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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日子很心酸,但好在有這麽多朋友彭陪伴著,所以我也不覺得孤單,隻是每當靜下心來想想的時候,我總感覺自己似乎有點過於自私了,自己倒黴就算了,卻還要連累這麽大一幫人,這簡直就是件不可饒恕的事情,隻是我現在也沒有太多的辦法,除了帶著大家拚命跑路之外我還能幹什麽?
一路奔波來到上海這邊已經是我離開龍門縣的一個星期後了,我們一大堆人在黃浦區這邊找了兩套公寓住下來,七個人剛好入住,隻不過房租價格貴的咂舌,不過這些對現在的我來講完全就是小意思,因為在兩天前徐煙已經往我銀行卡裏轉過來了將近兩千萬,再加上當初走的時候從迷情夜總會卷來的兩三百萬,可以說我現在什麽都缺,但就是不缺錢。
人生便是如此,許多的無奈和許多的心酸。
但我們始終都要成長,為了夢想為了自己心裏那點不為人知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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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立秋,上海複旦。
在學校後街最繁華地段的一間咖啡廳內,兩個女人在靠窗的位置麵對麵而坐,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麵人來人往的大學生們,有互相摟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情侶,有獨自一個人走在街頭抽著悶煙的學長學弟,也有背著背包穿著裙子漂亮的學姐學妹,還有很多很多人,他們默默的擦肩而過,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擦肩的機會了。
可是,那些我們覺得已經漸行漸遠的人和事其實都沒有走遠。
一輩子隻鍾情馬尾辮的齊小蠻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神迷離的望著窗外開始落葉的梧桐樹,坐在她對麵的彭梅卻拿著一個勺子輕輕攪拌著自己的咖啡,所有的心事似乎都寫在臉上了。
這一年,是齊小蠻以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複旦的第三年。
這一年,是彭梅不顧家裏人反對死活要進入複旦的第二年。
兩個本來毫無交集的女人卻因為一個男人坐在了一起,這個男人是章小洛。
“小蠻,聽說你前段時間有一家世界五百強的外企拉你去他們公司上班,你怎麽拒絕了呢?據我所知,這家外企對員工的福利在整個上海都是屈指可數的,隻要你堅持個一兩年,我覺得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是可以做到拿年薪七位數的。”最先開口的是這幾年變化最大的彭梅,她微笑著抬頭,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樣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齊小蠻回過頭,輕聲說道:“他說不讓我去的。”
彭梅微微訝異,疑惑道:“是章小洛嗎?”
齊小蠻點了點頭,“對啊,所以我就拒絕了,一點都沒覺得可惜。”
很快心知肚明的彭梅哦了一聲,突然感慨道:“我好像有將近一年都沒見到他了,記得剛來上海的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在街頭瞎混的小混混,誰能想到他現在可以在上海隻手遮天?不過也是,以前我跟他同班同學的時候他也是那麽默默無聞,結果後來他的轉變震驚了所有同學,有時候想想,我其實挺佩服他的,真的。”
齊小蠻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麽。
彭梅轉頭望向窗外,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你知道他最近去哪裏了嗎?”
齊小蠻端起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回道:“金三角那邊,一年沒回來了。”
微微訝異的彭梅或過頭很不解道:“他怎麽會去那邊?”
齊小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不想告訴我的事我從來不問。”
彭梅笑了笑,歎氣道:“其實我也挺迷茫的。”
齊小蠻放下手上的咖啡,說道:“聽說你要準備入黨了?”
彭梅點頭道:“入黨申請書已經遞交上去了,咱們學校的劉院長幫了我不少,多半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其實我家裏早已經幫我把所有路鋪好了,當初我來複旦他們死活不同意,要不是我以死相逼的話我現在肯定是去北京那邊了,不過目前來講也沒啥區別,一畢業之後我還是得去考公務員,運氣好可能回去能撈個什麽好的職位,但能爬到哪個位置我不敢想。
齊小蠻輕笑一聲,“你的情況我聽小洛跟我說過,反正他是覺得你挺適合在體製內上班的,說不定以後就會成為共和國的第一位女總理,我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可能,你看這才三年,大家都變化了這麽大,十年二十年之後誰能預料得到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對於齊小蠻這番恭維的話,彭梅苦笑一聲,問道:“你是怎麽打算的?”
齊小蠻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得等小洛回來替我做決定。”
彭梅似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又問道:“你就這麽相信他?”
齊小蠻嘴角微翹,很幸福的笑道:“三年來我一直都相信他,所以我一直過的很好。”
被她這麽一說,彭梅略微覺得有點尷尬。
兩人沉默許久後,這次是齊小蠻先開口說道:“你喜歡章小洛嗎?”
