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宗師隕落,薑崢給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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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股宗師氣息無比陰狠暴虐,就像是一頭發了瘋亂咬人的蝙蝠,即便是趙定邊也忍不住生出了敬而遠之的想法。

    最重要是,這氣息竟然出現在皇宮方向。

    皇宮?

    “朕這就給你們趙家一個交代!”

    薑崢拋下這句話,便在曹公公的攙扶下離開了鎮國府,他枯瘦的右手緊緊攥著,攥得曹公公額頭直冒汗。

    趙家的人則是一個都沒有動,站在原地,神色都有些複雜。

    趙昊則是扯了扯薑芷羽的手腕“哎!你爹把你忘了!”

    薑芷羽“……”

    趙昊笑道“要不提前過門吧,我的床榻可軟和了!”

    薑芷羽俏臉微紅“你……”

    “小姑娘害羞,你嘴上還這麽不老實!”

    白秀一巴掌就打在兒子的背上,隨後笑眯眯地拉過薑芷羽的手“丫頭你看,這天色確實也不早的,不如在家裏吃個晚飯,正好嚐嚐娘的手藝,要是口味不慣,娘趁著你還沒過門趕緊學學。”

    薑芷羽“……”

    趙昊“……”

    這婆婆當的,也太卑微了吧?

    趙昊張了張嘴,想說要不還是算了吧,您這手藝硬要讓人姑娘提一個改進的地方,薑芷羽一定會想換一個婆婆。

    但又害怕傷了親娘的感情。

    薑芷羽被白秀溫暖的手攥著,神情有些不自在,卻一點也沒有掙紮“我,我……”

    自從親生母親死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的麵前自稱“娘”,一時間竟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趙昊看她的樣子,好像也不是演的,也沒有起哄,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這個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打破了這祥和的氣氛。

    “爹!我要去看看這宗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黑臉漢終於忍不住了,一雙沙包大的拳頭被他捏的哢哢作響,他的怒氣足足從昨夜一直鬱結到中午,直到把那些魏國的賊人殺了以後才稍微散出去了一點。

    可就這區區幾個賊人,如果不是飛魚衛內部出了問題,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內河。

    如果不是這個神秘宗師出手,有老楊在自己兒子身邊保護,那些賊人也根本不是對手。

    魏國賊人,不過是幾條雜魚罷了,怎能打消他的心頭之恨?

    雖說皇帝要給他交代,但這罪魁禍首就擺在眼前,他又怎能按捺住心頭的怒火?

    趙定邊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他隻是想要薑崢一個態度,既然態度拿出來了,黑臉漢出不出手倒也真沒有特別大的關係。

    看到老爺子點頭,黑臉漢頓時興奮了起來,隨手從地上撿起來彎成鏟子的砍刀就準備出門,結果想了想又感覺不太對勁,便又返了回來,從牆角拎起老爺子的長戟。

    “我用這個,這個得勁兒!”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哎!”

    白秀眼神有些複雜,剛才那股宗師氣息雖然與她印象當中的薑淮有所不同,但突破宗師之後,很多高手的氣息都會大變。

    而且在飛魚衛中,權柄高的就那幾個人。

    她一邊想為自己討回公道,一邊又害怕那人真是薑淮。

    趙定邊則是出聲道“無敵一個人去就行,以你的實力想與宗師交手有些困難,還是在家歇息吧!”

    “是!爹!”

    白秀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坐回椅子上。

    趙定邊則是意味深長地看向趙昊“想去看就去看吧,別憋著了!”

    說完,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

    趙昊咧了咧嘴“老趙家的傳統,年紀越大嘴越硬,明明自己想看……走,媳婦兒!咱們看熱鬧去!”

    “誰是你媳婦兒……”

    薑芷羽掙脫他的手,隨後看向白秀,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娘,下次來再嚐嚐您的手藝……”

    趙昊“……”

    白秀愣了一下,剛才還愁雲慘淡的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丫頭!你剛才叫我什麽?”

    薑芷羽低著頭訥訥沒有出聲,臉頰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耳垂。

    “你這還沒進門,相公都沒叫過就開始叫娘,真是不害臊!你看看,都把我娘羞成什麽樣了!”

