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共長生·他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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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他溫柔的親了親我的眼:“以前,本帝定是眼瞎了,才這樣委屈縈兒。以後,再也不會了。”
“以後?哪有以後……”
煽情傷感的話還沒說完,豈料花藜那丫頭莽撞的突然闖進來了:“殿下我突然想起來,黑……”
昂頭乍一看到白旻在我房內,此刻還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拿著我的手,罩在自己臉上,保持著曖昧親吻我眼睛的姿勢,嚇得趕緊又縮回腦袋,落荒而逃:“我什麽都沒看見!”
然後砰地一聲把門帶上了。
白旻的俊臉沉了下,不悅的擰眉,又要來親我。
可花藜那不怕死的家夥卻再次折回,又把門推開了一次,若不是因為後麵那句話稍微有點用處,我都懷疑白旻下一瞬會不會也一袖子把花藜給扇到北極去了……
“帝君殿下,陸少君來了!”
陸清明?
花藜一扭頭化作殷紅花瓣散了去。
白旻一臉不爽的把我抱得更緊了:“他來做什麽!日日都來你房間,一點也不避嫌!”
我無奈安撫眼前這個吃醋的男人,“若是我猜的沒錯,他應是來告你狀的……你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他賭氣道:“這是本帝夫人的房間,本帝為何要躲!”
我心累的搖頭:“你不躲,他如何敢放心同我告狀?”
他頓了頓,少時,戀戀不舍的放開了我身子,一晃眼,亦是化作片片金色彼岸花散去了……
金色彼岸花……他何時將化身術修正成了金色彼岸花的樣子?
我記得以前,他使用化身術時,都是星辰相伴……
未幾,陸清明那廝風風火火、大步流星的闖進了我房間,一瞥見我的背影,便異常激動的攆了過來,“小露!”
忽而留心到了我如今的衣著打扮,腳下停了一步,言語中的歡喜亦是沉澱了下來。
“陛、陛下?”
仿佛是在刻意試探些什麽。
我凝重鼻音嗯了一聲,站在窗邊背對著他,雙手負後,沉著淡然的問道:“怎麽了?”
陸清明望著我,想了一會兒,方端平雙袖恭恭敬敬向我行禮:“下君見過陛下,下君此次謁見陛下,是、想看看陛下,身子可有好些。”
他莫不是以為我……是當初那個冥帝媂縈吧?
經過混元海一事後,我在家宅著的這段時間裏,也漸漸地研究出來了幾個關於我自個兒的小秘密。
譬如花藜她們總說我有舊疾,而這個舊疾就是靈識分裂。
起初我並不曉得靈識分裂是個什麽說法,後來才在宋連與小蝴蝶的隻言片語裏,東拚西湊出了一個大差不差的答案。
原來他們口中的神仙靈識分裂,便類似於凡人所說的精神分裂。
神仙在遭受到劇烈的刺激後,本體的意識會由一整個,分裂成好幾個。
而這好幾個意識都各有各的思想,各有各的主意。
她們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主人的一部分,所以她們現身的泰半時候,都是在保護主人。
有時她們會單獨某一個出來,有時她們會全部一起出來。
單獨出來的話,除了會霸占主人的靈識,支配主人的行為之外,對主人本體並無其他負麵影響。
而如若一道出來,則會因為意見不統一,導致主人神誌不清,陷入瀕臨瘋癲狀態,很傷主人的腦子……
再譬如我如今患上的怪病已經不僅僅隻是靈識分裂的問題了,我不僅靈識分裂,我還元神分裂。
分裂的元神與分裂的靈識及魂魄相融合,是以眼下我的體內實則住著很多個不同性格的我自個兒,隻不過,在沒有遭受到刺激,或是被人強行喚醒元神的情況下,那些性格迥異的我自個兒都宿在我的軀殼內睡大覺。
一旦遇見以上的兩種情況了,我就會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但不管怎麽變,我都還是媂縈……無非是心性截然不同罷了。
然,也因為我分裂的靈識與元神攪合在了一起的緣故,每次不同的我冒出來占據我的身體,都會導致我體內的神仙元神虛耗過度,疲累不堪,甚至有陷入沉睡,近一兩百年蘇醒不過來的風險。
所以,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得能控製,就控製,盡量不讓她們再出來。
至於陸清明為何會懷疑我現在是冥帝,應是在混元海事發那日,被他撞見了身為冥帝的我……
那日我墜入海中,的確腦子有那麽幾分鍾的空白,後麵的意識,不是很朦朧,但卻能清晰感覺到,有些話,有些行為,並非出自我意……
畢竟以我當下這個廢材實力,是不可能一揮手就打跑蛇王的。
再者,那日在山洞,我的確見到了許多個自己,聽見了她們在耳畔聒噪爭論。
罷了,既然陸清明現在誤以為我是冥帝,那我不如將計就計……
“嗯,本王身子尚好,讓陸少君操心了。”我伸出一隻手,撐在了木質窗框上。
陸清明又僵了許久,仿佛是已經確定我就是真正的冥帝了,便放心的、大膽的朝我跪下,扣袖亮嗓子參白旻一本:“臣,請陛下為臣做主!”
