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連媳婦兒都管不住,還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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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之際,隊伍終於抵達鷹崖關,軍中大小將領和嶺南各衙門的官員全都在關口翹首以盼,杜若塵也在其中。

    幾個月不見,杜若塵比從前成熟穩重了許多,不諳世事的翩翩公子在殘酷的戰爭中快速長大,已然蛻變成一個鐵骨錚錚的熱血兒郎。

    江瀲與眾人寒暄之後,特地把他叫過來,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下,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又從懷裏掏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遞給他。

    “陛下特意讓我帶給你的,讓你留著防身用。”

    杜若塵很意外,雙手接過,激動地說了一句:“多謝陛下,多謝妹夫。”

    “……”江瀲對這不倫不類的稱呼表示無語,其他人卻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叫也是對的,掌印本就是二公子的妹夫。”大家笑著打趣。

    許是因為終於不用餓肚子,所有人的心情都輕快了許多。

    江瀲惦記著杜若飛的傷勢,寒暄過後,留下眾將官協助望春和王寶藏分發糧草,安置隊伍,自己則和杜若塵薛初融一起去看杜若飛。

    臨走時,他特意囑咐了一句:“今晚做頓好的,大家吃飽喝足,隨我一起去夜襲敵營。”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薛初融忙勸他:“掌印長途跋涉,初來乍到,還是好生歇息一兩日,等我將南越軍的詳細情況與你說一說,再行出兵不遲。”

    “不用,正因為咱家初來乍到,才要趁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等他們聽到消息有所防範就晚了。”江瀲不容置喙地說道。

    眾人麵麵相覷,都在心裏犯嘀咕,掌印大人雖然厲害,終究是沒上過戰場的,打仗可不像東廠抓人那樣簡單,需要考慮很多因素,即便是偷襲,也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和計劃,怎能憑一時興起說上就上?

    然而他眼下正在興頭上,眾人也不好當場拂了他的麵子,隻好虛虛地應下,打算到吃飯的時候再好好勸一勸。

    薛初融也是這麽想的,江瀲一路跋山涉水,體力再好也難免虧損,在他看來,養足精神再戰才是上策。

    三人去到杜若飛的軍帳,在那裏見到了躺在床上的杜若飛,和正在給他換藥的張玄明。

    看到江瀲進來,張玄明喜出望外,停下手來給江瀲見禮:“掌印大人終於來了,這一路辛苦您了。”

    杜若飛卻一點都不驚喜,甚至對江瀲翻了個白眼:“你不在京城好好守著我妹妹,跑來這裏做什麽?”

    江瀲剛進門就被他如此對待,卻也不惱,站在床前平靜地看他。

    這位少年將軍纏了滿身的白布,濃眉大眼搭配著被日光曬成古銅色的臉,還有滿臉青色的胡茬,乍一看簡直就像國公爺本人,就連說話的聲音腔調都一模一樣。

    他恍惚記起去年國公爺從西戎回來,躺在家裏裝病時,就是這樣纏了一身的白布,和現在的杜若飛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杜若飛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真的。

    養了這麽久還不能下地,可想而知他當初傷成什麽樣,薛初融在軍報上為了不讓若寧擔心,隻是簡單一筆帶過,假如若寧親眼所見,不知道會有多心疼。

    “你當我想來,你妹妹擔心你,哭得眼睛都腫了,我不來她就要親自來,難道你希望來的是她?”

    杜若飛被他說得一愣,默然一刻又道,“你連媳婦兒都管不住,還好意思說。”

    江瀲:“……”

    那也要看媳婦是誰吧?

    人家可是皇帝哎,誰能管得了?

    江瀲決定不理杜若飛,直接向張玄明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張玄明說他傷得確實很重,起碼要再休養兩個月才能下地。

    “放屁!”杜若飛罵了一句,“人家的大部隊就在家門口虎視眈眈,再養兩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沒你就打不成仗了?”江瀲沉下臉,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扔到他身上,“陛下的親筆手諭,讓你除了養傷什麽都不許幹,違令者斷絕兄妹關係。”

    杜若飛頓時無語,本來就黑的臉變得更黑了。

    杜若塵上前,笑著將信拿起:“這下好了,有了陛下的手諭,看你還敢不聽話,為了防止你銷毀證據,這手諭就交給我保管吧!”

