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奪下豐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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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1章奪下豐岩裏

    大水洶湧,很快石龍穀穀道就變成了一條小河,可這個時候守候多時的定國軍士兵連同那些虎頭軍從山穀頂端傾瀉著手裏的箭矢和石頭,直接讓那些倉皇逃竄的白水軍士兵絕了希望。

    一連兩個時辰,過了午時,漢江口東麵才平靜下來,李慶浩帶來八千多大軍,能逃走的連五百人都沒有,這些人有的人死在了石頭下,有的人死在了箭矢之下,可大多人都死在了水中。他們不是淹死的,而是凍死的,石龍穀內漂浮著一個個嘴唇鐵青的屍體,有的屍體上已經有冰晶凝結。

    李慶浩慘敗漢江口,春川城也陷入了危機中,耿翼率兵炸開春川城東麵城牆,定國軍湧入城中,開始了最後的清掃。李慶浩兵敗向南逃竄,隻是春川城內群龍無首,再加上慘敗的消息傳回來,弄得是人心惶惶士氣低迷,春川城僅僅堅持了半個時辰就宣布易手。春川城落入定國軍之手,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起先誰也沒想到定國軍會突襲春川城,偏偏就打了,還計謀頻出,丟掉也不算意外了。耿翼拿下春川城之後,便開始命人加固城防,同時馳援石龍穀,完全將漢江東北方所有出口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石龍穀以南三十裏處,有一個小村子名叫葉川村,此時黃昏降臨,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人偎依在一起,他們神情落寞,滿臉恐懼。這些人便是從石龍穀逃出來的白水軍士兵。而李慶浩也在其中。看著滿是傷痕的雙手。身上依舊感受到莫名的寒冷,李慶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出來的,腦子裏總是忘不記石龍穀的慘狀,將士們從漢江口開始,被大水衝了將近半個時辰,冰冷的江水把一些人凍成了冰棍,他們哀嚎著,可他李慶浩什麽都不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點點死去。自打起兵,不是沒有失敗過,可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慘事,那可是八千多兄弟啊,就這麽眨眼的工夫全都沒了。也許石龍穀大戰對定國軍來說算不得什麽,因為這場戰事與武州城血戰以及永定河會戰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麽,甚至連銀州會戰都比不過。可對李慶浩來說完全不同,他一直生活在高麗,沒有經曆過吐蕃以及西夏,更沒有見識過當年關中將士與大遼和大金國的血戰。也許上萬人的大戰就已經很少見了。

    如果說李慶浩心中還有什麽念想,那就是報仇。雙眼赤紅,拳頭攥起,嘴唇打著哆嗦,“漢人,某家不報此仇,誓不為人。金奎,召集兄弟,全部向陸川方向撤退,某家要集結兄弟,在這漢江水麵與漢狗一決雌雄,兄弟們不能白死。”

    陸川是一座小城,停靠在漢江南岸,豐岩裏北麵,往東八十裏便是春川城,陸川雖然不大,卻是李慶浩練兵的地方,地位與關中的大楊灘非常相似,作為一個軍事基地,陸川不僅僅擁有七千生力軍,還有著可以縱橫漢江水麵的船隊。李慶浩身上的自信絕不是盲目的,他非常有信心能在漢江水麵擊敗定國軍,雖然定國軍擁有一支當世無人匹敵的水師,可他們還阻在漢陽城西麵呢,根本顧不了漢江東麵的情況,除非那支水師能漲了翅膀從崔卓頭頂飛過來。李慶浩是一個果決之人,心有所想就去做,重新收拾好心情,領著人一瘸一拐的朝陸川方向撤去。

    李慶浩的打算注定要落空的,因為就在他前往陸川的時候,一支兵馬已經從春川城東北麵斜插豐岩裏,從春川東北到豐岩裏,要途經南圖、杆城,在杆城集結著一股流匪,叫做八鬼匪,這支三千餘人的八鬼匪竟然在一夜之間被這支路過兵馬全部剿滅。由於杆城被封鎖,一個活口都沒逃出去,所以春川方麵根本不知道此處還有一支伏兵。

