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濃稠的夜色被晨曦漸漸浸染，薄霧悉數散開，金色的光灑落一地。
    肖白推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這光線昏暗的屋內並沒有人，眸中不免浮現出幾分迷惑的神色。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陽台方向傳來，他頓了頓，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厚重的黑色窗簾被風吹得高揚起來，露出靠在陽台的高大身影。清風將桌子上麵鋪著的紙張吹亂，有幾張孤零零落在地上。
    肖白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詫異地發現這是許多公司的資料混雜在一起。
    其中還有很多一眼看過去就是娛樂場所的名字，顯然是赫連寒夜之前在華國的產業。
    “不用去管那些。”赫連寒夜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她怎麽樣了？”
    雖然赫連寒夜這樣說，但肖白還是將地上的紙收拾起來，放在了桌上。
    他定了定心神，才開口道：“警方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赫連寒夜微微側身。
    肖白沉著聲音繼續道：“昨天在山崖下搜到了還算完整的屍體，已經確認死亡。”
    長久的沉默。
    赫連寒夜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肖白不敢有反應，隻能垂眸站在旁邊，腦中忍不住回想起赫連婉容交代自己的那些事情。
    “知道了。”赫連寒夜轉過身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肖白總覺得他此時眼底似乎帶著幾分悲傷。
    為什麽會悲傷？
    是因為江歸晚死了嗎？
    可當時赫連寒夜說出來的話，顯然也是不想再跟江歸晚有什麽關係。他知道江歸晚跟顧釗之間的事情，還知道江歸晚懷了顧釗的孩子。
    江歸晚背叛了他。
    這種人，還值得他悲傷嗎？
    沒等肖白想清楚其中到底是怎麽樣的緣由，赫連寒夜就已經收起了那副有些消沉的表情，用正常的語氣道：“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這話說得有些含糊，肖白卻心頭倏地一緊。
    這個“她”指的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但肖白仍然小心謹慎地問了一句：“少主的意思是？”
    “這些人我會一個一個處理。”
    赫連寒夜顯然是整晚都沒有睡，本就陰鷙的眼眸中，此時更透出幾分死氣沉沉的殺意：“赫連婉容既然那麽惦記她那個早就死掉的丈夫，那不如我就送他們團聚吧。”
    “是不是有個詞，叫做守株待兔？”
    肖白微微皺起眉頭來，不知道赫連寒夜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赫連薰跑了，但赫連睿澤總跑不了的。”
    赫連寒夜邁開步子，拍了拍肖白的肩膀，道：“回一趟赫連家，按照我說的去辦。如果這次你再有失誤，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艾五已經死了，他手邊暫時能用的，也就隻有肖白跟剩下幾個為數不多的人。
    這都是拜赫連婉容所賜。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吧。”赫連寒夜說著，忽然上前兩步，從桌上那疊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拍在了肖白胸口。
    緊接著，臉上露出個有些惡劣的笑容來：“有些事情真是不查不知道，原來你也是從小在貧民窟長大的。”
    他故意加重了“也”這個字。
    肖白茫然地用手接住那張照片，低下頭去，看到了被綁在一起的父母。
    雖然他跟父母分別了那麽久，到前段時間才被找回去，但看到這種情景，依然覺得呼吸都跟著停滯了兩秒。
    “也不用太擔心，我隻是覺得這樣能夠讓你更加安心幫我辦事而已。”赫連寒夜很滿意看見他臉上露出這種緊張的表情來。
    “這幾天好好準備，下個周的機票出發。”
    赫連寒夜說完，轉身離開。
    風吹起肖白的衣角，他緊緊攥著手中照片，腦中正在激烈的抉擇。
    他沒想到這種時刻赫連寒夜會安排自己回赫連家，更沒想到，自己的父母會被赫連寒夜控製住用來威脅自己。
    還有那句“也是貧民窟”長大是什麽意思？
    赫連寒夜到底查到了什麽？
    亂七八糟的疑惑在腦中不斷盤旋，肖白甚至懷疑，赫連寒夜是不是已經查到了自己跟阮寒星之間的關係。
    想以此來試探他。
    照片上被綁起來的兩個人臉上是緊張與惶恐，肖白盯著看了許久，才用力地閉了閉眼睛。
    就算是試探，他也必須去。
    他不能夠就這樣放任自己的父母陷入危險之中，哪怕這是赫連寒夜為他設置的圈套，他也必須回去一趟。
    -
    那天跟赫連婉容談過合作的事情之後，阮寒星就把所有的資料都給了霍沉，讓他做決定。
    霍沉看了之後隻說不用著急，就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逐漸進入深秋，天氣終於開始冷了起來，門被推開的時候，阮寒星甚至能感覺外麵的冷風吹拂在小腿上。
    她把那片漂亮的楓葉夾在書中，抬起頭來，看到手牽著朵朵的霍淺淺已經進了門。
    “回來了？”阮寒星看到霍淺淺的時候還有些意外。
    霍淺淺前幾天就去參展了，當時並沒有說具體什麽時候回來，她還以為得再過幾天。
    “嗯，結束了。”霍淺淺摸了摸鼻尖，臉頰緋紅，不知道是被外麵的風吹得，還是怎麽了。
    朵朵在旁邊探頭探腦，忽然拉著霍淺淺的胳膊，十分不解道：“淺淺姐姐剛才不是還說有東西要送給寒星姐姐嗎？怎麽還不拿出來呀？”
    阮寒星好奇地看向霍淺淺：“送我的東西？是什麽禮物嗎？”
    她的身後，霍沉跟齊暮就站在門口的位置。霍沉也有點好奇，就用眼神詢問齊暮。
    然而齊暮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霍淺淺準備了什麽東西。
    四周一片安靜，反而讓霍淺淺覺得更加難為情了，臉頰上的緋紅更加明顯。
    “淺淺姐姐還沒想好嗎？那我先說！”
    朵朵清脆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背著書包蹬蹬蹬跑到阮寒星麵前。
    然後從自己的書包裏摸出一張成績單來，表情十分興奮地湊到阮寒星麵前，道：“寒星姐姐你快看！我今天考了全年級第一哦！”
    小姑娘開心的心情不加掩飾，阮寒星垂眸看過去，發現成績單上果然明晃晃印著第一名三個字。
    各項成績都非常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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