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隨你老朱家的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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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朱雄英怎麽開脫,李景隆等人都要受罰。
身為臣子,不能規勸上位的言行,就是罪。尤其是他們這樣,朱雄英身邊的親近臣子們。
“若俺直接剝了你們的官身,罰你們回家,別說你們的前程毀了,就是你們老子,也臉上無光!”馬皇後繼續說道,“但這事,也不能就這麽過去了!”
說著,回頭狠狠的瞪了朱雄英一眼,再回頭說道,“今兒俺做主,你們身上從娘胎裏就掛著的勳職,全免。每人罰俸一年,在俺這挨了打,回去還要你們老子大棒子揍你們!”
頓時,挨打的眾東宮宿衛們麵如土色。
大明的勳職可不是那麽好來的,好比李景隆出身那麽尊貴。祖上三代都追封了郡王,他身上也不過才掛著一份騎都尉的勳職。這勳職的錢糧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剝了勳位,簡直太丟人了。
“臣等遵旨!”眾人有氣無力的說道。
“哎哦!”挨打的眾人說話之中,還摻雜著李景隆的哎呦聲。
這一叫,旁人不覺得如何,跪著的李文忠再也忍耐不住。
直接站起身,不等旁人製止大踏步的走過去,搶過行刑太監手裏的板子,舉起來呼的一下。
“你幹啥?”
馬皇後驚呼之中,李文忠手裏的棍子重重落下。
喀嚓一聲!
李景隆雙眼一翻,身子撲通一聲從凳子上滾落,昏了過去。
李文忠好似還不解氣,“我打死你個小畜生!”
“住手!給俺住手!”
殿門口的馬皇後快步衝了過來,一把推開李文忠,“你要打死他呀,這可是你嫡長子,你也下得去手?”
說著,一下抱起來昏迷的李景隆,叫道,“狗娃?狗娃?”
接著又對旁邊喊,“快去傳太醫呀!”
老爺子也從殿裏出來,對李文忠橫眉立眼,上去就是一腳。
“你他娘的幹啥?打孩子下死手?”老爺子怒罵道。
明麵上李文忠是他們的外甥,其實這麽多年下來,跟自己的孩子沒啥區別,當年李文忠姓都是隨老爺子的,叫朱文忠。愛屋及烏,對李文忠的兒子,老爺子和老太太也格外看重幾分。
“那逆子,慫恿皇太孫出宮”
“你還帶著老大出宮逛青樓呢?”老爺子一肚子火,瞅瞅旁邊沒有趁手的家夥,抽下腳底的布鞋,劈頭蓋臉的打,“今日咱替你老子,抽死你個不孝的玩意。你李家就這幾個種兒,你他娘的還下死手!”
殿外,亂成一團。
老太太扶著李景隆,眼淚吧唧。
老爺子追著李文忠,一頓暴揍。
殿裏眼看事已經差不多,應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朱雄英,悄咪咪的往旁邊移動。
他得跑呀,老爺子收拾完他們,保不齊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趁現在,趕緊蹽!
可是剛動一步,眼前直接出現春秀那張圓圓的胖臉。
“殿下哪去?”
“你管我!”
“娘娘說了,您今兒哪都不許去!”
“讓開!”朱雄英用力一推,沒推動。
再推,還是沒推動。
隨後他自己的身子一個趔趄,被春秀抱著腰,竟然直接搬回了他剛才站的地方。
“你”朱雄英大怒。
春秀渾然不懼,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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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狠的心,一杠子把他兒子腿打折了!”
外頭該走的走了,該收拾的收拾了。馬皇後氣呼呼的進來,對老爺子說道。
“要是落下殘疾可咋弄?”
老爺子悶聲道,“殘了也沒辦法,誰讓狗娃自己不懂事!”說著,目光落在朱雄英身上,“挨頓打也好,算是長個記性!”
這話,頓時讓朱雄英警覺起來。
老爺子話說,說的是李景隆,還是自己?
心裏正尋思著,馬皇後板著臉過來。
“跪下!”
