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不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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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街的盡頭,幾輛刑車緩緩而來。

    車中,萎靡的人犯被雙手背縛,堵著嘴,脖子上插著標明身份的木牌。

    寂靜的人群有些騷動起來。

    “原刑部慎刑司郎中!”

    “原刑部行文書辦!”

    “原刑部公文檢校!”

    “原刑部清吏司郎中!”

    囚車前,數個大嗓門的差官,大聲念著囚車中這些人犯原來的姓名官職等。

    二樓窗口處的朱雄英明白了,今日是老爺子下令處決這些犯官的正日子。

    他跟著老爺子來,是要看人掉腦袋來了。

    長街上,差官的聲音繼續回蕩。

    “該罪官等任職期間,篡改公文,使有重罪者輕,輕者免。”

    “收取賄賂,行他人之便。”

    “常熟命案,殺人者勘驗行文,故意發往河南,使該人犯數年不死,且在獄中生子。此等作為,聞所未聞,不殺不足以逞天威,不足以平民憤!”

    “督察員大理寺會審,又有數樁民女之案,彼等官員刻意維護。被害者求告無門,而害人者逍遙法外!”

    “據查,此等貪官數年來,以國法為私法,以國權為私人權,謀財謀利。納賄不下千貫,家中光有宅院田產!”

    “陛下有令,此等喪心病狂之輩,殺無赦!”

    寂靜的長街,在差官話音落下直接,驟然變得噪雜甚至有幾分暴躁起來。

    無數的喊聲響起,無數的百姓洶湧上前。

    “殺!”

    “殺了他!”

    “殺貪官!”

    百姓們呐喊著,維持秩序的衙役,似乎隨時都可能被人潮吞沒。

    忽然隻見,無數的爛菜葉子等物,劈頭蓋臉朝著囚車砸去,漫天落下,就連囚車邊的兵士,都被波及。

    ~~~

    “大孫,你可知百姓為何這麽恨貪官嗎?”二樓靠窗的位置,老爺子開口樓問道。

    朱雄英想想,不等他給出一個完美的大案,老爺子繼續開口道,“隻要官員貪汙,以權謀私,那麽被欺負的,就隻能是百姓!”

    “國家有法,上天有眼,百姓有心,世間有德!”

    老爺子繼續說道,“你爹說我殺人狠,可是他沒想過。這些惡官壞官,以權謀私的混賬,受他們氣的百姓,可憐不可憐?”

    “官的手裏有權,百姓受了氣隻能忍氣吞聲。從長此以往,百姓還信得過朝廷嗎?”

    “你那日和咱說,天下沒有絕對的公正。咱也知道,應是做不到絕對的公正。但當皇上就是要給人主持公道,這樣的案子,這樣的事,咱發現一次殺一次,發現一回殺一回,絕不姑息!”

    “哼!他們有權,微微抬手給人方便,卻不知受害之人,是何等的痛苦!今日,咱便把這些痛苦,加在他們身上,讓他們下輩子都忘不了!”

    朱雄英看著人潮洶湧的長街,開口道,“皇爺爺,砍頭嗎?”

    “哈!”老爺子咧嘴一笑,“砍頭?哪有這麽便宜!”說著,微微附身嗎,在朱雄英耳邊說道,“你既然要來看,咱就讓你看。記著,永遠不要對這些貪官汙吏手軟。不要學你爹,那麽濫好人!”

    “記住,除惡務盡,不然死灰複燃!”

    ~~~~

    砰,刑場上又是一聲炮響。

    穀<spa>  暴躁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

    一個差官站在台上大喊,“行刑!”

    隨後,數個犯官,幾乎是被人抬到了刑台之上。

    那原本精神萎靡的犯官們,到了刑台之上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拚命的掙紮著,需要幾個人才能按住手腳。盡管他們的嘴都被堵著,可還是發出嗚嗚的叫喊聲。

    眼淚鼻涕順著他們的臉上滑落,有幾人褲襠之中已是汙穢不堪。

    “大孫,看著,惡人還需惡人磨,咱就是專磨天下的惡人!”

    老爺子還在朱雄英耳邊輕輕細語,而朱雄英則是麵色慘白,心中一片空白。

    今日真的不該來!真的會做噩夢的!

    朱雄英心中暗道。

    刑台上,犯官被儈子手們麻利的固定住,每個人都是下身跪著,上身筆直。

    然後,幾個瘦得皮包骨頭癆病鬼一樣,滿臉陰森的儈子手上前,手中弧度詭異的細長彎刀向天,噗的一聲噴上一口酒。

    “此去黃泉心莫怪,作惡終知報應來!”

    “好!”

    隨著差官一聲喊,長街上的人群又是驟然喝彩。

    然後,就是讓朱雄英頭皮發麻,臉色慘白的一幕。

    他的位置正對著刑台,正好能看的清清楚楚,活靈活現。

    一個瘦弱的老年儈子手,三兩下之間就剃光了一個犯官的頭發,露出鐵青的頭皮。

    彎刀飛舞,及其飛快,頭發紛紛掉落,而頭皮絲毫無傷。

    這樣的手藝,是殺了多少人才練出來的。

    隻見這儈子手關節粗大的手指,在犯官的光頭上量了量,然後從中間輕輕一刀。

    朱雄英清楚的看見,被固定著的犯官身體一抖,鮮血從他的頭上不可抑製的冒了出來。

    然後,那犯官的身子就跟篩糠一樣,不停的抖著。可卻被人綁著,絲毫動彈不得。

    儈子手手中的彎刀變成了小刀,似乎在沿著切割出來的上口,一下下,一下下的把皮和肉分隔開來。

    那是,那是在剝皮!

    活著,剝人的皮!

    天地之間寂靜無聲,那利刃入肉的聲音格外刺耳。

    隨後,儈子手手中又換成別的刀,沿著犯官的耳朵輪廓,開始仔細的剝離。

    忽然之間,朱雄英胸腹之間一陣翻湧。

    他哪裏,見過這些,前世今生,都不曾見過。

    強忍著難受,目光微微移動。

    旁邊,另外幾個犯官被人按趴在長條凳子上。

    另有儈子手,手中利刃從脊背分割,一邊切一邊拉,長長的人皮,在犯官的脊背上,猶如蝴蝶翅膀一般。

    “哼,他們不是貪嗎?”

    老爺子聲音響起,“他們不是以權謀私嗎?咱就挖出他們的心肝,剝了他們的皮,讓他們下輩子都當不成人!”

    “嗬,剝下來的皮充草,做成草人就放在衙門口。讓後繼的官員,沒日入衙門都能親眼得見。咱看他們怕不怕,看他們還敢不敢貪,敢不敢以權謀私,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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