    高寵和史文恭打下杆城,確定沒有後顧之憂後,方才起兵突襲豐岩裏,這次來高麗的時候,李寶可是傾盡沙門島基地所有船隻運來了一支定國軍騎兵,這支千人隊騎兵可是騎兵之中的精銳古鎮騎兵。也許隻是一千人,但在高麗絕對可以翻天覆地了,騎兵由高寵親自率領,在正月初九傍晚時分趕到豐岩裏南麵,待史文恭以及趙有恭領兵趕到,騎兵直接對豐岩裏發起了突襲。要知道豐岩裏可是白水軍大後方,一直以來也沒人征討過豐岩裏,所以此時的豐岩裏一麵和睦之色,城門大開,百姓們進進出出,一副繁榮景象。聽到馬蹄聲響起,守門人還以為是玉溪操練的騎兵回來了呢,可等近了一看,頓時就慌神了,因為這些人全都一身銀色鎖子甲,映著夕陽的火色,手中騎兵刀更是奇特,一個個威武雄壯,更重要的是人數也不對頭啊,在玉溪操練的騎兵總共才四百多人,出現在這裏的可快五百人了。

    “快敵襲敵襲,關閉城門”守門的什長大聲呼喊,同時派人跑進城通告守城將軍金榮木,隻是城門想關閉不是那麽容易的,一聽說敵襲,附近百姓全都一窩蜂地往城門擠,你想順順當當的關閉城門,那不是癡心妄想麽,為了關閉城門,守門兵丁甚至對騷亂的百姓大打出手。其實眼下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派出百餘人的兵馬在城門外列隊,將百姓阻擋在外,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此時此刻那就是對百姓趕盡殺絕,也必須保證城門順利關閉的,可惜此時城門口根本沒有如此勇悍果決的將軍。

    高寵嘴角含笑,心中暗叫一聲妙,豐岩裏差不多到手了,看來選擇這個節骨眼上動手是選對了,如今傍晚時分,城外的人回家,城裏的小販以及買東西的人要出城,正是一天時間百姓最擁擠的時候。對。就是現在。看著城門口哄哄鬧鬧。撐起鋼槍,大聲道,“分成兩隊,一隊在外迂回,但有敵兵,格殺勿論,二隊隨本將衝城,決不能讓城門關上。”

    一聲令下。古鎮騎兵如指臂使,頃刻間分成兩撥,一撥人圍著豐岩裏城外,一撥人隨著高寵直撲南城門,高寵可不會在意前邊的人是不是百姓,騎兵刀揮舞,一刀一個,鮮血飛濺,恐怕的氛圍瞬間鎮住了高麗百姓,這些人一看衝過來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神。也不入城了,左右一分。奪路而逃。百姓跑了,城門前再無阻攔,厚重的城門慢慢合上,可惜還是慢了許多,第一個騎兵衝進去,接著就是第二個,隨後一個五人隊結成鐵索連環馬,勇猛的朝城門掃去,鋒利的鐵索掛著鐵刺,高麗士兵哪裏見過這種陣勢,更不知道鐵索連環馬的威力,轉眼間就被掃到了一片,第一個五人隊,第二個五人隊,連環馬持續碾壓,直接將城門口幾十丈地方掃成了一片煉獄,屍體堆成一片,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濃烈的血腥氣讓人作嘔。

    拿下南城門後,古鎮騎兵便十人為隊開始清掃每一個街道,但凡阻擋前進道路的全部砍殺,一時間豐岩裏哭聲一片,百姓紛紛躲進了家中。如今守衛豐岩裏的兵馬隻有四千,這些人還算不上精銳,城門口一戰就損失了一千多人,其餘人全部隨著金榮木困在北邊,高寵拿下南城大片地方後,沒有急著往北,而是等著史文恭的大隊人馬到來,三千步卒抵達豐岩裏後,開始了對殘餘敵軍的合圍,至初九晚戌時末,城中殘餘勢力全部被剿滅,守將金榮木也被史文恭一箭釘死在將軍府門口。

    行走在豐岩裏的街道上,夜色籠罩,卻掩蓋不了刺鼻的血腥味兒,趙有恭覺得自己已經勝利了一半,劍走偏鋒,兵行險招,但收獲也非常大,這次如果能順利滅到白水軍,那接下來占據漢江,控製高麗半壁江山的計劃就沒有阻礙了。漢江以南,除了白水軍和崔卓,其他勢力不值一提,占據漢江天險,想要控製漢江南麵的大片土地還不是輕而易舉。將軍府內,眾人集結在一起,全都一臉喜色,因為大家都知道順利拿下豐岩裏,李慶浩的白水軍就差不多完蛋了。