彭梅猛然抬頭,一臉茫然。
齊小蠻微微一笑,歎氣道:“你能騙得了別人,但肯定是騙不了我,我也是個女人,所以我大概也能明白你心裏在想著什麽,從你那時候執意要來複旦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三年了,你為什麽就不敢大膽的去追求?”
彭梅瞬間紅了眼睛,隻顧著搖頭。
齊小蠻有點心疼,接著又說道:“作為女人,其實一開始我們就輸了,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想著我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了,但想來想去卻始終脫離不了那個家夥,後來我才明白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的,自己改變不了,比人就更改變不了了,所以我覺得咱們能做的就是努力去爭取,結果什麽的反正我認為都不重要了,不過好在他對我一直很照顧,我真心覺得滿足了。”
彭梅最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這一堅持,就是三年。
最後齊小蠻也沒再跟她說什麽了,同為女人,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心疼誰,但絕對不能去同情誰,這句話是章小洛以前跟她說過的,她一直記在心裏,並且發誓會一輩子記著。
又是沉默了許久之後,彭梅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輕聲道:“我也比較佩服你,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齊小蠻啞然失笑,“可能是我們兩個的生活成長經曆不同,如果換成我是你的話,我也會跟你一樣迷茫的。”
彭梅苦笑,再也不敢說什麽了。
走的時候,齊小蠻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跟她說道:“小洛後天回來。”
她說完這句話,毅然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外麵陽光燦爛,身為複旦第一校花的齊小蠻默默穿梭在人流中。
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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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趟從雲南飛往上海的班機緩緩降落。
兩位絲毫不起眼的年輕男子從機場大廳走了出來,走在前麵的那位年輕男子身穿一套淺藍色的迷彩服,他帶著一副墨鏡,剪著一個幹練的平頭,可誰都想不到這麽一個年輕男子竟然兩鬢發白。在他身後跟著的是一位不高不矮的小胖子,同樣是身穿淺藍色迷彩服,但並沒有戴墨鏡,那張稍顯稚嫩的臉龐看起來有點憔悴。
豔陽高照,天晴。
兩位年輕的男子在走出機場後,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坐機場大巴離開,那位剪著平頭的年輕男子站在前麵的廣場上狠狠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一一屁股坐下了花池邊上,雙手略微有點顫抖的從袋子裏掏出了一包煙。
小胖子就嘿嘿傻笑著坐在他身邊。
沒過多久,在平頭男抽完第三根煙的時候,一輛車牌號掛滿8的黑色大奔不顧機場工作人員的阻撓強勢開進了人來人往的廣場裏麵,最終停在了剛剛這兩位年輕男子的麵前。
很快,車門打開,一位同樣很年輕的男子走下車,他打開後車門,鞠樓著身子恭敬的跟地上那位平頭男說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歡迎章總回家!”
小胖子一腳踢過去,大罵道:“我操你大爺的楊奇,老子等了三個小時了。”
事實上他們連三十分鍾都沒等到。
但這位叫楊奇的年輕男子卻也不敢開口說話,隻顧著傻笑去了。
平頭男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坐進了奔馳車的後排。
小胖緊隨其後,在車子開出機場這邊後,平頭男輕聲說道:“先不回家,去一趟外灘!”
楊奇點了點頭,立馬在前麵掉頭直奔上海風景最漂亮的外灘。
沒過多久,車子很快到達,平頭男率先下車,她站在欄杆邊望著黃浦江對麵的高樓大廈,大聲說道:“三年來第一次來這裏,像條喪家之犬,可誰能想象得到,三年後的今天整個上海灘都是我說了算?”
站在平頭男左邊的楊奇依舊傻笑,他隻覺得自己的這位老板很霸氣。
旁邊的小胖卻很煞風景的對著來來往往的大腿美女吹口哨。
平頭男從袋子裏摸出煙點了一根,但因為河邊風太大,卻怎麽也點不著煙,最後是身邊的楊奇伸手幫他擋了一下風才勉強把手裏那根廉價的香煙點著,平頭男狠狠吸了一口,像是自言自語道:“跟穆雲清回到金三角那邊,卻還是沒能見到她父親一麵,據說是連屍體都找不到了,盡管最後我把那個害死她父親的家夥給大卸八塊了,可我這心裏還是覺得有點愧疚於她,不就悔了一樁婚姻嗎,至於這麽狠毒嗎?”
