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徽道長,可願借劍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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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寒山寺,菩提崖。

    張鳴眼眸一凝,沉聲道“周乙墨……他不是赤火魔宗的人?”

    其他人也看得有些懵。

    “這個家夥不是赤火魔宗的長老嗎?怎麽在殺自己帶來的人?”

    “笨,你們現在還看不明白嗎?他帶著蛇堂和龜堂的人出來,恐怕本來就沒打算放他們活著回去!”

    “我明白了……赤火魔宗和瓊宇劍派兩敗俱傷,本來就是他的目的!”

    “……”

    他們很快看明白局勢,不由感歎這叫周乙墨的家夥,好深的心機!

    可是,對方萬萬沒想到,就算他殺盡了所有人,也瞞不住這件事了。

    周乙墨哪裏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正好被玄慈當做賭鬥的內容。

    但是不管怎麽樣,展鴻和瓊宇劍派麵臨的絕境是真的。他們重傷或虛弱,根本無法與陽神境的周乙墨抗衡。

    玄慈的臉上露出笑容“清徽道長,如今你可見到這因果?”

    “若沒有你招惹赤火魔宗,又分兵去了漁舟歌會,他們本可以抵擋住周乙墨的圍攻。所謂惡因得惡果,半點不由人,這就是老衲所說、所修的因果!”

    他終於看到了鬥勝這場辯法的希望。

    這不知來曆的周乙墨被自己的因果之力影響,暴露了實力。如今瓊宇山上,還有什麽人能夠逆轉這戰局?

    然而,在他的眼眸裏,那靜坐清徽道人隻是平靜的望過來,淡然說道“方丈大師,或許有因,才有果。”

    “但是這果……未必全由因!隻要一刻沒有出結果,這世間之事就是乾坤未定,誰人都可能是黑馬。因為你永遠無法知道,這上天在冥冥中給你安排了什麽。”

    玄慈略微皺起眉頭。

    他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就像前麵三次賭鬥一樣,明明在開始和中間都占據了上風,卻偏偏在最後意外頻生,被逆轉了結局。

    這清徽道長的因果……莫非有毒?

    而更糟糕的是,他體內的佛台已經遍布裂紋,這是他能拿出的最後一輪賭鬥。

    想到這裏,玄慈閉上雙目。

    哪怕耗盡此生之壽數,他也要幹擾這因果,定下必勝之機緣!

    ……

    瓊宇山,誅仙劍台。

    展鴻雖然虛弱,但還是毅然走出,直麵半空裏的周乙墨。

    “你究竟是哪裏來的魔頭,竟然想同時重創瓊宇劍派和赤火魔宗?”

    他在對方屠戮蛇堂、龜堂弟子的一瞬間,也想明白了緣由。

    這周乙墨潛伏多年,竟然根本不是真心為了赤火魔宗,而是另有圖謀。

    程小澄想到上次隕落的羅羽魔君,不由出聲問道“周乙墨!既然如此,那羅羽魔君上次襲擊我瓊宇劍派,莫非也是你從中攛掇?”

    周乙墨哈哈笑道“兩位果然都是聰慧之人,不錯,關於瓊宇劍派的一切謀劃,都是出自本座!如今你們也算死得明白了!”

    “可惡!難怪你會登上長老之位!”

    程小澄氣得眉頭發顫,喝道,“那羅羽魔君雖然被清徽長老意外斬殺,但是如今想來,這反而順了你的心意!你心機如此深沉,你……究竟是誰?!”

    事到如今,一切都說得通了。

    隻是,程小澄還不知道。

    赤火魔宗的虎堂也早已被周乙墨暗中派去靈樞觀,在半途被坑殺。

    而赤火魔宗的宗主上官裕……

    嗬嗬,不提也罷。

    周乙墨桀然笑道“本座是誰,你們就沒必要知道了。好了,本座的耐心有限,一切到此為止,你們……都給我去死吧!”

    說著,他伸手一引。

    天上的雲層滾滾沸騰,有黑色的光芒,如同流火一樣墜落。

    這正是剛才屠殺蛇堂、龜堂弟子的一招!

    “諸位弟子,禦劍死戰!”

    程小澄勉力將拐杖向外一扔,禦使其直奔天空的黑色攻去。

    可是,她才動手,就覺得胸口一疼,嘴角不受控製的溢出鮮血。

    一眾弟子心存死誌,齊齊禦使飛劍,宛如萬劍騰空,射向墜落的光雨。

    可惜,他們實在是太弱了。

    隻見一柄柄飛劍,在半空裏,被黑色光雨轟中,迅速斷成兩截。

    飛劍崩毀,化為碎片墜落。

    程小澄的拐杖法寶,也才飛到一半,就被轟得栽進地麵裏。

    黑色光芒,如同陰雲一樣,籠罩整個天空,壓在所有人的頭頂。

    “程長老,今日我初悟劍道,沒想到就遇上這樣的危難。看來冥冥中,確實早有定數。”展鴻輕歎一聲,說道,“罷了,就看我這最後一劍,能否斬破這天意。”

    程小澄一怔,抬眼望向那靜立在前的邋遢青年,你……還有一劍?

