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粘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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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雲國皇宮之前。

    仲理推開馬車門,帶著一身宿醉之後的難聞酒氣,在親兵的扶持之下,腳步虛浮,晃晃悠悠地走了下來。

    其實此時,早已過了衛尉署應卯的時間了。但仲理是衛尉,自然沒有人敢來過問。

    仲理出身雲國將門勳貴,往上數三輩都是雲中大將,家學淵源。隻是如此出身,仲理的才能,卻是有些配不上他的身份。

    他自幼紈絝浪蕩,脾氣暴躁,總是耐不住性子。至今不過是六階的修為,家傳兵法,也學得一塌糊塗。

    文武皆無成就,仲家老家主本就打算,讓他一輩子安享富貴也就罷了。

    卻不想,仲理在外麵廝混許久,與一眾紈絝鬥雞賽馬,養成了好大的賭性。當年汪曉初露猙獰,仲理便篤定他能夠有所成就,早早便將全副身家壓在了他的身上。

    雪中送炭,又加上汪曉有千金市骨的想法,仲理自此一飛衝天,雖然才德不足,卻能夠位列九卿。

    下了馬車,仲理推開攙扶自己的親兵,晃晃悠悠地走進衛尉署中。迷迷糊糊之間,他朝衛尉署大堂之上一瞥,頓時背後冒汗,嚇得醉意盡去。

    一眾衛尉屬官老老實實地站在衛尉署大堂之上,便是聽到仲理進來的動靜,也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主位之上,汪曉冷然地看著姍姍來遲的仲理,也不說話。

    仲理四處打量一番,臉上一苦,硬著頭皮走到堂手行禮道

    “見過太師!太師怎麽也不提前……”

    “眾屬官先行退下吧!”汪曉直接打斷道。

    一眾衛尉署屬官鬆了好大一口氣,連忙朝堂外退去。最後離開的屬官,還很是貼心地將大堂關上。

    隨著屬官退下,仲理幹脆至極地跪倒在地,顫聲道

    “請太師責罰!”

    汪曉剛要發火,卻將仲理幹脆了當地低伏認罪,原本剛要脫口而出的責罵之聲,頓時堵在了喉嚨裏。

    對於仲理,汪曉也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這吊兒郎當的性子。這十幾年來也不知斥責過他多少次,都是老實一段時間之後便又固態萌發。

    汪曉看著一副混不吝模樣的仲理,無奈地歎息一聲,心中頗為憋屈道

    “罰你還罰得少嗎?趕緊起來,若是再讓老夫捉到一回,你這衛尉就別當了!”

    不得不說,當今雲國,能夠讓汪曉吃癟的,也就隻有仲理了!

    仲理見汪曉這般說,便知道自己逃過一劫,嬉皮笑臉地站起身來,道

    “太師今日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汪曉看著仲理嬉皮笑臉的模樣,嘴角抽搐,無可奈何道

    “前線大軍吃緊,總不能一直不管不問。今日前來,是為和小皇帝拜別。順道,也便來看看禁軍之中的事務你都是如何處理的……果然,是一塌糊塗!”

    仲理抓了抓臉皮,再次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畢竟是自己千金市骨,做給別人看的例子,汪曉也不好責怪過多。話題一轉,道

    “如今宮中,可有什麽異樣?”

    仲理眼睛一眨,回憶道

    “異樣倒是沒有,也就幾天前,張太妃的外甥女進了宮。我遠遠瞅了一眼,嘿,那姑娘長得帶勁極了!”

    “張太妃的外甥女?”汪曉皺眉道。

    “對,太倉令令席,是張太妃的妹夫。他的女兒叫令婉兒,自幼體弱,被養在城外寂照庵中。這些我都查過,沒有什麽問題。”

    汪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詢問。

    仲理倒是好奇了起來,忍不住問道

    “太師,張太妃除了個妹夫,在朝中便再無臂助,困守深宮之中,您為何如此忌憚她?”

