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屋毀,無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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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信臉色蒼白,陰沉欲滴,看著緩步走出角落的殷芙,想著先前忽然出現的那一劍,微異說道“想不到你竟已有此修為道行,看來清林苑當真不能小看。”
    殷芙微一頷首說道“過獎!”
    宇文信轉頭看向角落裏,夜風雨已被幾個黑衣人製住,就等他一令下。
    他想起先前被這人辱罵的場景,心中已經多了些殺意,於是我微微點頭,示意眾人動手處決了夜風雨。
    夜風雨則大驚失色,奮力掙紮,竟是掙脫了束縛,然而麵前幾人畢竟都是修仙者,就算掙脫了又能逃到哪裏?
    他轉身毫不猶豫衝進了身後破屋裏,抬起門邊木板堵住了門,緊接著,隻覺一股強勁的力道從門板上傳來,身形不受控製朝後砸去,落到了軟綿的床上,盡管傷勢不重,但還是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他畢竟沒有半點修為,如何能抗住修仙者的一擊?
    在這一擊之下,破屋更加搖搖欲墜,夜風雨臉色大驚,難不成這破屋今日便要坍塌了嗎?
    他艱難從已經坍塌的床榻上站起,眼眸裏有些怒意,然而他又能做什麽?麵對修仙者,他的力量微小如螻蟻,如滔滔海浪上的浮萍。
    他才站起,立時臉色巨變,麵前本就破敗的房屋頃刻間坍塌,而自己的身形直接砸穿了身後勉強能稱為牆的木板,砸到了後方巷子裏,一口鮮血噴出,濕了前胸。
    緊接著,一道灰色的刀芒穿過廢墟,朝夜風雨襲來。
    宇文信知道夜風雨不可能擋住這一擊,甚至都沒有思考他是否能夠擋住,轉頭看向殷芙說道“殷芙,今日被你偷襲這一招,他日我必會討回來的!”
    說著,在那司機的攙扶下轉身便欲離去,然而便是這時,天地靈氣忽然抖動了一下,宇文信臉色微變,腳步驟然停止,轉頭看向另一邊巷口,隨即身後傳出幾聲慘叫。
    回頭望去,隻見那幾個黑衣人紛紛倒飛而回,重重砸到了身前不遠處。
    更前方空中,一把細小飛刀懸空而浮,飛刀上紫光閃閃,鋒銳之氣毫不掩飾。
    “堂堂鑾雲宗宗主之子,竟也會對一個沒有修為的人下殺手,看來鑾雲宗的行事作風越來越放肆了,往後在江湖上,不知道要怎麽混!”
    伴著這道聲音,一個少年出現在了那處巷口,神情淡然,好似才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卻不知冥冥之中自己的路走寬了不少。
    少年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他身形不停搖晃,看似已頗有醉意,隻是其嘴角仍帶有淡淡的笑意,顯得極是享受。
    宇文信臉色難看盯著前方那道身影,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龔瑾!”
    “幸會!”龔瑾隨意回道。
    宇文信陰沉著臉問道“隕星門也要插手嗎?”
    龔瑾眼珠子轉了轉,平淡回道“非也,我自己行事,何故要牽扯本門?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有,我記得先前是誰說這是男人之間的事來著?”
    “好!很好,青陽派,清林苑,還有你龔瑾,我們走著瞧!”
    宇文信撂下一句話後便轉身上車離去了,幾個黑衣人展動身形,不多時也消失在了黑暗的街巷中。
    殷芙這才轉頭看向街角閉眼調息的鍾天齊,平淡問道“鍾天齊,你身上可有那套功法秘籍?”
    鍾天齊睜開眼睛,看著前方麵無表情的殷芙,搖頭說道“沒有!”
    殷芙聞言哼了一聲,吐出兩個字“愚蠢!”
    這一聲愚蠢,說的是宇文信,既然沒有功法,還打的那麽死去活來,也說鍾天齊,既然沒有功法,還遲遲不走,跟宇文信打得死去活來,在她眼中,這兩個人就是愚蠢的,不由想道“什麽男人的事?男人的事就這麽愚蠢嗎?”
    她不再停留,轉身步入了黑暗中。
    鍾天齊卻是神情微怔,心想這女人這麽好說話嗎?而龔瑾卻望著逐漸消失的背影,苦笑一聲說道“鍾兄,這個女人還是那麽信任你!”
    鍾天齊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隨後苦笑說道“信任歸信任,要是真有那功法秘籍,估計她的手段也不會比宇文信溫柔多少!”
    “那倒也是!”
    龔瑾伸手將飛刀收回,舉起腰間酒壺問道“傷勢嚴重嗎?能喝酒不?”
    “呃……”鍾天齊有些無語,他知道龔瑾嗜酒如命的個性在江湖上已經傳遍了,不禁又有些無奈,說道“算了吧,你還是快去看看那位兄弟的情況吧!”
    “哦,差點忘了!”
    龔瑾反應過來,朝角落裏那片廢墟走去,卻見夜風雨已經忍著傷痛,眼中一滴滴淚水不停滴著,正在廢墟中不停翻找著什麽。
    夜風雨口中兀自低聲吟著“哪裏?在哪裏……”
    那根沒有吃掉的烤腸已經徹底涼透,不知埋在了哪裏,又或許早在方才的衝擊中被炸得粉碎。
    過不多時,他從較為隱蔽的角落廢墟裏翻出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由於年歲久遠,變得有些褶皺,便是照片上的色彩都已泛黃,照片上的美麗女子容顏以十分模糊。
    他將照片緊緊貼在胸前,重重呼了口氣。
    照片上這個女人是他從未見過的人,他管她叫母親,盡管沒有見過,但她給了他生命,他對母親的懷念,如今也隻能從這張照片上尋找,所以這張照片對他來說,很重要!
