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咱不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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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有幾年沒殺人了,可能那些遭瘟的官兒們,以為咱這隻老虎不吃肉,改吃草料了!”

    老爺子眯著眼睛,摸樣有些駭人的說道,“咱就讓他們看看,怕字怎麽寫!”

    說著,又是咧嘴一笑,“咱要讓他們,以後時刻感覺頭上有咱的眼睛在盯著,脖子上有咱的刀在架著,幹啥壞事都要先摸摸脖子!”

    “殺他們,就押解到京城來殺。在京所有的官員,各地的布政司都要派人來看。當著他們的麵,殺!”

    “不單是要他們的命,他們的家產全部充公。”

    “咱是個大老粗,沒那麽多彎彎繞,更沒那麽些假仁假義的大空話。既然是朝廷官員,拿著咱的俸祿就要給咱幹事,幹好事!”

    “既然他們當了官,高高在上享受百姓的叩拜,出門前呼後擁享盡尊容,就要有德!”

    “無德無能,憑啥拿咱的俸祿?憑啥享受民脂民膏!”

    “沒收他們的家產,他們子女,一律編入賤籍!”

    “嘿嘿,老子幹壞事,就要報應在他的家人身上,不然不公平!”

    “他們世世代代都都是賤民,不能讀書,不能科舉,不能種地,不能經商也不能務工,隻能要飯當乞丐,隻能當戲子。”

    “他們沒出五服的血親,三代...不,五代以內不得錄用為吏員,同樣不得科舉!”

    “咱就不信了,這麽狠,還鎮不住這些鳥官!遭娘瘟的賊!”

    “讓錦衣衛,大理寺督察員三司去查,揪出一個辦一個!日他八輩的!”

    狠!

    太狠!

    真狠!

    朱雄英知道老爺子狠,卻沒想到這一樁小案子牽扯出來的東西,能讓老爺子這麽狠。

    他看著老爺子的側臉,感受到了對方的那麽堅決。知道老爺子,心中認準的事,是不容旁人勸說的。

    一個信口雌黃的張康年,注定要讓大明的官場,經曆一場血雨腥風。

    “你咋不說話了?咱嚇著你了?”老爺子對朱雄英笑著說道。

    “孫兒是在想!”朱雄英沉吟片刻,“孫兒想,您這麽狠,招人恨!”

    “記著,別人恨你,多半是怕你!”老爺子笑笑,“讓別人恨你,總比讓別人唬弄你強!江山是咱朱家的,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朱家的江山!”

    “您老要殺人,孫兒不敢攔,也知道攔不住!”朱雄英又想想,誠懇的開口說道,“但孫兒懇求皇爺爺,能不能...”

    “能不能咋樣?”老爺子笑問。

    “能不能細細審查,莫要,千萬莫要殺了不該殺的人!”朱雄英猶豫片刻,開口道,“就拿常熟的案子來說,有些人弄權玩弄國法,固然該死。但有些人也罪不致死呀!”

    穀<spa>  “你說誰不該死,說說!”老爺子板起臉說道。

    朱雄英靠近老爺子一些,拉著對方的大手,“孫兒聽說,您不但是讓人抓了刑部那些涉案的人,常熟按察司的官兒,河南那邊按察司的官員也都要抓起來審問?”

    “此案之中,他們並無過錯呀!”

    “你錯了,他們有錯!”老爺子鄭重的開口,“你說常熟按察司沒錯,表麵看著是,可你往深裏想過沒有?”

    說著,老爺子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想想,你若是常熟按察司的官員,一份要斬首死囚的行文,發往京城兩三年都沒消息,不覺得奇怪嗎?”

    “按理說,隻要是那邊的官員,稍微有點良心,都會繼續上書再問一次吧?或者派人來刑部,問清緣由吧?”

    “他們有嗎?”說著,老爺子搖搖頭,“沒有,他們就當不知道!三兩年之中,就當作不知道,問也不問。他們會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嗎?好吧,就算他們不知道。但他們定然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最後出錯了也找不到他們頭上,是刑部的事,是不是這個理?”

    讓老爺子這麽一說,朱雄英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做官是門學問,官場上許多事,還真的不能用常理度之。

    “諾大的按察司,隻要有人給刑部發文詢問,這事不早就水落石出了?這就是咱說的三等壞官,裝糊塗裝不知道,閑麻煩不肯管!”

    “哦,讓他們做官,他們各個打破頭,讓他們做事,他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的人,這樣的官,留著何用?”

    “想來,這樣的事,其實他們也心知肚明。你再想想,那周家的人犯,在大牢裏還有女人陪著。你覺得這種事,是他們單純的不知道?”

    朱雄英想想,必須要承認,老爺子所說的有道理。

    任何事都不是個體,而是一個整體。尤其是這種權力之下的陰暗,他涉及到許多人。

    “那,河南按察司呢?”朱雄英又開口道,“他們平白無故接到刑部的行文,在境內核查這根本沒有的案子,查清之後給刑部回文了,糾正了,他們何錯隻有!”

    “當然有錯!”老爺子肅容道,“一方按察司,涉及人命的死囚案,不能隨口到來,還要有模有樣的查上許久,這就是錯處之一!”

    “明明一天之內能查出來,馬上行文回複的事,給咱弄了一年之久,還說沒錯?”

    “既然刑部發錯了行文,他治下沒有此案,理當快馬加鞭進京,告知刑部,如何還慢悠悠的走驛站?這也是不作為!”

    “收到了錯的行文,為何不上奏?各地按察司,都可以直接給咱上折子,他河南那邊按察司的奏折,這件事這幾年提都未提!”

    “發錯行文可不是小事,各部處理的都是軍國大事,一旦耽誤後果不堪設想!他河南按察司想不到這其中的關節嗎?”

    “咱說句不好聽的,怕是他河南那邊接到錯的行文的時候,也在笑。定然是刑部故意弄錯的,再給那個該死的貨拖延時間。所以假模假式的查查,然後滿條斯文的回文。哼,不作為,不上奏,裝不知情,在咱這,就是該死的罪!”

    “咱是個較真的皇上,當咱的官,也要跟咱一塊較真,不然當什麽官?又不是咱求他們來的!”

    朱雄英看著老爺子,良久之後說道,“皇爺爺,您這樣,以後會背負罵名的!!”

    “咱活著的時候啥都不怕,還怕死了之後有人罵?”老爺子笑笑,眉毛抖動,“老子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怕他們罵,咱就不是朱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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