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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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夏墨辰將她攬進懷裏,手摸著她柔順的墨發,柔聲道,“聽你的。”

    可是靈兒,這世間之事,變化頗多,又豈是事事都會按照你的計劃來。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願逼迫她做不願之事。

    隻是

    暗自歎息罷了,以後再說吧。

    千靈回抱住他,頭埋在其胸口,聽著他虛弱的心跳,心裏有著一絲不安。

    然則這份不安,她並未理清頭緒,並不知來自何處。

    最後,她將這歸結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緣生閣少主身上。

    隻要解決了這件事,一切都會好的。

    會好的!

    似乎是為了安慰自己,她在心裏重重地念了一遍這三個字。

    -

    轉眼間,十日過去。

    林順的身子已經好全,與曾經相較,其功力反倒是更加醇厚了些。

    隻是身體好了,那一頭白發卻是未能變回來。

    千靈曾問過,他言“這樣看上去更加的仙風道骨,有何不好?”

    沒有給與正麵的回答,然千靈卻是知曉,回不去了。

    平靜了幾日,千靈帶著祝菀出了府,直接去到了緣生閣的勢力範圍。

    林順則暗中跟在其身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千靈沒有目的地閑逛著,一會兒看看布料,一會兒逛逛胭脂鋪,一會兒又逛到了首飾鋪。

    兩個時辰過去,沒有任何的異常。

    天氣尚熱,日頭正毒。

    快到午時之際,千靈就近尋了一酒樓進去。

    與祝菀二人點了幾個小菜,打算先解決口腹之欲。

    酒樓生意好,滿座的狀態。

    兩人占了一處小桌,不大不小,剛剛好。

    菜品上桌之後,彼此對視一眼,便沉默地用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大廳裏忽地發生響動。

    兩人停止了動作,看過去。

    似乎是兩方人馬發生了衝突,看了一會兒,除了爭吵也沒有聽出其矛盾為何,收回了視線。

    千靈一邊用飯,一邊思考著——

    蕭鍇如果是衝著我來的,那麽我出府他應該會知道。

    既然知曉,而不出現

    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那起衝突的兩方人不但沒有緩和,反而還愈演愈烈。

    已經由開始的口舌之爭變為了拳腳相向。

    為了防止被誤傷,酒樓的客人自覺讓出了地方。

    酒樓的掌櫃匆匆趕來,從中調節,卻是沒有絲毫的用處。

    雙方大打出手,而且武力值都不低。

    掌櫃的沒有辦法,隻好給其他客人賠償,讓大家先行離去。

    這邊鬧熱非凡,而偏角落的那一桌卻是不受影響地安靜用飯。

    “關洛,你護著他也沒用,像他這種被人玩弄過的人,比那糞土還肮髒!”

    一道暴躁的聲音落下,廳內頓時落針可聞。

    千靈咽下最後一口飯,慢吞吞地放下竹筷,用帕子擦了擦嘴,這才站起身,向著人群而去。

    雖大部分的人都離開了,然還是有少量的人留下來看鬧熱。

    走近些,才瞧清楚了爭論的雙方。

    將軍府的少爺和七皇子。

    關洛她是認識的,因為這人跟四哥的關係不錯,偶爾會見到。

    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比七皇子稍高的少年。

    他低垂著頭,寬大的袖袍之下的手隱隱有著顫抖。

    再聯想到七皇子夏忻的話,這位少年是誰,大概已經猜到了幾分。

    “夏忻,你欺人太甚!”關洛一雙眼眸含著怒意,似要噴出火來。

    夏忻十分欠揍地道

    “本就是事實,還怕人說麽?像這樣的人,你將軍府竟然還能不計前嫌地養著,我看著就嫌惡心,要是——”

    “他是怎樣的人,跟你七皇子殿下有什麽關係嗎?”

    一道淡然慵懶如朱玉落盤的嗓音落下,雙方都望了過去。

    入目之下,一襲紅衣的絕美女子款款走來。

    這極具標誌性的衣裳,就算不認識其人,也能猜到幾分。

    “郡主?”夏忻皺起眉。

    她怎麽在這裏?

    而且,她在幫關悅那個賤種說話?

