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以色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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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莊的人得知公子回來了,還要辦一場流水席。

    次日下午,莊子裏的人把家裏的東西都帶上,鍋碗瓢盆的,還有地裏新鮮的蔬菜,莊子上的人甚至還抓了好幾頭養肥了的家豬。

    秦家莊也不是人人都在作坊上工,也有些是後嫁到這裏的,幹脆在村正的主持下,建了養雞場和養豬場,每年養好的豬除了賣掉一些,年底還能留著自家吃。

    而且一些個莊子裏的婦人,專門挑了一些老母雞留著下蛋的,這些豬肉和蛋類還供應者縣裏的臨仙樓。

    相比其他的村落,秦家莊算是桂雲縣頂頂的富裕村子了。

    與此同時,王縣令也帶著兒子過來了。

    王縣令在這裏幹了幾十年,說實話,現在就算是讓他走,他也有心無力。

    主要是他在前今年就退下來了,如今縣令是王縣令身邊的一個儒雅書生氣的男子。

    “怎麽樣,賦閑的生活還好嗎?”韓鏡問道。

    王縣令捋著胡須笑道:“托陛下的福,每日不需要再去縣衙點卯,還能拿著十兩銀子的養老銀,算是很好了。”

    “你當年的家底我可沒動,有這筆家底也夠你晚年過得舒服了。”

    “哎喲陛下這裏說的哪裏話,我的家底也掏空了一半咯,也是這些年跟著陛下,切實的擺正了心態,看清了民生疾苦,早幾年縣裏的育幼堂和敬老堂投入了不少,不過卑職心裏高興,本來那些銀子……陛下您也知道,卑職就愛銀子。”

    “這話說得,世人慌慌張張,不過是圖那碎銀幾兩,可就是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萬般慌張。吃喝拉撒需要銀子,子女讀書需要銀子,生病了、人際交往了,這些都需要銀子。世人言,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誰也不是喝著朝露與西北風就能活下去的,愛銀子沒錯。”韓鏡也愛銀子,“但是,隻有憑借自身的努力,不走歪門邪道賺到的銀子,才是真正屬於你自己的。”

    “陛下說的是。”王縣令和新任縣令讚同的點頭。

    本來,新任縣令還為王縣令的言語而憂心呢,沒想到陛下居然是這樣隨和的人。

    “前朝的文武百官,能如你這般安安穩穩離休的,沒幾個,如今既然脫離了朝堂,也不要對著新任縣令倚老賣老,你是我大秦老臣,到了該讓路的時候就得讓路,老的不讓路,新的怎麽能上位呢,是吧?而且一個天下的運作,最重要的是後繼有人,他哪裏做的不妥當,你可以心平氣和的告知對方,畢竟你做官幾十年,經驗肯定不是新人可比的,這是你的優勢,不過曾經那些奸猾手段就別教給後人了。”

    “人總有老的時候,你能護住子孫千秋萬世?新老交接就應該融洽的完成,如此新人會記著你的提點,自然不會苛待你的兒孫。有些人覺得自己性格就是如此,改不了。這世上就沒有什麽人或者事是無法改變的,單看有沒有讓你改變的條件和籌碼。大秦官員理應從百姓中來,然後再回到百姓中去。我在京都日日翻閱奏章,目的是什麽?不都是為了大秦江山長治久安?可這天下,不是我韓鏡的天下,也不是你們這些官員的天下,而是生活在大秦疆域沒,所有人的天下。”

    “有些事情,比如關乎民生,必須要做,哪怕前方有千難萬險,粉身碎骨也要做。有些事,比如貪汙受賄欺壓百姓,決不能做,即便麵前金山銀山,也要有拒絕誘惑的定力。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人活著可以隻為了自己,但是這種人絕對不能踏入官場,若是一個昏官,禍害的將是一片地方。”

    “你能改正,與我無關,是我娘的功勞。當然也是你自己抓住了機會,不至於在大秦建立之初被砍了腦袋。”