    一眾弟子也麵露絕望的看去。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到了真正的絕境。

    可是,展鴻師兄……還能救下他們嗎?

    引動天地變化,匯聚元氣如雨,這可是陽神境的恐怖一擊啊!

    周乙墨立在雲層之上,暢快笑道“哈哈哈!瓊宇劍派……三宗十七派之一,就從今日開始,正式除名吧!”

    黑色的壓到了近前。

    展鴻驀然看向誅仙劍台,那是此刻籠罩在黑暗裏,還唯一亮著的地方。

    四道劍意虛影,屹立在天地之間。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這是他來到瓊宇劍派後,聽白砂糖提起過的詩句。

    她說,這是清徽長老當日在布下誅仙劍台時,親口吟唱的句子。

    而他在臨行前,也曾聽清徽道長說過“展鴻,貧道欣賞你的決心。既然你執意如此,明日就回一趟瓊宇劍派吧,那裏……有這世間最強大的四柄劍。”

    以前他不明白。

    如今,他在誅仙劍台裏感悟五日,才隱隱明白其中的真意。

    這劍……世間最強!

    既然如此……

    他伸手向立在東方的一柄劍意虛影喝道“清徽道長,可願借劍一用!”

    所有人都一下子看向他。

    展鴻師兄在說什麽啊,清徽道長明明不在山上,他怎麽可能聽得到?

    而菩提崖上的眾人,更是將目光瞬間落在靜坐的藍袍道人身上。

    這種生死絕境的時候,對方……竟然在借劍?

    這是在搞笑嗎?

    玄寂哈哈笑道“清徽,你這靈樞觀的人,腦袋好像都不太靈光啊!”

    其他人也議論紛紛,這叫展鴻的家夥是傻了嗎?

    然而,唯有玄慈方丈猛然抬頭,望向對麵那神色淡然的道人。

    “清徽,你……莫不成還能隔著千裏借劍?”

    瓊宇山和小寒山寺的無數人,竟然隻有他一個人把這句話當真了。

    玄寂當即疑惑的問道“師兄……”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就聽那對麵的道人平靜說道“可,借你誅仙一用。”

    這……這清徽道長竟然在答應?

    眾人聞言一愣,不由迅速扭頭,看向那鏡麵景象裏。

    隻見誅仙劍台上原本虛幻無物,隻算作光芒擺設的劍意虛影,此時竟然劇烈震蕩起來。

    隨即,那東方的一柄劍影猛然衝出。

    展鴻福至心靈的伸手一握,掌心裏已經多出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

    這劍不是實物,而是劍意凝聚,隻有一擊之力。

    穀<spa>  可是這一擊……已經足夠了!

    他握緊劍,向上方濃鬱的黑暗劈去。

    程小澄和所有存活的弟子,都眼睜睜的向那看似普通的古劍望去。

    這劍上沒有透出任何殺氣。

    但是唯有握著它的展鴻,心裏莫名知道,這就是天下第一的殺劍!

    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這句詩詞裏已經揭示了一切,即便這隻是一柄劍意所化的虛幻之劍,又豈是一個區區陽神境的周乙墨所能抗衡?

    因此,在這一劍斬出的刹那,眾人就看見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整個天空都被這一劍劈成了兩半。

    一層層黑色在這一刻倒卷而回,天地顯現出一條恐怖的裂痕。

    而在那裂痕的中央,立著滿臉不可置信的周乙墨。

    他張大了嘴,像是要說什麽,卻凝滯在這一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轟隆隆——

    有空間風暴在裂痕裏劇烈的躥動,卻仿佛被無形的劍氣壓製著,無法透進這方世界分毫。

    所有人都呆滯住了。

    “這是……劈開了我們生活的世界?”

    “故老相傳,有修行極致者,可以飛升成仙,這黑色裂痕之後會是仙界嗎?”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這就是展鴻師兄的力量嗎?不,不是展鴻師兄,是這誅仙劍台!這是清徽道長設下的誅仙劍台的力量!”

    “恐怖,超越世間認知的恐怖!”

