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對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屁顛屁顛跑過來，抬頭望著吳天。

    吳天蹲下，伸手摸了摸了小白的頭道：“這個因果，我接下了。”

    這話本該三百年前說的，但那時，他沒想清。

    現在，他想清楚了，這個因果，就該他吳天接下！

    小白嗷嗚一聲，一臉懵懂。

    吳天卻心情極好的用力擼了小白幾下，笑了！

    露出一嘴白牙，在這雪夜中，格外耀眼。

    小白都忘了掙紮。

    龍力也晃了眼。

    吳天收手，起身。

    做了一個決定，“從今夜起，我們，不再休息。”

    “嗷嗚？”

    小白不懂。

    龍力也看向了吳天。

    吳天卻沒看他們。

    他目視前方，目光堅定，望著茫茫大雪盡頭的極遠處。

    下一刻，他很中二的喊了一聲：“不周山，小爺來啦！”

    聲傳千裏又千裏，卷起千重雪。

    一時，這冰冷的雪夜燃起了激情。

    “嗷嗚……”

    小白也跟著叫了一聲。

    一聲虎嘯，小老虎琥珀色的大眼睛熠熠生輝。

    他很興奮，又嗷嗚嗷嗚叫了幾聲。

    來回奔跑。

    龍力嘴動了動，終未發出聲。

    最後扭過頭去，他覺得挺傻。

    不過，上一刻，他也有過犯傻的衝動。

    吳天大手一揮：“出發！”

    “嗷嗚！”

    小白回應。

    龍力跟上。

    在這雪夜，他們迎著風，踏著雪，前進，向不周山前進。

    這一走，就是十年。

    隨著風雪越來越大，盤古威壓，也出現了。

    吳天頂在前麵，兩小跟在後麵，依舊吃力了起來。

    但誰都沒輕言放棄。

    吳天不時回頭，看著他們笑，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他一個人，很孤獨，現在，有他們陪伴，很好。

    他就該為他們擋風又擋雪，還有頭頂的盤古威壓。

    誰讓他，個子高呢？

    水鏡前的老人，已經很久沒睡覺了。

    大概是天寒地凍的原因。

    看著他們家殿下在冰天雪地中跋涉。

    他坐著都難受，更不要說睡了。

    老人不時哈氣，不時搓手，不時走動。

    鏡外的他，仿佛比鏡子裏的他們還冷。

    祖龍來時，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

    祖龍很滿意。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大雪中，三道身影身上。

    具體的說，是一個目光堅毅的白發少年身上。

    少年身姿挺拔，即便是在大雪中艱難前行。

    依舊難掩其不服輸的性子。

    “他們這是要去不周山……”

    祖龍一聲喃喃，有些心酸，又有些驕傲。

    他的兒子，已經走了一千年了。

    從東海到西荒，走了一千年了，他的兒子要去不周山！

    祖龍一步一步，看了很久。

    直到再也看不下去，他對老人道：“好好看著。”

    然後，他扭頭離開。

    太難了。

    他怕他會心軟。

    其實，他的心，已經軟了。

    大雪紛飛，積雪及膝。

    龍力背上了走不動的小白。

    吳天沒說什麽。

    他很高興。

    他在想，龍力走不動時，他也背上他吧。

    直到他們承受不住盤古的威壓為止。

    這又是一個決定，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決定。

    風卷著雪，迎麵打來，吳天都為他們擋下。

    盤古威壓，他首當其衝，為他們擋下大半。

    其實有人護著的感覺也不錯。

    西方，有人護著他，他可以恣意妄為。

    東方，他護著他們，小心翼翼。

    都很好。

    十年，他們又走了十年。

    但距離不周山還很遠。

    “休息一下。”

    “也適應一下。”

    吳天回頭對龍力和小白說道。

    他給兩小分別補給了一點命泉。

    幫他們恢複氣力，盤古威壓，則要他們自己適應。

    他們的血脈讓他們具備了很強的抗壓能力。

    吳天相信他們，還能走很遠。

    他們畢竟一個跟他走了一千年。

    一個跟他走了五百年。

    能走到這裏……

    他希望他們能走得更遠。

    大雪中，小白蜷縮在龍力身邊呼呼大睡。

    龍力也是蜷縮著身子，呼吸綿長，是龍族的蟄龍眠。

    吳天的心跳，疏導著天地間的威壓。

    “咚咚……咚咚……”

    沉穩的心跳，伴他們入眠。

    吳天在大雪中入定，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運轉著不死之身修煉法門。

    他的肌膚已經晶瑩，他的血肉已經生輝，五髒六腑都有了生命。

    不死即生，他領悟了一個生！

    兩小睡醒，抖落雪如瀑。

    吳天睜開了眼睛。

    三人眼睛都很明亮。

    如被雪擦洗過了一樣。

    吳天咧嘴，笑著對他們道了一聲：“早！”

    “嗷嗚！”小白笑著回應。

    龍力嘴邊一個淺淺酒窩，一閃而過。

    一個“早！”

    隻在他心裏響起。

    少年依舊很別扭。

    吳天打拳，少年跟上。

    小白則胡亂踢腿來回奔跑撒歡。

    一點不見昨日邁不動腿時的可憐。

    小孩子，睡一覺，總是生龍活虎的。

    恢複力極強，適應力也極強。

    一趟龍虎拳，打了很久。

    龍虎雷音，響徹方圓，打碎風雪千萬。

    吳天收拳，龍力也收拳。

    小白也停下了腳步。

    一時，天地寂靜，隻有雪落。

    吳天深呼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向前揮手：“出發！”

    “哦嗚！”

    小白回應。

    他是吳天最忠實的擁躉。

    沒有之一。

    當然，這在龍力眼裏很狗腿！

    不過，龍力的看法也從不在小白眼裏。

    他覺得龍力就是欠揍！

    當然，背他的時候，不欠揍。

    吳天在前，龍力隨後，小白跟上。

    一條路在他們腳下趟出。

    吳天開路，龍力踩路，小白最輕鬆。

    因為，他最小。

    吳天不時會回頭，龍力不時也會回頭。

    直到，龍力把小白背上。

    吳天依舊會回頭。

    曾經的他，從不回頭。

    又一次回頭，吳天臉上卻失去了笑容。

    他一步來到龍力身後，將他們護在他身後。

    一道流光朝他們而來。

    一個道人懸停空中。

    不是鴻鈞。

    鴻鈞，他認識。

    那隻有一個可能。

    “陰陽老祖！”

    吳天開口。

    道人挑眉：“這麽說，我沒找錯。”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他身上有天魔秘，他不相信他能找到。

    陰陽老祖看向了吳天身後。

    吳天一瞬明白了。

    是龍力。

    龍力也殺了一個人。

    “你待如何？”

    道人笑了，隨之一身大道陰陽氣機壓下。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吳天。

    “你說呢？”

    道人慢悠悠的開口。

    “讓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