    王縣令摸摸自己的脖子,想到初次見到秦夫人時的畫麵,忍不住開始懷念往昔。

    “那時也是卑職性子莽,自認在這桂雲縣做了那麽多年縣令,沒有卑職擺不平的事情,誰知道就遇到了性子比卑職更狂傲的秦夫人。曹大人倒是也得到了善終,卑職兩年前去州府送別曹大人,我們兩人都是因秦夫人而改過自新的,比起旁人更多了些惺惺相惜。”

    王鴻站在王縣令身後全程沒有說話。

    如今他早已為人父,兒子在讀書上中規中矩,不想他年輕時那般胡鬧,他這個父親比起自己的父親,省心很多。

    韓鏡笑道:“去年縣裏的稅收如何?”

    “這今年縣裏的稅收普遍都在五十萬兩左右,肅州府不算太富裕,旁邊的靈州府那才叫富庶,一個縣的稅收都高達百萬兩。”

    新任佟縣令開口匯報縣裏的工作。

    “每年的稅收都需要給州府報賬的,桂雲縣是我和娘的第二故鄉,我不希望看到這裏出現一些讓我臉上無光的事情。”

    新老縣令忙站起身,“卑職明白。”

    韓鏡壓壓手讓兩人坐下,“佟縣令來到縣裏住在哪裏?”

    “回陛下,住在縣衙大院裏。”他出身普通,不是富戶當然也不窮,但是想要買套宅子卻很難。

    每月俸祿八兩銀子,一年是九十六兩,當然這僅僅是俸祿,還不包括夏冬兩季的補貼,同時在大秦特定的節日內,縣裏會根據眾人的一致決定,購買一些物資發放,這些物資是實物,不能折算銀錢。

    年底當然也會根據縣裏一年的收入發放年終賞銀,這是朝廷官員手冊裏明確規定的,非是地方胡亂敲定。

    如此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一年差不多能拿到一百三十兩左右。

    足夠家裏的花銷了,可想要買宅子,遠遠不夠。

    “桂雲縣衙也有好些年了,如果稅收足夠的話,可以適當的取出一些銀錢重新修建,可以在府衙周圍單獨開辟出一塊地,修建一些宅院,供一些官吏居住,當然這些宅院是屬於桂雲縣的,不能買賣也不能繼承。佟縣令應該知道,大秦官員的調度斷則五年,長則十年,在任職期間,如果做得好,吏部下來調查後沒有發現有任何違法亂紀之事,你會被繼續調任。如果發現有徇私枉法,則會被革職查辦。調任的話,在任職地買宅子不劃算,有了縣衙所屬的院落,終究是方便些。”

    佟縣令心生感激,“多謝陛下。”

    “你們都是大秦的官吏,在地方為百姓謀福祉,總不能讓你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王縣令就不用了,他在桂雲縣這麽多年,家裏的宅子可是價值不菲。”

    王縣令嘿嘿一笑,“都是陛下寬宏仁慈。”

    幾個人聊到暮色黃昏,外邊崔二進來喊他們用膳。

    韓鏡站起身,道:“走吧,晚膳後你們回不去,可以暫時留在這裏,此處的房屋很多。”

    外邊早已點燃了燈籠,將這片山穀襯的亮堂堂的。

    遠處山林裏猛然傳來虎嘯聲,佟縣令被嚇得全身一哆嗦,其他的人倒是充耳不聞。

    永安乖乖的坐在傅奪身邊,看著麵前的膳食,笑的合不攏嘴。

    “爹爹!”看到韓鏡,她揮舞著手臂打招呼,“爹爹,用膳啦。”

    “來了。”

    三月底,韓鏡一行人開始返程。

    他們沒有驚動地方官吏,也沒有驚動秦家莊的人,搭乘一艘客船,沿江而下。

    回去是順水而行,行程比來時快了不少。

    眾人都想著早些回去,韓鏡思念母親和妻子,永寧想念皇祖母和娘親,傅奪心裏隻惦記著他的太後娘娘。

    如此一直到四月中旬,馬車今日長安城,一路奔馳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