    “……”

    瓊宇劍派的弟子們在呆滯之後,就回過神,一個個無法置信的議論著。

    可是,再怎麽無法置信,事實都擺在眼前。

    程小澄目光怔然,驀然轉頭望向那半空裏如同凝滯一樣的周乙墨。

    她忽然明白。

    不是周乙墨不想動,不想說話,而是他的這具身體已經被斬成了虛無,隻有生前最後的景象還停留在原地。

    “恐怕……就是我瓊宇劍派的創派祖師,都斬不出這樣恐怖的一劍吧……”

    程小澄落眼望向前方靜立的青年,覺得無比震撼。

    然而,就在這時候,展鴻卻緩緩回頭,望向那東麵的劍意虛影位置,作揖說道“多謝清徽道長借劍!”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不是展鴻太強,而是……清徽道長太過不可思議!

    誰人能想到,就算清徽道長不在瓊宇山,也能借出這足以斬破天地的一劍!

    半空裏凝滯住的周乙墨,在展鴻轉身的刹那,一寸寸崩裂。

    如泡沫一樣,迎風飄散。

    “我們……得救了!”

    “周乙墨……周乙墨他死了!”

    “瓊宇劍派沒有滅派,而是赤火魔宗敗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位位弟子喜極而泣。

    他們驀然圍住展鴻,將他高高拋在天上,又接住,歡呼雀躍。

    ……

    可是,在小寒山寺的菩提崖上,氣氛卻無比凝重。

    玄慈方丈禁不住站起身,一臉忌憚的看向張鳴,合十的手掌有些震顫,說道“這不可能!這世上早已沒有了飛升之路,你怎麽可能斬破天地枷鎖!?”

    他這句話,反而讓張鳴一愣。

    什麽意思,這方世界不能飛升嗎?

    那李長壽、郭香這些轉生或殘破的仙神是怎麽回事,仙界被打碎了?

    他不免疑惑的問道“方丈大師,敢問這世上為什麽沒了飛升之路?”

    玄慈眼眸沉凝。

    “這不是什麽秘密,我小寒山寺雖然不是世間頂尖的門派,但也聽說過,無論三宗,還是大晉皇朝之外的修行勢力,近三百年都再沒有人飛升天界。”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說道,“至於其中緣由,老衲修為低微,無法得知。”

    張鳴眯起眼睛。

    飛升?

    究竟要到什麽境界才能飛升?

    他們又為什麽無法飛升了?

    如果不能飛升,那這世間的至強者,這三百年都去了哪裏?

    逍遙世間,存世沉眠……

    還是兵解轉世?

    這一刻,他雖然在辯法上勝了玄慈,但是心裏卻生出更多的疑惑。

    甚至,自己為什麽來到這個世界,係統是什麽來曆,有什麽樣的使命或目的?

    一切都成為無法解釋的謎團。

    “不急,這世間所有的秘密,注定會隨著我的前行,而不得不揭開。”

    張鳴心裏暗自思索。

    然後,他抬眼望向玄慈,問道“方丈大師,如今這因果之辯,貧道四戰四勝,你可還有話說?”

    隨著他這一句問話,懸崖外的瀑布景象驀然震蕩,碎成一片片塵埃飄落。

    而立在菩提樹下的玄慈也身軀一顫,吐出一大口鮮血。

    眾人不由驚呼“玄慈方丈!”“方丈師兄!”

    玄慈神色落寞的搖搖頭。

    他雙手合十的說道“此間因果,自我而始,亦自我而終。清徽道長,是老衲敗了,是你之承負,壓我之因果!”

    說完,他身上的氣息一節節跌落。

    在無人可以看見的角落裏,那遍布裂紋的佛台,在這一瞬崩塌。

    因果之道敗了,就是修行之路斷了。

    道崩之日,命隕之時。

    玄慈“蹬”的跌坐在蒲團上,皺紋快速長出,身體變得無比衰老。

    玄寂、玄因和玄念等人眼露悲戚。

    一位陽神境巔峰的至強者,竟然敗了。

    不是敗在正麵對決之中,而是敗在自身的道爭之中,一身執念就此磨滅。

    這是何等的悲哀!

    刹那之間,玄慈方丈的身上就再無一絲修行的痕跡。此刻的他臉色蒼白,宛如一位遲暮的老人,在艱難的喘息。

    “清徽道長,老衲還有一事不懂,那瓊宇山的劍台可是你所布置?”

    他至此都想不明白。

    為何那劍台能遠隔千裏借出,又為何能斬破這天地間的枷鎖。

    清徽,你到底明不明白……

    這意味著什麽?

    天地間的至強者困在飛升之路三百年,他們若知道這世上有人能斬斷天地枷鎖,勢必會奔你而來,嚐試登仙飛升。

    這是改變天下格局的大事,也是甩脫不掉的麻煩啊!

    張鳴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隻是微微頷首,說道“不錯,這誅仙劍台確實是貧道所布。”

    “不過,此劍不是真劍,隻是我靈樞觀祖師所留下的一道劍意罷了。若非前人所留,怎麽稱得上‘承負’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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