“做主?”我無奈彎唇。這家夥還是一貫的沉不下性子。“做什麽主?”
陸清明嗓音一哽:“請陛下回頭,看一看臣。”
我挑挑眉,如他所願,回首,將清冷目光落在了他那張被打的片片紅腫的尊容上,憋住想笑的衝動,麵不改色的佯作不知情:“陸少君這臉,是撞門上了麽?怎地如此難看!”
他抓住機會俯身趴在了我腳下,戰戰兢兢,苦口婆心的向我稟報:“陛下,是紫淵大帝!紫淵大帝不願臣與陛下走太近,見陛下前段時日親近臣,就對臣狠下殺手,意圖取臣性命!若不是臣逃得快,僥幸躲過了紫淵大帝致命一擊,臣今日,就無法再出現在陛下眼前了,陛下,紫淵大帝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忠心耿耿的紫淵大帝了!他還、還同臣放言,要殺光陛下身邊所有親近之人。”
“什麽?”我怒從心來,拂袖嗬斥:“混賬!竟敢如此大言不慚!陸清明,你此言可有假?他當真,確實是這樣說的?”
陸清明激動的立起腰背,扣袖向我目光誠懇的言之鑿鑿道:“是!臣不敢欺騙陛下,紫淵大帝確實是如此說的!陛下,臣知道你與紫淵大帝的關係,早便不一般,可臣是一顆赤誠之心忠於陛下,即便陛下懷疑臣,有些事,有些話,臣也還是要說,要做!臣不想看見陛下被小人蒙蔽,臣更不想,有朝一日,陛下枉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中。”
那些人?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口中的那些人,其實指的便是白旻……
好好好,勇氣可嘉,都在這玩實名舉報了!
“陛下,紫淵大帝,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無欲無求、公正廉明的紫淵大帝了。試問一個人手握重權數千年,嚐到了權利的滋味,一朝奪了他手中權勢,他當真甘心麽!”
這說的,好像沒毛病。
“從上次紫淵大帝任由陛下墜入混元海一事便可斷定,紫淵大帝並不希望陛下活著,更不希望陛下能順利歸位。如今整個冥界都已在紫淵大帝的掌控中了,先時閻君陛下手底的那些上君神官,也都淪為了紫淵大帝的走狗,陛下如今還是凡身,尚未歸位,陛下留在紫淵大帝身邊,紫淵大帝必然會想盡辦法,將陛下除之而後快。”
這個邏輯麽……好像也沒問題。
“陛下,單憑謀害冥界之主這一條罪名,便足夠令紫淵大帝死無葬身之地了!更何況,他還涉嫌謀反,陛下,您可不能因為一時心軟,就放任這個禍端滋生,縱容紫淵大帝,繼續囂張跋扈、逆天而行下去啊!”
“涉嫌謀反?”我寒下臉色。
陸清明勇氣可嘉的眼神堅定道:“是!陛下,臣今日就要狀告紫淵大帝,意圖謀反,頂替君王,禍亂冥界!”
我眯了眯眼睛,認真問下去:“可有證據?”
陸清明胸有成竹的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奏折,呈給了我:“這是冥界南荒雲耳上君托臣轉呈給陛下的奏章,上麵詳細說明了紫淵大帝在冥界如何仗勢欺人,又如何以他兒子的性命,威脅他助自己起兵造反的過程!陛下,你看完,就知道臣所言,是實是虛了。”
南荒雲耳上君?是誰?
嘖,記不起來這個什麽什麽上君是個什麽身家背景怎麽辦!
我保持鎮定的攬袖將奏折拿了過來,展開一看,謔——
厲害啊,整整十幾頁朱砂血字!
