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這徒兒落一根頭發,貧道就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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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藍裙女子身上。

    瓊宇劍派!

    陸雪晴!

    有認識或此前關注的,也有現在才注意到的,第一眼就隻覺得此女好美!

    隨即,就有些驚詫。

    她竟然已經拜入道門??

    當今聖上崇佛抑道,這瓊宇劍派如此不識好歹嗎,還是舉派投靠了道門?

    菩提崖上的眾人也悄聲議論。

    不過,在場的玄慈方丈和玄寂等高僧都是修為精深,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東陵王氏的老學究,聽說在洞明書院待過,後來回了郡城,如今在昭言書院授課,有梨詞學士之稱!”

    一人指著台上老者說道。

    “梨詞學士?什麽意思?”

    其他人對東陵王氏了解不深。

    說話那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此前的王氏嫡傳,拱手說道“有弘業兄在,還輪不到小弟擅自言語。”

    王弘業一臉苦笑,懼怕的望一眼靜坐的清徽道人,說道“我東陵王氏實在無意與靈樞觀為敵,都是誤會。”

    他見眾人仍然望著,不由解釋道“台上的這位是我叔父,確實在京城洞明書院待過。至於這梨詞學士……”

    “諸位都知道先帝生前喜歡聽戲曲,我這位叔父曾有幸在宮中一起聽戲,為先帝寫過詞曲,才有了這名號。”

    其他人恍然明悟。

    “原來弘業兄的家世有如此多故事,東陵王氏不愧是我輩楷模。”

    “對了,弘業兄,京城也有王氏,乃是我大晉皇朝的三大世家之一,聲威顯赫,不知道與東陵王氏是什麽關係?”

    有人繼續發問道。

    王弘業微微抬起了頭,笑道“實不相瞞,京城王家正是我東陵王氏的主家。祖爺爺當年因為一些事搬離京城,才在東陵郡開枝散葉,有了我等一脈。”

    此話一出,眾人驚住。

    京都王氏,大晉三大世家之一!

    他們竟然與東陵王氏是同族!

    這是許多人不知道的。

    要知道京都王氏這樣的世家,在大晉皇朝已經是絕頂,族內子弟遍布朝堂、軍方,就連皇室也不得不倚仗對方。

    而王氏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洞明書院,當世儒聖,王浩然!

    這是大晉皇朝唯一的一位儒聖!

    不過,聽說兩年前,他因為一些事心境受損,就此閉關潛修,不再見客。

    至於是什麽事,消息不知道被什麽人封鎖下來,隻有少數人知曉。

    但是,從那時起,大家就發現儒道沒落,清談的儒生越來越少,而佛家強勢崛起,很快覆蓋了幾個大郡。

    因此,也有人懷疑,浩然聖人心境受損,可能是佛門動了手腳。

    他們議論的內容,張鳴也聽得見。

    “原來是東陵王氏的人……”

    他暗暗思索道,“剛才玄慈講禦獸門的大長老與東陵王氏有舊,莫非真的是東陵王氏在針對我們?可是為什麽?”

    張鳴百思不得其解。

    他與清泉等人剛剛下山,應該沒有與東陵王氏結過仇才對。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瓊宇劍派與對方結過仇?

    這也解釋得通,為什麽這位梨詞學士要在漁舟歌會上針對陸雪晴。

    是了,一定是這樣!

    張鳴隻覺得掌握了真相。

    瀑布鏡像裏,現場的一位位江湖豪俠、世家代表、門派傳人也群情激蕩起來,他們齊齊圍在瓊宇劍派四周。

    “王老爺子說得對!這瓊宇劍派投靠道門,有違聖意,實在不配列為三宗十七派之一,更不配與我等同坐一席!”

    “是啊!妖女,你們竟然還敢來參加漁舟歌會!這是不知道要臉嗎?”

    “拿下他們!老夫懷疑他們與魔宗勾結,這次過來是探聽情報!”

    “……”

    一時間,眾人都對瓊宇劍派口誅眼伐起來,他們有的是看不慣這種高高在上的大門派,有的是為了做給朝廷看。

    崇佛,抑道,才是順應聖意。

    這就是大晉皇朝的大勢!

    噌——

    瓊宇劍派的弟子們再也忍不住,一個個拔劍在手,與眾人對峙。

    “收劍,坐好。”

    陸雪晴忽然出聲,讓後麵的弟子們插回長劍,自己卻站起身。

    她也不看那圍觀眾人,裙擺輕動,徑自向前方的高台走去。

    擋在前方的十幾個人,隻覺一股寒意撲麵而來,仿佛有一道劍意衝蕩天際,不由退開幾步,讓出一條通道。

    “她要幹什麽?”