    心中當即升起一抹不舒服。

    但他卻是不敢對此人大吼大叫,當時皇城那一戰,他曾親眼目睹了她的恐怖。

    他覺得如果自己惹到了對方,估計一個手指頭就能把他滅了。

    千靈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七皇子殿下,你還沒有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夏忻抿唇不語。

    千靈問“是答不出來嗎?”

    “郡主,這都是誤會,七皇子殿下跟將軍府的小少爺鬧著玩的。”

    跟在夏忻身邊的侍從笑嘻嘻地解釋,額上冒著冷汗。

    心間腹誹可真是夠倒黴的,怎麽就遇見了這位?

    “誤會?”千靈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夏忻,“當在場之人都是傻的?字字句句不離侮辱之言,你跟我說是誤會。

    “不知,我將這些原話奉還給七皇子殿下,你該是何種心情?”

    “這種人怎麽配跟本殿下相提並論!”夏忻被她這話氣的,不加思考的就出了聲。

    “嗬嗬嗬”千靈笑了,笑得很放肆,片刻之後,笑聲收斂,眼神驟然一淩,“我倒是想問問七皇子殿下口中的這種人是哪種人?

    “將軍府世代功勳,為了天蘄的安寧,戰死沙場的不在少數。這其中,就包含了你口中這種人的父親。”

    “沒有他們的犧牲,何來國家的安穩?國家不穩,你這個自出生便享受著高人一等榮華富貴的七皇子也就什麽都不是。”她語頓片刻,又道,“皇室之人,一言一行都應當是世人的表率,而你七皇子卻如此出言辱功勳世家後代,當真是起到了好的帶頭作用。”

    她說話的語氣並不重,其話語中的嘲諷之意卻是顯露無疑,不加絲毫的掩飾。

    夏忻氣得捏起了拳頭,身子隱隱帶著顫意。

    長這麽大,從未有人跟他這麽說過話!

    見他不言,千靈輕笑道

    “你口口聲聲稱他為這種人,可曾想過他所遭遇的,是你的六皇兄帶給他的。在這件事上,他是一個受害者,他反抗不了,他是被迫的。

    “而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訴著大家,他是錯的。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他的存在是在汙世人的眼睛。”

    她嘲諷地笑了笑

    “怎麽?難道說,在這個世上,受害者都是有罪的嗎?他若有罪,自有律法去懲治,而不是你在這裏口不擇言,在他心裏那還未愈合的傷口上撒鹽,讓他傷上加傷!”

    一番話,沒有給皇子任何的麵子。

    其周遭的群眾紛紛讚同,看向夏忻的眼神都變了。

    是啊,當年之事,錯的並非是那些被抓去孩子,而是給天蘄帶來動蕩的六皇子。

    小小年紀的他們遭受了那樣的罪,世人不但沒有絲毫的同情,還拿有色眼睛去看他們。

    他們才是最應該被關愛的人,卻要遭受世人的不公對待。

    “說得好!”

    寂靜之下,一道渾厚的男音忽地響起,正是在此處用飯的大皇子夏恒。

    “郡主妹妹此番之言,說得甚好。”

    話落下,他看向隱忍著怒氣的夏忻“七弟,還不趕緊跟將軍府的小少爺賠個不是。”

    “嗬”夏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欲向外而去。

    祝菀攔住了其去路“七皇子殿下,小姐沒說你可以走了。”

    “你敢攔我!?”夏忻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祝菀無動於衷,對其憤怒視而不見。

    “千靈!”憤怒至極,夏忻轉過身,直接喊了其名,“你隻是一個區區郡主,是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管本皇子的事?”

    “我給的,你有意見?”

    悅耳磁性的嗓音落下,眾人便見一黑袍男子向裏走來。

    他墨發高束,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清俊絕美且不顯女氣,氣質溫潤中帶著難掩的霸氣。

    看到來人,夏忻滿含怒意的臉瞬間僵住,忐忑地喚“皇皇叔。”

    夏墨辰直接略過他,來到紅衣少女的身邊。

    夏恒走過去,恭敬地行禮“皇叔。”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其他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皆行禮。

    雖然這位在傳聞中是位病秧子,但架不住人家的身份高啊。

    夏墨辰“都起來。”

    眾人紛紛起身,不敢走也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夏忻。”夏墨辰道。

    哪怕心不甘情不願的,夏忻還是走了過來,低垂下頭,悶悶地道“皇叔喚我何事?”

