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貧道若敗了,削發為僧

字數:4686   加入書籤

A+A-




    

    清泉和白瑤對視一眼,隻覺得學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能力。原來顛倒黑白的不隻有日月,還有師兄(師伯)的口舌。

    “道長,這邊請!”

    官吏恭恭敬敬的請三人進去。

    廳堂裏擺著一方案桌,兩側是雕花椅,牆壁上掛著百姓起居圖。

    布置得十分精致。

    上首坐著一位體型發福的紅袍官員,正端著茶遞到嘴邊。旁邊還有一人陪侍,穿吏服,臉型方正,腮幫上有顆痣。

    “王守貴!”

    清泉驚喜的叫道。

    陪侍那名小吏聽到聲音一看,也禁不住的叫道“清泉道長!清徽道長!”

    原來他正是在靈溪鎮見過一回的新郎官,被花花嚇暈過兩次,後因為蘇檀兒逃婚,而托父親在南陵城裏謀了差事。

    可是,那端茶的餘大人不樂意了,嘴唇一抿,將茶盞重重的一放。

    “怎麽泡的茶!不知道本官的習慣嗎,過茶三濾,七分水,三分茶!”

    王守貴顧不得寒暄,急忙端起茶盞,誠惶誠恐道“大人息怒,屬下手拙,沒有經驗,這就下去重新調配!”

    “哼。”

    餘大人不滿的扭頭看向堂內。

    王守貴端著茶盞,急匆匆的走出裏間,到內院裏準備新的茶水。

    臨行前,他望向張鳴和清泉微微搖頭,似乎在示意小心這位難伺候的大人。

    張鳴輕輕一歎。

    沒想到這位發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誓言的青年,如今過得如此卑躬屈膝。生之活也,甜如水,澀如茶。

    哪有什麽鬥帝蕭炎……不過是一個被退婚少年最後的意淫遐想罷了。

    “餘大人,貧道乃是涿光山靈樞觀清徽。今日特來拜訪,商議涿光山封地一事,請大人公正視聽,明決是非。”

    張鳴客氣的作揖說道。

    其實到了此時,他已經對這位餘大人不報什麽期望了。縱容小吏攔堵百姓,貪茶偷閑,欺壓王守貴,能是什麽好官?

    隻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古人言,先禮後兵。總不能連見都沒見過,試都沒試過,僅憑主觀臆斷,就打上門去。這不叫勇,叫無腦莽。

    “前世的網絡噴子就是這樣。哪裏需要什麽真相,噴得自己爽就行了。畢竟發泄的是自身的怨氣,對抗的是自身的壓抑。”

    張鳴失笑,若是這句話被前世那些人看見,一定被噴得體無完膚。

    上首的餘大人臉色發沉,麵前這家夥莫不是在嘲笑自己,可是現在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倒是不好直接表態。

    萬一對方的背後站著哪位王公貴族,自己胡亂得罪,到時候就無法收場了。

    這當官一定得謹慎啊。

    “梁副官,這是……”

    他眼眸一動,將這個難題拋出去。

    跪求張鳴進來的小吏連忙稟報道“大人,這三人說是來自涿光山,為了封地交割一事。他們已經與慧輪禪師達成一致,領了補償,這趟是過來辦理手續。”

    他這麽一說,餘大人也想起涿光山的事情,當時是慧輪禪師出麵通氣。

    為了此事,小寒山寺還給自己請了尊金佛。雖然體積隻有茶盞大小,但是其中的誠意和佛意就不是價錢可以衡量了。據禪師講,此佛可以護佑自己官運亨通。

    他原本還擔心涿光山那邊有人抵製鬧事,沒想到慧輪禪師做事滴水不漏,這就已經讓對方心甘情願的來交割了。

    不愧是高僧!

    想到這裏,餘大人笑道“原來如此!清徽道長,這封地已經蓋章定論,手續自然簡單。梁副官,你查驗材料,重製地契!”

    “是,謹遵大人令!”

    梁副官恭敬的領過事情,向一旁的張鳴等人笑道,“諸位請坐,將一應材料交給下官查驗和辦理交割即可。”

    “多謝餘大人!有勞梁副官!”

    張鳴從袖子裏掏出原本的地契,笑道,“這是原本的涿光山契約,乃是先帝在時由南陵城冊封,契主是太虛子。”

    “對了,也就是我師父。隻是如今師父仙逝,還請交割成貧道的名字。”

    說著,他將契書遞出。

    “好的好的,我懂。恩?”

    梁副官習慣性的應承兩聲,突然愣住,什麽,不是交割給小寒山寺嗎?

    他握著契書的手一抖“清徽道長,你確定是交割給你,而不是慧輪禪師?”

    餘大人也發覺不對勁,不過他深知為官謹慎,眼眉雖沉,並不多言。

    張鳴作揖笑道“自然是交割給貧道。我與慧輪禪師早有約定,在這次講經盛典之上,他代表佛門,貧道代表道門,於南陵城百姓麵前一辯佛道之高低。”

    “這勝者得涿光山,敗者削發為僧,或結發入道。此時勝負未分,涿光山自然還是歸貧道所有,如何不可交割?”

    此話一出,兩人大驚失色!

    “這……這是驚動天聽之事啊!當今聖上崇佛抑道,如今南陵城竟然搞出一個佛道爭辯,若是小寒山寺贏了還好……”

    他們都不是傻子,一下子想通其中的關竅。若是慧輪禪師獲勝,龍顏大悅,佛門昌盛;若是道門獲勝,如掃龍顏!

    這佛門和道門如今就像兩個巨大的車輪在互相傾軋,而自己等人立身其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它們壓成齏粉。

    餘大人手腳發顫,這種時候,是選擇站隊一方,搏一場榮華富貴;還是抽身後退,甘心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閑官?

    梁副官顯然也想明白了,隻是他不一樣,不管站哪一方,他都得跟著自己的直屬上官餘大人一起站。

    前程和命運,在這一刻麵臨抉擇!

    看著沉吟的兩人,張鳴露出滿意的微笑。其實在進入南陵城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一切。小寒山寺在暗中謀劃。

    那麽自己進了城,該如何應對?

    直接打上門去,快意恩仇,雞犬不留?可是眼下佛門象征著晉國的聖意,自己還沒有做好強擼整個國家的準備。

    既然如此,何不光明正大的與對方一爭高下,借民眾悠悠之口堵截聖意!

    事實上,這樣的佛道之爭,不論是前世,還是這方世界,都不是罕見。

    元憲宗年,就有全真、少林在禦前辯論,多人相爭,名主辯,最終道門敗北,名道士削發為僧。

    契約交不交割,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戶政處將自己這番話遞給對方。

    “慧輪,既然你早有打算,暗中謀劃,貧道如今便主動出擊,打亂你的節奏。我倒要看看,你……會如何應對?”

    張鳴目光抬起,仿佛穿過重重阻隔,落在南陵城裏一位光頭和尚的身上。

    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這時候,王守貴端著茶水走進來,恭敬的說道“大人,屬下重新沏了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