“她姐姐穆雲燕三番兩次的想置我於死地,其實我知道她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因為有很多次機會對我下手她都沒能夠忍心,說來說去我覺得她也挺可憐的,小時候就被自己的父親訓練成一位強勢的女人,這些年她過的肯定很不簡單,如果她有機會來上海的話,我一定會讓她過最好的日子,讓她享受女人該享受的生活。”
“要說可憐的話,穆雲清不可憐嗎?好不容易看著我一步步成長之後,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傳來她父親去世的消息,我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她狠狠扇我一巴掌時候的表情,她說她會恨我一輩子,對,我確實該恨,如果早在一年前我就帶著她回去的話,那她父親怎麽會死?她那麽一個大家族怎麽會說垮掉就垮掉?也不知道這娘們還會不會再來上海,如果來的話,我會完成約定的娶她為妻,如果她不來,那我也會一直等下去。”
平頭男說著說著,不經意間竟然紅了眼眶。
楊奇一直站在他身邊安靜的聽著,始終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很無趣的小胖脫掉自己的衣服,跟平頭男笑著道:“小洛哥,我去拉個屎!”
平頭男伸手擦了一下自己模糊的雙眼,接著又說道:“齊小蠻要去國外留學兩年,她不敢跟我說,其實我都知道的,而且這還是我替她安排的,以前說要讓她過最好的日子,我做到了,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有點虧欠她,因為我沒法給她戴上那枚神聖的戒指,隻希望她在國外的這兩年裏能夠過得開心,也希望兩年之後她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孩,雖然我知道這有點不可能。”
“彭梅的入黨申請書聽說已經交上去了,這可是個好事,以她家的背景再加上我在背後推她一把,相信等幾十年後,咱們國家大概會真的出現第一位女總理了,不過這傻丫頭在感情上還真是傻到家了,上次給我發信息說喜歡我,她竟然說發錯了,那我還能說什麽?”
“胡娜那娘們終於放下心中的仇恨了,但也徹底離開了我,估計這輩子應該很難遇到了,以前說讓她做我的女人最終還是沒能如願,不過這樣也好,禍害了這麽多女孩子我真心不敢再禍害下去了,祝她幸福!”
“徐煙上次給我打電話還在問我她哥是不是我害死的,我沒敢說話,後來她自己就把電話給掛掉了,結果第二天這娘們給我發來一條信息,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愛上我,嗬嗬,老子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麽強悍的魅力,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能來上海幫我一把,我甚至不介意她拿刀給我砍幾刀,明年清明節,我打算去一趟龍門縣給他哥上個墳,就當是贖罪了。”
“不得不提到的是蔡季節這娘們,上次來上海我都把她壓在床上了,可最終我還是沒敢對她做什麽,說實話,當時我心裏挺害怕的,害怕這心狠的娘們會懷恨在心,隻是後來,她卻告訴我,當年把我趕出龍門縣其實是我大哥劉鳳年的主意,還真他媽狗血啊!”
“對了,我大哥好像還在那旮旯村子裏麵,據說娶了老婆生了小孩了,皆大歡喜啊!”
“唐宇唐瘋子兩年前就主動跟我認輸,估計以後他也不敢出現在我麵前了。”
“秦相如爬到市局長的位置後再也爬不動了,當然是我限製了他的成長。”
“葉正林那家夥還在瞎混,說是要過來幫我做事,以前沒答應,下次他找我幹脆答應算了。”
“餘祥高中畢業之後就跟他老子做生意了,明年應該會過來幫我。”
“羅濤跟周勤豪這兩混小子太不講義氣了,說是打死都不來幫我,還說什麽沒臉見我,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麽不敢見我,因以為當初我離開龍門縣之後,這兩家夥立馬就跟我撇清關係了,不過好在他們雖說跟我撇清關係,但後來他們依舊還是挺照顧齊小蠻的,我覺得這應該是一份情誼,所以當年的那點事情我早就看淡了。”
“陳成去年來上海在我麵前喝酒,哭的稀裏嘩啦,說是老婆給他帶了綠帽子,我沒怎麽同情他,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爸說一輩子都不認我這個兒子了,但我知道他其實挺以我為榮的。”
平頭男說了很久後突然就不開口了,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改變他人生的女人。
楊奇跟他提醒道:“章總,五點了,咱們該回去了,集團還有個會議等著你主持!”
平頭男深吸一口氣,丟掉手上那根早已熄滅的煙頭,笑道:“走吧!”
隻是他才剛轉身,眼角餘光猛然撇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緊接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餓小胖大喊道:“小洛哥,你看我把誰給你喊來了!”
眼前那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除了秦晴之外還能有誰?
三年沒見麵了,很多東西已經物是人非了,可有些人始終還是在原地苦苦等候著。
章小洛淚如雨下,這三年裏沒流過一滴眼淚的他這一次哭的稀裏嘩啦。
站在秦晴麵前的是長高了很多很多的小蘿莉,他興高采烈的跑過來一下子抱住了章小洛的大腿。
緊接著,秦晴也慢慢朝他走了過來,三人擁抱在一起。
秦晴伸手幫他擦掉眼淚,微笑道:“不哭了,咱們回家!”
(全文完)
ps1:沒有完本感言或許就是最好的完本感言。
ps2:很感謝那些可愛可敬支持了我整整兩年的朋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