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臥室。

    由於遵從了賈瑞每日開窗通風的建議，室內的空氣不再那般汙濁。

    林如海的氣色也好了許多，雖仍虛弱，卻不似之前那般暮氣沉沉。

    賈瑞將存著銀票和賬冊子的檀木盒子物歸原主：

    “姑父，這盒子還是你來保管吧。”

    林如海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賈瑞的意思：

    自己現在這條命是保住了，不用再交代遺言，也暫時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向天子表忠心了，自己會不會改變主意？

    “我意已決，瑞哥兒不用這般，即便我還能再為天子效力，也不能用這醃臢銀錢。

    賢侄將差事辦完回京的時候幫我帶過去就是了。”

    林如海回答的很堅決。

    賈瑞也不再堅持，又問了幾句林如海的病情，林如海也都答了：

    “這次多虧了瑞哥兒了，若不是你，隻怕我已經……”

    賈瑞不想再聽這些感謝，擺擺手說道：

    “不提也罷，能治好姑父的病也是老天給的造化，是你命不當絕的。

    倒是說說，究竟是哪一個要害了姑父的性命才是要緊的。

    畢竟有這麽個人在身邊，是寢食難安的。”

    林如海沉吟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道：

    “唉！家醜不可外揚，瑞哥兒，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

    其實早在我上任揚州的時候就隱隱覺得有人要不利於我了。

    因此你姑姑歿了之後那邊老太太派人來接玉兒我才舍得將她送到榮府裏頭去。

    一則是有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疼她，另外也是怕牽連到了玉兒。

    投毒害我那人，我這幾日腦子也漸漸清晰，梳理一回心中也有個大概了。

    府裏最有嫌疑的便是我的一房小妾，叫夏荷，是黃元德的庶出小女兒。

    我到了揚州府之後，黃家便來巴結，我因想著和他們走得近些或許能查出更多，便答應了這門婚事……

    如今想起來，府中其他人都未中毒，連同我一桌吃飯的幾個妾也都無事，想來是夏荷每日給我熬的滋補湯裏頭有問題了。”

    賈瑞聽了便道：“那還等什麽？把那小賤……婦人抓住了一問不就知道了？”

    林如海搖頭道：“這毒計想是他們早就合謀好了的。

    若是我不查他們的事呢，便相安無事。

    若是我查將起來，就慢慢的毒殺了我。

    他們定然是早有準備的，若是問起來定有一套說辭在裏頭。

    且現在都知道我是中了毒的，那些毒藥毒鴆也隻怕早就丟在一旁了。

    一無口供，二無證據，又能查出什麽呢？

    就這樣吧，如今也不用她煲湯煮粥了，往後尋個不是打發了就是了。

    且我不過是個巡鹽禦史，也不好私設公堂。

    若是送到知府衙門裏去保不齊他們早已串通一氣。

    再說鬧到那裏去，有什麽臉麵……”

    賈瑞聽了便知道最後才是重點，作為一個讀書人，林如海還是好麵子的。

    不過這都威脅到自己的小命了還顧忌這些，迂腐啊……

    “姑父若是信得過侄兒，我倒是願意去幫姑父審一審……”

    看著林如海一副將信將疑的神情，賈瑞忙又說道：

    “姑父放心，我絕不會用私刑，不會傷到姨太太一根頭發，隻跟她好好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