    “難道要與王老爺子動手?”

    眾人心生疑惑。

    陸雪晴一步步走上台,與一身黑色儒服的老者對視,問道“老先生,就是你要將我們就地鎮壓,以儆效尤?”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冬日裏的寒風,輕輕吹過眾人的耳畔。

    有些冷。

    梨詞學士王景淳瞪著眼睛,喝道“我等身為大晉臣民,自當遵從聖上旨意,你等投靠道門,自然應該鎮壓!”

    “小丫頭,你可別忘了!那邀請函上寫著,邀請諸位英雄豪傑來漁舟歌會,共商鎮壓妖魔、驅除道門之大事!”

    陸雪晴微微瞥一眼他,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旋即轉身麵對全場。

    “諸位,既然是驅除道門,那就不必扯上瓊宇劍派了。貧道出自涿光山靈樞觀,師從清徽道長,道號一晴。”

    她清冷的說道,“有哪位想驅除道門,不妨上來,貧道全都接下了!”

    她竟然想以一人之力,戰這漁舟歌會的全場英雄豪傑、世家門派!

    瓊宇劍派的九名弟子見她撇清與自身的關係,不由滿臉通紅,叫道“掌門師姐!我等不願置身事外!若是有人想對掌門不利,先踩過我們九人的屍體!”

    陸雪晴從台上望下,冷聲道“放肆!掌門之令,不得違背!”

    九名弟子握緊劍,嘴唇抖動,還想再叫,終究悻悻的坐回座椅。

    梨詞學士王景淳見她無視自己,不由氣得臉色發青,在背後叫道“好你一個無禮的丫頭!長幼尊卑可曾學過?”

    “王某雖然是一介書生,但也修得浩然正氣!便第一個挑戰你!好讓你知道這世間還有正義,還有天理聖意!”

    說著,他的身上散發出一道道清氣,浩然激蕩,散做圓形護在四周。

    他竟然是一名修行者!

    不過,儒家的修行與道門、魔宗和佛家又有不同,乃是通過讀書明理,修得一身浩然正氣,不蘊自身,隻通天地。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玄慈方丈眉頭微微舒展,終於出聲問道“清徽道長,不如這一場的因果,我們就賭一賭你這徒兒的生死?”

    張鳴眼眸收縮,看向瀑布鏡麵。

    漁舟歌會廣邀四方英雄豪傑、世家門派,其中雖然魚龍混雜,但是已經幾乎代表著東陵郡的各大正道勢力。

    陸雪晴要以一人之力,迎戰全場,甚至要麵對車輪戰,何其之難!

    她總是如此要強。

    從來都不願意多說一句軟話。

    哪怕與全世界為敵,也眉頭不皺一下。

    這一刻,張鳴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自己好像對這位唯一的弟子,一直都沒有太過上心,也沒傳授過什麽。

    可是,她就靜靜站在那裏。

    無論風雨雷霆,還是天地傾軋,都那麽清冷的站著,不願意退一步。

    “玄慈方丈,貧道可以賭,但是我這徒兒若是落一根頭發,貧道論法之後,就殺你小寒山寺的一名弟子。”

    他用前所未有的森冷聲音說道,“直到你小寒山寺……空無一人!”

    殺意,向四麵八方散開。

    玄慈和玄寂等人麵色一變,齊聲喝道“清徽!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鐵了心,要與我小寒山寺不死不休嗎?”

    張鳴搖搖頭“自貧道登山的那一刻,你們又何嚐想過放我離開?”

    這一刻,雙方的敵意挑在明處。

    玄慈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既然清徽道長開口,那就休怪我等無情。無論論法勝敗,你我雙方皆有一戰。”

    張鳴作揖回禮“請。”

    雙方的第三輪賭鬥,正式開始。

    玄慈緩緩閉上眼眸,體內的佛台綻放出瑩瑩光芒,向四麵虛空飄去。

    《三世經》,可不止有看清因果,演化千裏之外景象的作用。

    它同樣可以花費一定代價,去擴大因果的效果,比如原本一個人的因果原本是被狗咬斷一條腿,如今卻可能是三條。

    甚至……是死亡。

    既然漁舟歌會的眾人要群起圍攻陸雪晴,他便耗費壽命去擴大它。

    “隻要陸雪晴死了,清徽的心境必亂,到時候要拿下他就容易了。”

    玄慈睜開眼,繼續看向鏡像裏。

    陸雪晴靜靜站在高台上,頭也沒回的清冷說道“老先生盡管出手。”

    王景淳見她如此托大,不由氣得胡須飛揚,喝道“豎子,找死!”