耐下性子從頭觀之,上麵一長條文縐縐的字句大致意思是:
自從我離開冥界,將冥界的掌家大權交給了白旻,白旻就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不但以一己之力掌控了未陰宮,還在冥界肆意妄為,暗中養兵,意圖謀反。多年前白旻曾威逼利誘南荒不老族歸於自己麾下,為自己所用,要他的兵幫自己謀反,可他大仁大義的果斷拒絕了白旻的拉幫結派,誓死忠心冥界,效命冥帝,也就是我。
白旻見他朽木不可雕,就從那以後記恨上他了,前一段時日白旻以莫須有的罪名把他兒子給抓了,還揚言要殺了他兒子,以此來逼他乖乖就範,陪自己一起造反。他一片忠心被白旻丟在腳下狠狠碾壓,白旻如今又控製住了他的命根子,讓他日夜誠惶誠恐,害怕不已。
寫這封折子的目的,就是為了向我揭露白旻的真正麵目,求我徹查此事,還他兒子自由,讓白旻遭報應,最好是剝皮抽筋,打入十八層地獄日日受酷刑煎熬的那種……
這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竟然這樣盼著白旻生不如死。
不老族?
這個我眼熟。
我合上折子一本正經的問陸清明:“這雲耳上君的兒子,又是何人?”
陸清明有骨氣的如實回答:“正是不老族少君,雲銘。”
雲銘?
這個我更熟!
我掂著折子問下去:“這奏折上說,雲耳上君的兒子,是無故被白旻命人抓走,關進冥界大獄的。清明,你告訴本王,此事,是否屬實?”
陸清明被我問的一頓,猶豫了老半晌,才睿智的回道:“這個……臣乃惡靈族的人,對不老族的事情,不甚清楚。但臣的確聽聞,紫淵大帝調派了未陰宮的陰兵,前往不老族捉拿了雲銘少君,且在冥界大獄中,對雲銘少君施以酷刑,意圖……屈打成招。
而且,紫淵大帝也確然前幾日就出了告示,道,一個月後,在鬼市菜市口,將雲銘少君斬首示眾。據雲耳上君親口所言,紫淵大帝近幾日還同他有過密信往來,信上與他明說……隻要雲耳上君願意歸順自己,他隨時,都能放了雲銘少君……”
隻用了一個不甚清楚,與據他人親口所言,便將自己從此事中擇的幹幹淨淨……不管來日這兩邊哪一邊遭殃,他都頂多隻算個好心的傳話筒,沾不上半滴髒水,更不會被殃及……
陸清明,你果然比以前聰明多了。
我聽罷他的話,思紂一陣,再問道:“信呢?”
這家夥的拿手伎倆就是做戲做全套,我敢打賭,他既然把奏折送過來了,又刻意提到了密信這一關鍵證物,那信,此時絕對就在他懷中!
片刻後,果不出我所料,他又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封所謂的謀反密信……
密信上的言語,無非也就是普通造反人都會說的那些威脅恐嚇,威逼利誘的大言不慚話……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除了……那筆跡,的確與白旻早時的筆跡,一般無二。
但他又怎知,當初下令將雲銘少君斬首的那道旨意,是我幫白旻寫的。
白旻也壓根不是無故就下旨命人捉拿他,對他大刑伺候。
而是雲銘少君在人間作惡多端,誘騙了不少良家婦女,先侮辱,再殺害,以致凡間鬼怨滔天,凡間土地公親自寫了狀紙,遞到城隍,又送進了黃泉府,忘川府,四大判官府,層層上呈,才終送進白旻手中的。
想當初,把他丟菜市口斬首示眾,劈散元神焚盡魂魄的主意還是我給白旻出的呢……現在倒好,全成白旻一個人的鍋了。
而且這密信上的字雖然的確與白旻以前的字相仿,可他們卻不曉得,昔日白旻為了照顧我這個文盲,特意將筆下字體改的周正而有氣勢,還自學了不少簡體字……
我曾翻看過不少回他批改的奏折,字體俱是端正有力,不敢有半分飄逸之態。
這是他同我在一起後養成的小習慣,都幾年了,無論什麽場合什麽地方,他提筆所寫的文字都未曾再有當初的翩若遊龍之態。
故而,這密信要是擱在兩年前,我也許會對白旻產生一丟丟的懷疑。
放在現如今,我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是某人百密一疏的傑作!
甚至想都不用想,就能確定這密信,是有人故意模仿了白旻的筆跡偽造的,純屬構陷。
見我拿著兩頁信紙默不作聲了,陸清明又一臉真誠的向我諫言:“陛下,人證物證都在,您不可再坐視不管,掩耳盜鈴了!陛下,您顧念舊情,他未必會記得往昔。紫淵大帝如今已有反心,還請陛下,謹慎處置!”
真想把東西甩他臉上啊!
我揉了揉額角,歎了口氣,尋了個符合身份的說法敷衍他:“本王清楚了,本王會對紫淵設防的,你無須操心本王的安危。如今他大權在握,本王還不好動他,等本王尋到合適的時機,本王自會、將他碎屍萬段!”
陸清明眼底一喜:“陛下英明!”(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