撲通,朱雄英跪下。先看看老爺子,又看看老太太。
“皇爺爺,皇祖母,孫兒知道錯了!”朱雄英開口道,“孫兒再也不敢了!”
“慈母多敗兒,往日俺對你卻是太遷就了!”馬皇後看著他開口,“你才多大,心裏就有這種歪心思了?小小年紀,你就不走正路!”
說著,對春秀喝道,“去,拿棒子來!”
這是要,真打?
朱雄英趕緊求饒,“皇祖母,孫兒再也不敢”
春秀,你這死丫頭!
眼前一幕,讓朱雄英心裏大罵。
這死丫頭,老太太讓她拿棒子,她拿來了頂門的門閂!
“你就是嘴上好,知道俺心軟日聽不得你求饒!”馬皇後拿著棒子訓斥,“你也不想想,才九歲上你就做這些,再過幾年還了得,你將來是要當昏君嗎?”
說著,手裏的棍子落下,砰!
嗯!
朱雄英渾身一緊,說不出的感覺。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嘴裏發出慘叫。
“皇祖母!”
“按著!”馬皇後一聲令下,幾個婆子宮女上前,按著朱雄英。
“讓你不學好!”
“讓你不走正道兒!”
“讓你學這些不該學的!”
砰砰砰,一連打了幾下,朱雄英感覺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皇爺爺!皇爺爺!救命呀!”朱雄英大喊。
“打幾下得了!”老爺子一聽孫兒喊救命,當場受不住了,直接上前搶奪棒子,“這麽點的孩子,萬一打壞”
“你別管!”馬皇後正色道,“先是跟俺撒謊,又是去那種髒地方,英哥兒這孩子,不教不行!”
老爺子悻悻的縮回手,看著臉上滿是鼻涕淚水的孫子,搖頭歎氣,背手出門。
“皇爺爺!救命呀!”
“哎,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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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朱雄英躺在床上,任憑幾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給他貼著膏藥。
外邊,馬皇後心疼的側臉看著,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
打在孫兒身,痛在她的心。那滋味,就好像有人拿著刀子在心口上絞似的那般疼。
剛轉頭,就見老爺子背著手進來,也探頭朝屋裏瞅。
“咋樣?沒打壞吧!”
馬皇後白他一眼,沒說話,走到別處。
老爺子在後邊跟著,埋怨道,“你也是,他那麽小,咱都睜隻眼閉隻眼了,你咋還動手打他呢!”
“這事能含糊嗎?”馬皇後生氣道,“這事呀,根兒就在你身上。你的兒孫,。都跟你似的,一點不安分!”
老爺子坐下,不滿道,“咋又說咱身上來了?”
“你自己年輕時啥樣,自己心裏沒數?身上中好幾刀,也不耽誤你找大姑娘!”馬皇後罵道。
“說那些老黃曆幹啥?”老爺子撇嘴,“當年那不是怕”
“哼,怕沒日子過了!”馬皇後哼了聲。
老爺子一滯,沒說話。
“老大那邊還跪著?”馬皇後問道。
“啊,你說的讓一直跪!”
聞言,馬皇後又白了老爺子一眼,“今兒這事最大的錯就是你!”
“咱哪錯了?”老爺子不明白,一臉委屈。
“若是旁人,當爹的逛青樓遇上兒子,恨不得腦袋夾腿裏,裝沒看見。有啥事,也要回家沒人的時候說。”
“你倒好,當著那些勳貴的麵,連打帶罵。他是你選的太子,你這不是讓他顏麵掃地嗎?”
老爺子嘟囔道,“咱這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哪能忍得住!”
“忍不住也就算了,回宮之後還鬧得沸沸揚揚的,別人看了咋說?合著你們老朱家,一門都是嫖客?”
“這啥話?”老爺子不樂意了。
“啥話?寫進起居注裏,後人就這麽看!”馬皇後說道。
“誰敢謝,咱宰了他!”老爺子陰森森的說道,“今日的事,誰敢透露半個,咱殺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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