    “史文恭,明日你做先鋒,押著豐岩裏所有百姓前往陸川,高寵負責殿後,明日,本王要徹底解決白水軍,你們有信心麽?”看著兩位心腹愛將,趙有恭神色嚴肅,沒有半點玩笑意思。

    二人也知道擔子很重,所以聯袂起身,拱手道,“殿下放心,明日一戰,必取李慶浩性命,隻是陸川的白水軍和這些百姓怎麽辦?全都殺了?”

    說道這裏,高寵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他不是什麽仁慈之人,可真的動手殺了豐岩裏幾十萬百姓,終究下不去手。高寵下不去手,趙有恭又何嚐下的去手?他微閉著雙眼,久久之後,才悠悠道,“告訴那些人,想要活命的,就必須擔當先鋒,攻打漢陽城,最後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的命了。”

    趙有恭此話一出,無不心驚,這是要高麗人殺高麗人啊,金泰熙眸中浮上一絲水霧,她有種咬碎這個男人喉嚨的衝動,真的是太壞了,自己不動手,要借崔卓之手殺人。

    正月初十,豐岩裏陷落的消息不脛而走,陸川城裏的李慶浩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暴漲,此時此刻,再思考漢江水戰已經毫無意義了,除非他能狠下心來不管豐岩裏幾十萬百姓的死活。其實李慶浩根本沒有思索太久就做出了決定,召集麾下,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決議,“午時埋鍋造飯,末時去豐岩裏!”

    此話一出,人人都感受到一種壓力,豐岩裏,不去不行,那裏有著家人,有著朋友,無恥的漢人啊,怎麽可以這麽做呢?群情激奮下,罵聲一片,但午時還沒到,一名斥候就匆匆跑了進來,“報,大將軍,漢人領兵抵達草甸,身後身後還押著無數豐岩裏百姓!”

    呼,李慶浩長長的吐了口濁氣,他想的沒有錯,漢人就是要用這些百姓拖死他李慶浩,偏偏他李慶浩沒有別的選擇,如果舍了那些百姓,他還是那個仁德忠義的李慶浩麽?這是一道沒有選擇的難題,最終不管前路如何,都得義無反顧的踏上去。不到午時,陸川所有兵馬全部前往草甸。

    草甸是陸川南麵為數不多的平原地帶,這裏地勢廣闊平坦,最利於騎兵發揮,可以說白水軍隻要敢來,定國軍就立於不敗之地了。雖然陸川兵馬加上春川敗兵不下萬人,定國軍隻有四千多人,可是那又如何?一千古鎮騎兵足可以抵擋三萬精兵了,正麵廝殺,占據地利,又有身後幾十萬俘虜,如何敗?

    李慶浩陰沉著臉,第一個從人群中撥馬走出,看著眼前這支威嚴的軍陣,他高聲喊道,“讓你們主事的人出來說話。”

    語聲剛落,高寵就打馬向前,草草的拱了拱手,“某家高寵,李慶浩,高某敬你是一條漢子,今日便將我家殿下的話與你說了吧,你如果肯降,幾十萬軍民還有可能活下一半人,你若不降,這些人一個人都活不了。你好好想想吧,千萬別做蠢事。”

    高寵語氣中沒有半點鄙夷,他佩服李慶浩的仁義,如果不是立場不同,他很願意和李慶浩做個朋友。李慶浩卻未能全部明白高寵的意思,撇著嘴冷笑道,“什麽意思?”

    “很簡單,讓你的人去打漢陽,衝進漢陽城的人,能讓自己和家人活下來,其他人隻能死!”高寵臉上沒有半點憐憫,哪一個死字仿佛多麽輕鬆的事,李慶浩心中顫抖,也很苦澀。他如何不知道趙有恭這麽做的意味,如今高麗災荒不斷,糧食短缺,漢人遠道而來,軍糧必然不會太多,他沒有必要也無法養這麽多張嘴,唯一的希望在漢陽,所以,打下漢陽的人能活,沒有做出貢獻的隻能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