    “宇文信,此仇不報非君子!”
    夜風雨最終從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緩緩將手中照片塞進了衣兜裏,好似真怕它突然碎裂一般。
    龔瑾看著麵前的夜風雨,猶豫了一下才勸慰道“那個……兄台節哀順變,江湖闊大,四海為家豈不逍遙?無需在意!”
    夜風雨擦掉淚痕,緩緩從廢墟裏站起,說道“方才多謝相救,夜某感激不盡!”
    龔瑾拿起腰間酒壺,喝了一口,問道“喝酒不?”
    夜風雨搖頭說道“不會!”
    龔瑾卻忽然間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看著他說道“這怎麽行?好男兒當誌在四方,簡單說就是行走江湖,浪跡天涯,縱酒長歌,不會喝酒哪兒行?”
    他繼續慫恿說道“來來來,喝一個,喝了你就忘記傷痛了!”
    夜風雨將信將疑接過酒壺,看了一眼正在走過來的鍾天齊,想著這句話要是真的,應該對鍾天齊的傷勢有好處,然而卻聽龔瑾急忙說道“那家夥性子倔,死活不喝,甭管他!”
    夜風雨這才喝了一口,登時頭暈目眩,好在他體質頗好,強行保持著清醒。
    想到父親還沒回來,又朝街巷兩頭看了看,還是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將酒壺還給龔瑾,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破爛不堪的廢墟,這破屋子已經不能再住人了,堅持了十八年,今日總算垮塌。
    “咦?那是什麽?”
    龔瑾當先發現了角落裏的異樣,走過去隨意揮手,一道勁風忽起情理開雜物,然後俯下身子拾起一個一尺多長的小木盒,遞給了夜風雨。
    夜風雨接過木盒,帶著疑惑將木盒打開,盒中隻有一把一尺長的古樸黝黑短劍,短劍無鋒亦無鞘,看上去就像一塊生鏽了的鐵皮。
    “竟然是隕鐵!”
    龔瑾拿過短劍,忍不住驚呼出聲,仔細打量著短劍,這裏看看那裏看看,隱約可見凹凸不平的劍柄處刻著“無華”二字,看來正是此劍之名。
    盒子中還有一紙書信,夜風雨將其打開,上麵有幾行字
    “風雨,當你看到這封信,為父可能已經離開了明月市,勿念,為父隻是去辦一些事情了,辦完就回來,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想考哪所學府就考,不想考也沒關係,人生也並非隻有考試升學這條路可以走,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茫茫江湖路,大有作為,要時刻牢記為父的話,大丈夫少哭哭啼啼的。為父也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的,隻有這把劍了,你一定要愛惜好他,然後用它來保護你想保護的人,珍重!”
    夜風雨看完,神情有些恍惚,許久後才將書信重新疊好,放回了木盒中,接過龔瑾遞來的短劍,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父親,他走了,他去了哪裏?”
    “哎呀別看了,走走,帶你去喝酒!”
    龔瑾簇擁著夜風雨,逐漸遠離了這處巷子,夜風雨回頭看了一眼幽深的街巷,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擦了擦淚水,定了定神,就讓那些曾經的過往隨時間流逝吧!
    這些年在巷子裏也認識了不少鄰居,然而今夜發生這樣的事情,竟是一個鄰居的身影都沒見到,沒有一個鄰居敢站出來替他說話,他知道那都是礙於修仙者的身份,如果想要找那宇文信算賬,那就隻有考六大學府,然後成為修仙者這一條路。
    隻是當他想起父親留下的那封信裏的內容時,不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父親的意思便是要他莫要被這些江湖恩怨牽絆,身在江湖,一定要過得逍遙快活。
    不僅父親如此說,便是酒桌對麵的龔瑾也總是這樣說的。
    “夜兄,往後你我就是兄弟了,有什麽麻煩盡管提,我一定兩肋插刀,來來,幹杯!”
    龔瑾舉著酒,口中含糊不清地朝他邀酒,當看向鍾天齊的時候,鍾天齊搖搖頭說道“龔兄見諒,小弟不勝酒力!”說著便尋邊上安靜所在閉眼調息去了。
    夜風雨此刻心中有諸多疑問甚至是迷茫,父親有事情辦,據他所了解,父親這麽多年最正經的事就是撿瓶子賣錢,有什麽事情比這事還重要?
    “夜兄,夜兄!”
    龔瑾連喊了兩聲,夜風雨才從思緒中回神,舉起麵前的酒杯,與他一同飲了下去,隻聽龔瑾帶著醉意說道“夜兄,不瞞你說,你的情況已經算是很好了,至少比我好多了,你的父親隻是去辦事了,而我的父親……算了,事情已過多年,不提也罷,總之咱如今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了,就當同是江湖淪落人吧!”
    夜風雨聞言,神情微異,問道“龔兄的家世難道也……”
    角落裏的鍾天齊卻來了興趣,沒有心思繼續調息了,湊了過來問道“龔兄,難不成你跟你師父又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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