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傅梓寧搖搖頭，將手裏的文件原封不動退回去。
    她語氣沉重地道：“我當初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這麽認真。”
    開什麽玩笑，價值近五十億的樓盤，豈是她說要就能要的？
    這份文件確實具有非常大的誘惑力，但傅梓寧知道，能在一夜之間將這棟大樓從沈家手裏奪過來，秦楚硯必然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
    她跟秦楚硯都要離婚了，實在沒有立場再去接受他這種無底線的對她好。
    秦楚硯似乎也沒料到傅梓寧的第一反應會是拒絕，他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就當是我們離婚後我對你的補償，這樣都不可以嗎？”
    傅梓寧愣住，沒想到秦楚硯會這麽說。
    她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你不欠我什麽。”
    傅梓寧組織了很久的話語，“秦楚硯，我們之間控製好分寸可以嗎？”
    “分寸……”
    秦楚硯重複著這兩個字，神色漸漸變得淡薄。
    他直直盯著傅梓寧有些閃避的目光，輕聲道：“寧寧，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
    “不管我們之間的感情如何，但目前為止，你不僅是我秦楚硯的妻子，你還是秦家的女主人。”
    “家族名譽不容踐踏，你代表著秦家，沈家敢對你下手，就說明他們這是不將整個秦家放在眼裏，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這棟樓，就是他們冒犯秦家女主人該付出的代價。”
    “而且寧寧，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我之後，你將會麵臨什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沈家因為他這次的動作元氣大傷，但要對付一個背後沒任何勢力的傅梓寧還是綽綽有餘的。
    想到半個小時前梁助理向他匯報的事情，秦楚硯平鋪直敘：“雖然這樣說可能會傷到你的自尊，但你自己心裏應該也清楚，有了這份資產傍身，就算離開我，你也可以在短時間內跟沈家分庭抗禮。”
    “所以，何必跟自己過不去，這本就是你該得的，沈家以你母親的名字命名這棟樓，本就是為了掩蓋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著，秦楚硯又話鋒一轉，放出個重磅炸彈，“你母親當年死亡的真相，你就不好奇嗎？”
    “什麽意思？”
    傅梓寧本就被秦楚硯說的心亂如麻，如今乍一聽到關於沈靈雲的事，整個人神經都繃了起來，她緊緊盯著秦楚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寒聲道：“你知道了什麽？”
    “你母親當年跟蔣家聯姻過。”
    秦楚硯語氣平靜地道：“自從上次去沈家沈老爺子見到你失態後，我就一直在查這件事，二十幾年前關於你母親的痕跡兩家人抹得幹幹淨淨，沒人知道那場聯姻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但也是這場聯姻後，沈家和蔣家的關係幾乎降到了冰點。”
    能讓兩個大家族從姻親變成敵人，這裏麵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齷齪可想而知。
    不用多過解釋，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秦楚硯相信傅梓寧能想明白，他言簡意賅，“一個讓兩大豪門世家同時去掩蓋的真相，寧寧，你確定要蜉蝣撼樹？”
    傅梓寧沉默了。
    她知道秦楚硯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她。
    如此一來，當初蔣莘小姨見到她時那奇怪的反應就有了解釋。
    那當初在那座主題餐廳裏，他們提到的秋言是誰？蔣莘的小姨為什麽看到她後會那麽緊張？而且聽他們的語氣，他們傷害了那個叫秋言的人。
    傅梓寧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錯亂之中，她內心感歎，秦楚硯不愧是海城名門望族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他能細微地抓住每個人內心最為脆弱的地方，掌控人心的手段讓人望塵莫及。
    “你走吧。”
    傅梓寧不想讓自己就這麽淪陷，她發現無論自己再怎麽想要割離，但隻要秦楚硯不收手，她便做什麽都是徒勞，更何況秦楚硯現在做的都是她所需要的，她害怕，到最後自己完全無法堅持住那僅剩的一點底線。
    “快點離開。”
    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傅梓寧麵色沉冷地打開大門，趕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楚硯似乎早有預料，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下，也沒有反抗，從容不迫地離開。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份協議他沒有帶走。
    他再次，用卑劣的手段，誘惑著傅梓寧。
    門重重合上。
    幾乎是電子鎖落下的瞬間，傅梓寧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不明來電顯示，她心裏隱隱猜測猜測到對方是誰，按下接聽鍵。
    果然，沈老爺子急切的聲音從電話一端傳來，“傅梓寧，就算你再怎麽不願承認，你身上始終流著一半沈家的血，任由秦楚硯這麽對付沈家對你有什麽好處？這樣吧，你讓秦楚硯手下留情，我會盡快安排你認祖歸……”
    “這就受不了了？”
    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傅梓寧打斷沈老爺子還沒說完的話，語氣惡劣到了極致，“對我有沒有好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們沈家過得不開心，我就開心了！你所謂的認祖歸宗我一點都不稀罕，也別拿我們的血緣關係說事，要是真的那麽在乎我母親，又怎麽會任由她一個人失蹤在外？二十幾年前的事你最好捂得嚴實點，別讓我發現什麽端倪。”
    惡心透了電話那邊的嘴臉，傅梓寧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如果沈老爺子打這通電話來是為了膈應她，那恭喜他，他成功了。
    本就沙啞的嗓子因為生氣雪上加霜，傅梓寧煩躁地將秦楚硯留下的那份合同扔進垃圾桶。
    她感覺自己仿佛踩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潭，裏麵有無數怪物在伸手將她往下拽，一不小心，她就會被拽入那萬丈深淵摔的粉身碎骨，然後被這些怪物哄搶著吃的殘渣都不剩。
    昨晚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後遺症緩緩襲來，眼皮逐漸變得沉重。
    傅梓寧感覺自己的體溫好像升高了不少。
    意識開始渙散的時候，她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應該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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