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趙姨娘小院。

    “瑞……瑞二爺來啦……”趙姨娘眼神中有些惶恐。

    賈瑞也不用請，大喇喇的坐了，先打量了一下趙姨娘的屋子。

    屋子不大，裏麵的擺件陳設也都是些凡品，炕上的被褥倒是簇新的。

    “環哥兒呢？”賈瑞問道。

    趙姨娘答道：“誰知道那小凍貓子又往哪裏去野了？”

    賈瑞聽了又問道：“上回他寫了詩到處貼編排寶玉，不是不讓他出門了嗎？”

    趙姨娘尷尬一笑：“當時是這麽說的。

    後來不過是不讓給環哥兒去學裏了。

    還不是太太和鳳姑娘變著法子的要儉省了環哥兒上學的一份嚼用，擠兌我罷了。

    如今他在府裏同小廝們整日玩鬧，又誰去管他？”

    賈瑞聽了微微蹙眉，鳳姐雖然小心眼且不待見趙姨娘，到底是因為後頭有王夫人撐腰才敢這麽苛待趙姨娘母子。

    到底賈環也是賈政的親生骨肉，難道賈政就視而不見嗎？

    這麽大的孩子了不去讀書，成天在府裏頭瞎轉悠長大了能怎麽樣？

    不過這事他懶得管，便直接問道：

    “上回你和馬道婆那事，你是不是覺得時間長了就了結了？”

    趙姨娘忙說道：“並不敢忘……

    二爺明鑒，我這段時間也都規矩，並不敢再想些有的沒的……”

    賈瑞冷哼了一聲：“是嗎？那今天你去跟三丫頭鬧什麽鬧？”

    趙姨娘聽了委屈道：“二爺，您給評評理！

    這府裏頭，上頭老太太不喜歡我，太太和璉二奶奶也都欺負我這還罷了，怎麽連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都跟她們一心了？

    我兄弟難道不是她舅舅嗎？

    她舅舅死了，多給二十兩銀子又能怎麽樣？

    太太還能因為這個就低看了她去？偏偏她也來看低了我……”

    說到傷心處，趙姨娘委屈得落下淚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趙姨娘粗鄙、愚昧又爭強好勝，愛搬弄是非。

    賈瑞知道跟她講道理，說探春也是因為王夫人看中更要按規矩行事，且不能讓下人們看了笑話去這些話趙姨娘定然是聽不進去的。

    於是便問道：“你是真缺這二十兩銀子，還是覺得得的銀子不如襲人沒了臉麵？”

    趙姨娘見賈瑞似乎並沒有要為難自己的意思，膽子也略大了些，便說道：

    “兩者皆有的……”

    賈瑞痛苦的捂住了臉……這傻娘們！

    趙姨娘又指著床上一堆爛布頭子喋喋不休道：

    “二爺你看看，我想給環兒做雙鞋麵子都找不到合適的布頭！

    我這哪裏是姨娘該過的日子？竟比外頭那些小富人家都不如呢！

    我好歹也是家生子，又服侍了老爺這許多年，給賈家生了一兒一女，我竟不如一個花銀子買來的丫頭了？”

    “打住打住！”

    賈瑞實在不耐煩這些，索性從懷裏摸出一遝子紙幣隨便抽了一張丟給趙姨娘：

    “給你買鞋麵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