    “數年之前,見過一麵,隻覺得她不簡單而已。”汪曉隨口道。

    數年之前,汪曉遠遠見過張太妃一眼。在他陰陽家秘術問心瞳的注視之下,張太妃頭頂之上,紫色氣息凝聚出一隻碩大無比,花紋豔麗的紫色蝴蝶,讓他印象深刻。

    人之異象,乃是人之精氣神,與天地相合而成,玄之又玄。便是汪曉,也不能隻看一眼異象,便知此人性格能力。

    隻是如此異象,總不會是個普通人。是以汪曉對張太妃,總有一絲忌憚。

    汪曉搖了搖頭,道

    “總之你平日胡鬧些也就罷了,如今正是要緊關頭,宮中諸事,你絕對不可大意!”

    見汪曉神情嚴肅,仲理也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拱手道

    “是!”

    汪曉點了點頭,道

    “走吧,陪老夫去見見小皇帝。”

    仲理聞言,連忙陪著汪曉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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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師求見?他怎麽來了?”蕭承被馮保從床榻之上喊起,睡眼惺忪道。

    雖然已經日上三竿了,但這時可還沒到蕭承起床的時候。

    沒辦法,相比於裝傻子,睡覺倒是沒有這麽累。

    馮保一邊為蕭承更衣,一邊低聲道

    “奴婢聽宮中出去采買的太監說起過,兩日前,我雲國大軍與黎朝大軍交戰,小敗幾場。想來,應該是太師坐不住了,要回東境主持大軍。”

    蕭承聞言,點了點頭,心中有了數。

    等他換完衣物來到養心殿之時,汪曉早已等候了一段時間。

    “老臣,拜見陛下!”汪曉對著蕭承躬身一禮道。

    蕭承麵容呆愣,露出一副傻笑的模樣,對著汪曉道

    “太師今日前來,可是尋朕來玩?”

    汪曉自出山以來,便仗著陰陽家秘術無往不利,早已對其深信不疑,對蕭承是否真的憨傻,也不再存疑,回道

    “陛下,老臣今日前來,是來向陛下辭行的。”

    蕭承聞言,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至極的模樣,道

    “為何啊?太師怎麽要走?莫非、莫非你和父皇一樣,得了重病?”

    汪曉聞言,胸口一悶。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吃癟了。

    “陛下誤會了,前線戰事吃緊,老臣要前去坐鎮!”汪曉悶聲道。

    蕭承眼睛眨動,一臉懵懂,微微朝馮保那邊側過身子,用自以為很低的聲音,問道

    “吃緊?緊是什麽吃的?”

    馮保為難地看了一眼汪曉,低聲回道

    “陛下,這是前方戰事不利的意思。”

    蕭承眼睛接著眨動,道

    “不利又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好了,要輸了的意思!”馮保回道。

    這個時候,蕭承反而更加困惑,喃喃道

    “直接說要輸了不就好了,為何要說什麽吃驚、不利的,讓人聽不懂!”

    汪曉嘴角抽動,連忙開口打斷了蕭承的碎碎念

    “陛下當初身體虛弱,未曾進學,不知道這些也不奇怪。不過為君者,還需多多讀些書,方能治理國家啊。”

    蕭承一聽讀書,悻悻一笑,道

    “不是朕不想讀書,實在是這皇宮之中,一到夏日,蟬鳴之聲煩人得很,無心讀書!”

    汪曉聞言,渾然不在意地隨口一句

    “這簡單,抽調些宮中侍者與禁軍,做幾根粘杆,到時候捉了就是!”

    蕭承聞言,臉上露出不情願之色,不快道

    “那好吧。馮保,這事交給你去辦!”

    馮保身形一躬,恭敬道

    “是!”

    於此同時,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線之中,紫色策卡【粘杆處】,閃耀著紫色光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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