    杜若飛鬱悶地剜了他一眼,賭氣不再同任何人說話。

    薛初融還想著讓他勸勸江瀲,不要貿然夜襲敵營,一看杜若飛氣成這樣,隻得作罷。

    出了軍帳,薛初融盯著江瀲的胸口看了又看,把江瀲看得直發毛。

    “你做什麽?”江瀲皺眉問道。

    薛初融訕訕一笑:“掌印懷裏藏的東西不少,不知有沒有我的?”

    江瀲被他問得一怔,繼而點了點頭:“你別說,還真有,我差點忘了。”

    “真的嗎?”薛初融的眼睛頓時亮起,“是不是陛下也寫了信給我。”

    “不是。”江瀲又從懷裏掏出兩封信遞給他,“喏,一封是陛下的,一封是陽小姐的,她說有些公務上的問題要請教你。”

    薛初融接過信,沒有立刻看,隨手揣進了懷裏:“陽小姐很聰明,才能不輸男兒,不過我有點搞不明白,她為何要大老遠寫信向我請教問題,她父親如今掌管內閣,不比問我要方便嗎?”

    江瀲:“……”

    這呆子,這是方便不方便的問題嗎?

    腦筋這麽死板,活該他找不到媳婦兒!

    其實這事倒也不能怪薛初融,他本身就無意於陽春雪,之前在定國公府還看到陽春雪扔著雪團大喊“去你的吧薛初融”,所以,在他有限的情感認知裏,他以為陽春雪已經想開了,不再鑽牛角尖了。

    而陽春雪在每次給他的信裏,都把個人情感隱藏得很好,表麵看就是在單純的請教問題,並無任何不妥,他自然也就沒往別處想,隻是疑惑她為什麽放著陽閣老不請教,反倒舍近求遠來問他,這麽遠的路程,等他回信過去,說不定她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不過眼下不是討論兒女情長的時候,江瀲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點化他。

    夜幕籠罩四野,營地裏飄散著大米飯和臘肉熏魚的香味,饞得許久沒有吃上飽飯的將士們口水直流。

    眾將官擺了一桌酒菜為江瀲接風,席間,江瀲又一次提起夜襲敵營的打算,還吩咐薛初融等會兒選派三千精兵與他同去。

    眾人見他心意已決,不敢過分阻攔,各自在心裏發愁。

    而五十裏開外的南越軍營裏,前二皇子李恪也同樣愁眉不展,在營帳裏來回踱步。

    就在剛剛,他們收到了隱藏在大周軍中的內線送來的緊急情報,說江瀲親率大軍與糧草抵達鷹崖,打算今天晚上來偷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自從收到這個消息,李恪就開始坐立難安,麵前一桌子美酒佳肴都讓他感覺索然無味。

    他的表兄南越王子倉昊不理解他的擔憂,端著酒杯一臉不屑道:“那姓江的不就是一個閹人嗎,過去一直在京城享福,沒帶過兵沒打過仗,這種人有什麽可怕的,竟將你嚇成這樣?”

    李恪搖頭歎息:“表兄你不懂,這個人真的很陰險,一肚子壞水,他若真刀實槍和咱們對抗,我自然是不怕的,怕就怕他使陰招。”

    “使什麽陰招,不就是今晚要來夜襲咱們的營地嗎?”倉昊不以為然,“咱們既然已經得到線報,夜裏小心防範便是,他既然要偷襲,不可能帶太多人,咱們正好將計就計,給他來個甕中捉鱉,豈不美哉?”

    李恪還是搖頭:“我覺得沒這麽簡單,江瀲的狡猾遠超你的想象,畢竟連宋憫都來信再三提醒我們小心他。”

    “那你要怎樣,總不能因為來了一個江瀲,咱們連打都不打就連夜拔營撤兵吧?”倉昊勸不好他,漸漸有些不耐煩,“表弟要是害怕,不如先帶些人撤離吧,我倒要看看姓江的有多難對付。”

    李恪被他說得臉上掛不住,隻好噤了聲,坐下來喝了幾口酒壓驚。

    倉昊叫來親隨,讓他傳令下去,今晚所有人都不要睡覺,隨時準備迎敵。

    誰承想,全軍收到命令,睜著眼睛坐到天亮,大周那邊卻連個鬼影子都沒過來一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