鏘有力,讓屋內的三人一時間都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趙老板看著如同瘋魔的掌櫃搖了搖頭。

    “你腦子真的是壞掉了,做生意的,不將情懷,講利潤,我懶得跟你說了,德爺的人已經堵在門口了,三天後我來取錢,我要撤資。”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屋內的幾人麵麵相覷。

    掌櫃的看著賬房。

    “留下周轉,其他的先給工匠進材料,先緊著要緊的材料進,其他的我再想辦法。”

    “這個大漆的材料是夠了,隻是東家阿,工人們都要養家糊口,這都好幾個月沒發工錢了。”

    木匠的臉色有些歉意。

    掌櫃聞言,才知道是自己忽略了這一部分。

    想了想,對工匠說道。

    “這樣,我拿出聚成號十分的股權轉給兄弟們,以資抵勞。”

    “東家!你瘋啦,這可是股份,是你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家業阿。”

    賬房一聽,飛奔過來,拉住了掌櫃的衣袖,想要他收回這個決定。

    掌櫃感慨一聲,拍了拍賬房的肩膀。

    “這良田萬頃,日食不過一升,大廈千間,夜眠也不過八尺。”

    “掌櫃的呢!給我滾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粗暴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敘話。

    頃刻間,幾十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在一個中年人的帶領下走進了店鋪。

    “德爺,德爺,您怎麽來了。”

    一旁的賬房陪著笑臉說道。

    就連掌櫃和工匠都是聚精會神的盯著走進來的中年人。

    這人就是股東趙老板口中所說的德爺。

    十裏洋場的大佬之一。

    走進店鋪,德爺目光如電的環視了一圈。

    最後落到了掌櫃的身上。

    “轎子呢?抬出來看看。”

    “德爺,我們這小家小店的,您肯定看不上。”

    賬房先生笑著說道。

    德爺的目光直接越過了他。

    “這看上看不上的,得我說了算。”

    “這轎子每做完呢,真是看不了阿。”

    掌櫃走了出來,麵露難色。

    他也知道今天來的人不是善茬。

    “看你的轎子,那是給你麵子,別不識抬舉,給我砸!”

    德爺輕描淡寫的摘下帽子和眼睛。

    身後的大漢就要動手砸店內的東西。

    掌櫃的怒吼道。

    “我今天把話撂在這,這轎子你們今天看不成,你們非要砸店的話,我就跟你們玩命!我就犯渾!”

    “犯渾?你還不夠資格,命!轎子!自己選一樣吧。”

    德爺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把槍指著掌櫃德。

    身旁的工匠和賬房先生都在勸說掌櫃的。

    “轎子沒了還可以再做,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是啊,掌櫃的,你想想清楚阿。”

    麵對周圍的勸說和近在咫尺的槍管。

    掌櫃的深吸了一口氣。

    “不為賺錢,也不為那個什麽野心,就想踏踏實實傳門手藝,有什麽錯?”

    “寧可丟了命也要做?”

    德爺反問道。

    哪怕槍管已經頂在腦袋上麵了,掌櫃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做!不敢狂言保住一門手藝,但至少能夠爭口氣,說矯情點就是給咱華國商人掙點臉麵!”

    說完,掌櫃的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沒有等到預料之中的槍聲,反倒是被德爺手下的人攙扶了起來。

    掌櫃有些不解的看著德爺。

    德爺微微一笑,收起了槍。

    從懷中掏出一袋大洋丟給了掌櫃的。

    “你現在是不是缺錢?瞧好了,這是大洋,算是定金,這轎子我定了,我女兒出嫁就用你這頂轎子。”

    “這這是”

    掌櫃的捧著大洋,有些迷糊。

    就連賬房和工匠都不懂是怎麽回事,滿臉不解的看著德爺。

    德爺笑嗬嗬的說道。

    “得知我德爺要轎子,這十裏洋場大大小小十幾家嗤器店都爭相給我坐轎子,但是聽到我的要求,要麽說做不成,要麽是收了錢做到一半不做了,但是沒想到,你是個有骨氣的商人!”

    掌櫃跟店內的夥計相視一笑,渾身透露著一股劫後餘生的輕鬆感。

    “這老話說,再有錢,傳不過三代,我們做生意寧可輸利也不能輸心,若華國商人都有這份情懷,國貨複興,指日可待!”

    至此,有關“萬工轎”的前世故事結束了。

    主持人再次將扮演掌櫃的演員請回了舞台上,給觀眾介紹起這件文物的種種細節。

    電視內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老張叔的重心已經完全不在這上麵了。

    看著懷中的玉雕掛墜,老張叔口中忍不住呢喃念道。

    “輸利不輸心輸利不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