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一瞬，隻有北北的鋼筆劃過紙張的聲音，他年紀小，練字卻有兩年，最近剛勇鋼筆，手下力道也很足。
    年年雙手叉腰，吸了口氣。
    我是姐姐，不能跟小老頭生氣，他隻是個小孩兒而已。
    她自我安慰一番，用力抱過大水壺，啪一下打開蓋子，表情用力地吸了口橘子水。
    蓋子談開，沾帶的果汁飛濺了兩滴在北北的作業本上。
    小少年頓了下，默默抬手，將剛寫的一張撕了下來，重新起頁再寫。
    年年未注意，不過她不說話了，喝完了水，背著手往教室後麵走。
    後麵牆上裱著字畫，都是北北他們畫到，一共十幾幅，卻隻有兩幅是北北的，一張畫，一張字帖。
    畫是國畫牡丹，字是軟筆簪花小楷。
    年年也學畫，但她不習字。
    她仰頭看著，大眼睛眨巴眨巴，無意識地張大嘴巴。
    小老頭挺厲害嘛。
    她轉頭看了一眼北北，清清嗓子，說：“你這個畫還可以。”
    北北沒出聲。
    年年不生氣，歪著腦袋，看上麵她不太認得的字，搖了搖頭，“不過你字寫得不行哦，等有空了，姐姐教教你。”
    北北抬頭，看了一眼水杯上“鬼畫符”的字跡，眨了下眼，不想說話。
    陽光正好，外麵有小狗在叫，年年被吸引了注意力，噔噔噔跑出去玩了。
    沒過多久，小狗便被她抓住了，可憐兮兮地被她抱在懷裏進了教室。
    宋襄打電話給北北時，北北剛好寫完最後一頁，剛把作業本合上。
    “媽媽。”
    “寶貝，放學了麽？”
    “放學了。”
    “見到年年姐姐沒有？你們在一起嗎？”
    北北往後看了一眼。
    年年正盤腿坐在地上，用兩隻手給小狗做按摩，小狗露著肚皮，一人一狗玩得很開心。
    北北重新坐好，看著作業本，說：“還有一點作業沒寫完，寫完了就回去。”
    “哦，那記得帶年年姐姐一起回來。”
    “知道了。”
    宋襄掛了電話。
    北北低頭，把小書包從課桌裏拿出來，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把兒童手機放在了最外麵。
    年年抱起了小狗，小狗正在舔她的下巴，她咯咯咯地笑著。
    忽然，察覺有人走到了身後。
    她轉過頭，睜著大眼睛仰頭看。
    小少年穿著黑色的短褲，上衣是統一定製的襯衫短袖，年紀不大，樣貌卻隱有父親的輪廓，視線往下看人，麵無表情。
    “它很髒，有細菌。”
    年年看了一眼小狗，點點頭，“沒關係，我也髒，我也有細菌。”
    北北：“……”
    他默了默，轉頭去前麵，背著書包往前走。
    年年抱著小狗追上來，看到他矮了自己一頭的身高，很是得意。
    “小老頭，你要努力啊，要不然隻能做個矮子了！”
    北北的書包很大，幾乎能覆蓋他半個人，他頭都沒回，說：“媽媽說了，男孩子發育期比較晚，我現在沒有你高，不代表以後沒有你高。”
    “還有。”他忽然轉頭，原地放下書包，將裏麵粉色的水杯拿了出來，遞給年年，“請你自己拿自己的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