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悉數撒下，似乎是在為平靜的水麵鍍上一層朦朧銀紗。
    寂靜的河流邊忽然傳來“咚”地一聲悶響，有東西從圍欄處被丟下。水中明月倒影頓時被砸碎，漾開圈圈漣漪。
    艾五的眼前血色模糊，半跪在地上。
    戴著手套的掌心死死攥著圍欄，艱難地轉過身，卻已經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低著頭喘息。
    他額頭上的血跡緩緩滴落在那深淺不一的鵝卵石上，將那些鵝卵石染出十分詭異的暗紅色，一滴一滴，深入縫隙之中。
    “不愧是赫連寒夜身邊最可靠的心腹。”
    夜風吹起男人的衣擺，冷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艾五晃了晃腦袋，低著頭冷笑：“在這裏跟我浪費時間，看來是完全不擔心自己妹妹的安危啊……呃！”
    額前的頭發被扯著，他不得不被迫仰起頭來。
    霍沉那雙帶著寒意的雙眸望過來，帶著令人顫栗的壓迫感。
    打量著他臉上的血汙，說出毫無感情的話語：“故意說綁架了淺淺，不就是為了讓我來這裏？如你所願，不滿意嗎？”
    這確實是艾五的計劃。
    但他沒有想到，赫連寒夜居然會被赫連婉容那個女人給絆住了腳步，甚至赫連婉容還搶先一步讓饒雨帶著人來阻攔自己。
    安排好的一切頓時亂了套。
    他本安排了大批人守在別墅那邊守株待兔，本以為已經萬無一失，所以才會在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被霍沉攔住。
    那隻手強行扯著他的頭發將人麵對正前麵。
    艾五剛才咬著牙把自己手機丟進了湖中，那手機現在隻怕是已經報廢了。
    “手機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霍沉此時身上圍繞著跟平時完全不同的陌生氣場，讓艾五不僅身體無法反抗，就連心中也生不出反抗的念頭來。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上次在海島的時候他還沒有太多地暴露自己，艾五甚至不敢去想，現在的他是不是真的就完全沒有隱藏。
    他自認為身手不錯，在這個男人麵前卻毫無還手能力，極為狼狽。
    “不說嗎？”霍沉低聲道：“打算帶著這個秘密去死？”
    他的耐心在這種情況下顯然不夠好，見艾五沉默得像個啞巴一樣，便鬆開了手。
    艾五撲倒在地上，渾身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你沒價值了，赫連寒夜不會為了你做什麽。”霍沉抬腳踩在他的背上，微微用力，滿意地聽到對方隱忍的悶哼聲。
    艾五大口地喘著氣，心中知道霍沉說得沒錯。
    赫連寒夜不可能為了他們這種人做什麽，他現在落到對方手裏，赫連寒夜隻會放棄他，自己如今已經是死路一條。
    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著沉默。
    霍沉本來也沒指望從他嘴裏聽到什麽消息，隻是表情淡然地彎下腰，伸手扯著他的衣領，“喜歡找死，那我送你一程。”
    “等等！”
    艾五耳邊嗡鳴著，恍恍惚惚睜開眼睛，看到站在他們麵前的人，氣若遊絲地開口：“想知道關於赫連家的事情，我覺得……問她更快。”
    已經半死不活，還想著把火燒到別人身上。
    這話落在饒雨耳朵裏，簡直氣得她牙癢癢。
    霍沉的目光掃過來，她連忙搖搖頭：“霍總！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呀！”
    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霍沉呀。
    “她是赫連婉容的人，赫連婉容處處針對少主，她的話……你信？”艾五明明一副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卻依然扯著嘴角開口。
    霍沉沒搭理他，看向饒雨：“有事？”
    其實饒雨會忽然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對艾五說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
    第一次見到饒雨的時候，他跟阮寒星都不約而同地多看了兩眼饒雨的手，那雙手上有著跟自己差不多的痕跡。
    足以證明饒雨並不是什麽普通的宋家小姐。
    後來阮寒星也提到過，說饒雨確實身手很不錯。
    現在按照艾五的話來看，饒雨如果真的是赫連婉容手下的人，確實就可以解釋這一切。
    霍沉心中思索了許多，但麵上毫無波動。
    麵對這樣的霍沉，饒雨也有些緊張，“有的！我有話要問他！霍總能不能把人交給我？”
    她十分敏銳，已經察覺到這時候的霍沉跟平時不太一樣。
    格外有殺氣。
    “理由。”聽到她的要求，霍沉薄唇微張，說出來的話十分不客氣：“憑什麽把人給你？你用什麽跟我交換？”
    “霍總真不愧是個商人……”饒雨聞言露出個尷尬的笑容來。
    她有什麽能跟霍沉交換的？
    見對方閉嘴不言，霍沉沒打算繼續等下去，道：“給不出，就沒有資格從我手裏拿人。”
    “等！等等！”饒雨忽地張開手臂攔在前麵：“他帶走了赫連薰，我隻想問問他赫連薰的下落！”
    “所以？”霍沉並不覺得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赫連薰怎麽樣他不關心，說到底赫連薰是赫連家的人，赫連寒夜想動她，那要考慮很多。
    “所以……所以我必須要帶走他……”饒雨說完也覺得自己這樣說沒什麽底氣。
    聽到這話，艾五忽然發出有些沙啞的笑聲來：“咳，咳咳……想把我交給赫連婉容……做夢……”
    饒雨是什麽想法他怎麽可能不清楚。
    赫連寒夜跟赫連婉容鬥了那麽久，雖然赫連婉容明麵上對自己這個侄子好像極為縱容，但艾五暗中調查出來的東西，可與她的外表差得太多了。
    要是落在赫連婉容手裏，他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倒還不如被霍沉就這麽殺掉。
    “有了！”饒雨冥思苦想自己曾經查到過的東西，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試探著開口：“那要是我可以給霍總一份資料呢？”
    霍沉的黑眸中浮現出幾分興趣。
    “是江歸晚的資料。”霍沉的表情讓饒雨有了點信心，繼續道：“我想，阮女士應該會對這份資料很感興趣。”
    “畢竟，我也是看到資料才知道，原來江歸晚跟阮女士之間……有這麽不簡單的關係。”
    艾五聽到饒雨說出來的話，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瞳孔微縮，猛地抬起頭來，嘶啞著嗓子：“你怎麽可能查到……”
    下一秒他就被霍沉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了地上。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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