    他伸掌一拍,四周的浩然光柱匯聚到掌心,化為一柄刀落下。

    陸雪晴立在原地,不為所動。

    眾人不由驚呼“王老爺子竟然是歸一境巔峰的強者!”“這一式浩然刀,我都接不下,這陸雪晴竟然不躲!”

    刀鋒淩冽,眨眼到了近前。

    可是,王景淳身軀一顫,這一刀竟然停住,怎麽都斬不下去。

    他麵露駭然,低頭望去,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有一道道雷光從地麵上蔓延過來,纏繞在自己身上。

    這些雷光已經麻痹了他的神經!

    天師府五雷正法——陰五雷。

    王景淳身軀再顫,就像積攢了一個月準備在天香院大展神威的時候,突然前功盡棄,提前一瀉千裏一樣。

    他“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浩然之氣消散在半空。

    “你……你這妖女!王某恨不能親手將你拿下,實在有愧聖恩啊!”

    他委頓在地,竟然猛的向一旁的台柱子撞去,像是要以死謝罪。

    高台旁立即有一人躥出,伸手將其攔住,大叫道“老先生不可!”

    王景淳沒能撞到柱子,頓時哭天喊地的叫道“王某有負聖恩啊!”

    他向來人偷偷使個眼色,示意計謀已成,戲也演足,快扶自己下去。

    來人正是東陵王氏的家仆,心照不宣的叫喊道“老先生放心,這妖女自然有諸位英雄拿下,您身體要緊!”

    說著,兩人向台下走去。

    陸雪晴這時候卻轉過身,說道“老先生,師父曾教導我,出門在外,應當助人為樂。既然先生想死,我幫你。”

    她露出一副不用謝的神情,揮手一抬,一道熾白色的雷電奔湧而出。

    噗——

    王景淳的胸口被直接貫穿。

    他竭力轉過身,不可置信的指著台上女子,嘴巴張得很大“你……”

    陸雪晴抱拳施禮“小事,不用謝。”

    王景淳腦袋一沉,徹底死去。

    旁邊家仆假扮的人嚇得麵色煞白“你……你竟然殺了王老爺子!”

    然後,他再也顧不得收屍等事,撒腿往外麵跑去,這……出大事了。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王氏宅院。

    現場眾人不明所以,但是卻被陸雪晴的狠辣給震住了,這真的是幫忙?

    一時間,竟然有些冷場。

    陸雪晴掃視四周“還有誰?”

    這一句話,再次激怒了在場的人。

    “妖女!本公子會一會你!”

    台下飛身躍出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吸引住眾人的目光,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如何瀟灑,就覺得身上一麻。

    劈啦。

    雷光將其電得焦黑。

    陸雪晴冷聲說道“下一個。”

    噗通。

    那手持折扇的公子才落下地。

    眾人麵麵相覷,覺得頭皮發麻,兩位歸一境竟然這麽輕易就敗了!

    他們這時候無論如何不信,也明白這陸雪晴看著年紀不大,但卻是超出歸一境,至少是塑命境的強者。

    要說陽神……他們是不信的。

    可是,這也一下子攔住了絕大多數人。

    在東陵郡,塑命境已經是一方強者,就像瓊宇劍派,都沒有幾位。

    如今這些來的人裏,屈指可數。

    眾人目光落向場內幾位知名的強者身上,覆雨劍韓柏,擒花手段飛羽,風塵老人孫白發,鐵劍門郭陽,東陵郡溫家溫不二,玉簫仙子燕箜篌……

    還有黑甲軍統領,竇鈞。

    不過,這位代表郡守府,一直在旁邊喝茶和看戲,至今沒有吭聲。

    “罷了,既然是為聖上旨意,我等雖然閑雲野鶴,終究是大晉之人。”

    覆雨劍韓柏咳嗽一聲,站出身來,說道,“韓某不才,願代東陵郡諸位豪傑,領教瓊宇劍派陸掌門的高招!”

    他身材瘦削,腰間掛著一柄銀白長劍,約莫三十多歲,臉頰上還有一道劍痕,那是早些年與他人爭鬥所留下。

    覆雨劍的威名是他一人一劍闖出來的。

    如今他來到漁舟歌會,就是想找個機會,投入郡守府或世家麾下。

    這年頭,終究還是得有個靠山,才能吃得飽穿得暖,才能……活得久。

    陸雪晴看著對方一步步走上台,才開口說道“記住了,今日這一戰,不是為了瓊宇劍派,而是為了靈樞觀。”

    “接下來,若再有人說錯,就休怪一晴背上的劍,認命不認人。”

    韓柏腳步一頓,覺得寒意逼人。

    “陸掌門,請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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