    夏墨辰“靈兒所言,你是否認?”

    “”

    夏忻很想說不認,但他不敢,深吸一口氣,他道“認。”

    夏墨辰“既已認,為何不道歉?”

    夏忻咬著唇,固執的不應聲。

    夏墨辰“許嘉瑞,將他送到皇兄的麵前。”

    夏忻的臉色慘白。

    要是由皇叔的人送到父皇麵前,他不得脫一層皮。

    咬了咬牙,不甘不願地走到關悅的麵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說清楚。”夏墨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夏忻緊了緊拳,“我不該那麽說你,對不起!”

    夏墨辰“日後可還會說?”

    夏忻“不會了。”

    夏墨辰“可有怨。”

    夏忻“並無。”才怪!

    夏墨辰“大聲些。”

    夏忻驟然放大了音量“沒有怨!”

    夏墨辰“可有悔?”

    被憤怒充斥著的夏忻,壓根就沒有仔細聽問的是什麽,下意識地就回答了“沒有!”

    回答得相當果決。

    所有人“”

    夏墨辰“既然無悔過之心,那便交由皇兄去處置。”

    話落,許嘉瑞便拎著人離開了此處。

    “皇叔,我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夏恒道。

    夏墨辰“嗯。”

    千靈走到關悅的麵前,看著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關悅。”

    他的聲音有些輕顫。

    千靈“抬頭看著我。”

    已經十四歲的關悅其實要比千靈高出不少,隻是因著低垂著頭,顯得很弱。

    關悅緩緩抬起腦袋,眼眶泛著紅,卻是倔強地沒有哭。

    千靈神色認真地盯著他

    “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我們無法忘卻,但卻需要向前走。不好的過去,就讓它們成為前進的動力,化作鎧甲。

    “提升自己,讓自己變強,才能不被他人所左右,才能保護自己和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話落下,沒有給對方回應的時間,便向著外麵走去。

    經此一鬧,千靈也沒了多少繼續逛的心思。

    鬧得如此大,卻是不見蕭鍇的現身,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

    他是故意的,還是人不在?

    “你怎麽突然出來了?”千靈倏忽看向身邊的人。

    “閑來無事,接你回去。”夏墨辰道。

    千靈挑眉“僅是如此?”

    夏墨辰“僅是如此。”

    “你不常露麵,瞧著你這些皇侄倒是很怕你。”千靈打趣道。

    夏墨辰笑著應“不是怕我,是怕他們的父皇。”

    “所以你剛才是故意出現的?”千靈眨了眨眼。

    雖是問,然話語中的篤定之意卻是占了大半。

    夏墨辰知曉她已猜到自己的用意,點了點頭“嗯。”

    “傻。”千靈低聲呢喃了一個字,後伸手握住其大手。

    為了讓夏忻不記恨她,便將這仇恨往他自己身上攬。

    此時的皇上還在,他們心裏畏懼偏多。

    日後若是換了君主,怕是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之事都會被翻出來。

    到那時,可沒有當今皇上的相護了。

    夏墨辰聽到她那輕飄飄的話語,仍當做是未曾聽見,捏了捏手心柔嫩的小手。

    兩人就這麽慢悠悠地攜手走在街上,光明正大地接受著大家的目光。

    他們容顏絕佳,氣質矜貴內斂,黑紅相交,十指緊扣,在大道上形成了一幅移動的畫卷。

    -

    皇宮裏,看了眼被扔在自己麵前的七皇子,夏峯看向許嘉瑞“他做了什麽惹怒了墨辰?”

    許嘉瑞將酒樓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未有偏頗,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複述機。

    說完之後,他便離開了。

    夏峯看向地上跪著的兒子,沉著臉問“可有此事?”

    夏忻抿唇不發一言。

    夏峯的怒氣當即便上來了,手裏拿著的奏折扔了出去“說話!”

    “”夏忻不敢不認,“父皇,兒臣知道錯了。”

    “混賬東西!”夏峯氣極,吩咐,“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禁足一月!”

    “父皇?!”夏忻瞪大了眼。

    夏峯“還愣著做什麽?”

    盛建安忙道“奴才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