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醒和烏鴉混入觀眾席時，發現拳館空氣裏飄浮著試煉場同款規則熒光。
    顧醒將烏鴉的隔離目鏡調至透視模式，掃描到拳館通風管殘留著蛙人最愛的海藻味能量劑。
    他借著觀眾為拳手喝倒彩的聲浪翻進後排，發現冬落纏繃帶的動作帶著微妙的不協調——
    每當紗布繞過腕關節，總會無意識多繞半圈。
    這是蛙人多年前跟著輪胎學習拳擊時養成的習慣。
    ……
    八角籠裏。
    冬落突然使出一記反關節掃踢，對手的合金膝蓋應聲碎裂。
    觀眾席爆發的歡呼聲中，顧醒注意到她收招時小拇指抽搐的弧度——和當年蛙人在被從黑洞裏剛鑽出來的異化紅衫追殺時留下的神經後遺症一模一樣。
    ——
    拳擊手更衣室。
    冬落衣櫃的智能鎖暗芒閃爍。
    顧醒用魔眼的規則侵蝕鎖芯時，鐵鏽剝落的聲響竟與記憶中蛙人教他偷偷打開黎都怪誕調查課保險櫃的吱呀聲重合。
    儲物櫃深處，除了沾著海鹽的護齒，還有本用防水油布包裹的日記。
    顧醒看了看烏鴉。
    烏鴉：“看我幹嘛？你不打算看看裏麵寫點啥？”
    顧醒：“我是說，她怎麽隨身還帶著這玩意兒。”
    “就是防你這種家夥偷窺。”
    烏鴉說著，已經翻開日記本，字跡很邋遢——
    3月15日
    來到這世界的第47天，冬落的身體開始排斥我的靈魂。每次照鏡子時，她的睫毛會不受控地顫動，仿佛在哭。我對著鏡子說了一百遍“對不起”，但她的虹膜還是褪成了我的墨綠色。
    3月22日
    今晚偷偷去了她常去的爵士酒吧。酒保說冬落以前總坐在吧台最左側，因為那裏能避開所有男人的視線。我喝了她的招牌酒——琴蕾，檸檬汁灼燒喉嚨的痛感讓我想起她說自己喉結在悄悄萎縮時的難受。
    4月3日
    第一次用她的身體打拳。對手碰到我胸口時，冬落的肋骨突然發出折斷般的悲鳴。我知道那是她在抗議，可當我用出“海嘯七連擊“時，心髒跳動的節奏竟然和當年在那輛開往東都的列車上，我倆親吻時一模一樣。
    4月18日
    在更衣室發現她藏著的怪誕調查記錄本。裏麵夾著張字條：“別讓那個笨蛋發現我的身體被糟蹋了“。原來她早知道我會來。
    ……
    當顧醒合上日記時，冬落的拳頭帶著鹹腥海風擦過他耳際，砸穿了更衣櫃的防彈玻璃，纏滿繃帶的手腕突然青筋暴起，皮膚下浮現出蛙人特有的暗綠色血管網。
    “你果然發現了呢~”
    冬落的嗓音像兩台不同步的老式收音機在交替發聲，解開繃帶的胸口露出尚未愈合的手術疤痕。
    顧醒靜靜看著冬落，或者說是蛙人——
    她瞳孔劇烈收縮，外層琥珀色突然龜裂，露出內層墨綠色的瞳孔。
    一滴混合著汗水與血水的液體從她下巴墜落，在地麵映出兩個交迭的影子——冬落正從背後輕輕環抱著蛙人殘破的靈魂。
    “一切糟糕的事情都要結束了，”
    烏鴉連忙打圓場，
    “你眼前的這位怪誕偵探，準備帶我們盡快返回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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