    趙昊笑著打趣,便直接攥著她的手腕出了門。

    路過門口躺椅的時候,薑芷羽不小心瞥到了上麵放的黑色薄紗手套,頓時停住了腳步。

    “趙昊,這個……”

    趙昊不由嘴角一抽“你要這個幹什麽?”

    屋裏響起了白秀的聲音“我兒媳婦想要什麽,你直接送不就行了麽?大男人那麽小氣幹什麽?”

    “你看!”

    薑芷羽小聲嘟囔了一句,便飛快拿起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發現趙昊沒有發現自己手上的血絲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趙昊有些遺憾,不過也沒有反駁,便扯著她的手腕出了鎮國府的大門。

    正好看到對門馬車的人下車,幹脆也懶得牽自家馬車了,直接擠了上去。

    “寧婉梨,用用你家的馬車!”

    說著便把薑芷羽扶進了車廂,自個兒則是一甩韁繩“駕!”

    馬車飛快向皇宮的方向奔去。

    動作太快,寧婉梨人都傻了“……”

    如果她剛才沒看錯的話,薑芷羽手上戴的好像是……

    她心中不由疑惑,難不成這安陽公主是在示威?

    戴著我的手套。

    乘著我的馬車。

    陪著我的……

    不對,男人不是我的。

    那個剛下馬車的中年人也被震驚了一下“公主!剛才的那個,便是差點成咱們齊國駙馬的鎮國公獨孫趙昊?”

    寧婉梨“你別說了!”

    ……

    車廂裏。

    薑芷羽語氣古怪“趙公子果然是風流才子,我竟然在那寧婉梨身上聞到了一絲醋意。”

    趙昊一邊慢悠悠地甩著韁繩一邊說道“你最好先聞聞自己的衣服,確定一下這醋味是不是從你身上傳出來的。”

    一想到剛才薑芷羽在鎮國府的表現,他也不知道為啥心裏就美滋滋的。

    薑芷羽哼了一聲“趙公子該不會以為我對你動心了吧?難怪你別人稱讚你們趙家,最大的優點就是自信!”

    趙昊回懟“那你剛才叫‘娘’叫得那麽起勁?”

    薑芷羽輕笑“那也是我與娘的關係,和你趙公子有什麽關係?若不是怕我娘舍不得,我都想請趙公子離開這個家了!”

    趙昊放肆一笑“你這妮子,一看就是我們趙家的人,嘴還真硬嘿!”

    薑芷羽“……”

    最終這個話題還是不聲不響地結束了,薑芷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剛才那股氣息,不是那個人!”

    趙昊點頭“我也覺得不是她!”

    雖然那股氣息跟薑淮有幾分相像,但還是有幾分區別的。

    明心文星周圍環繞的星子能給趙昊最直觀的感受,任何手段都隱藏不了。

    薑芷羽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這個交代也是假的,你委屈麽?”

    趙昊笑了笑“有什麽好委屈的,根本就沒指望過。”

    薑芷羽沉默了片刻,最終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一會兒,趙昊就趕到了事發地,沒有刻意尋找,以為氣息波動實在太強,即使他這個毫無修為的人,都能輕易地感知到。

    皇宮應天門。

    這本是群臣聽旨的地方,現在卻被大內侍衛、禁軍以及飛魚衛團團圍住。

    隻是場麵很安靜,戰鬥好像已經結束了。

    趙昊與薑芷羽走近,飛魚衛下意識就要攔,但看清楚兩人的臉後,就自動讓開了一條道,甚至還派了幾個人專程保護。

    隻不過南衙禁軍和北衙禁軍一點都沒吃這一套,把現場圍得嚴嚴實實的。

    趙昊有些惱火,不過得虧個子挺高,踮起腳尖還能勉強看到裏麵的情況。

    隻見裏麵屍橫遍野,隻有兩個人才能勉強站立。

    一個是身材魁梧頭發花白的老人,雖然一點也不眼熟,但看衣服就知道地位一定不低。

    老人的腹部,已經被一支長戟貫穿,而長戟的另一頭,是渾身浴血的黑臉漢。

    黑臉漢身上也受了不少傷,但氣勢磅礴神色冷峻,看起來帥的冒泡。

    應該是結束了。

    這麽多高手的圍攻,尤其裏麵還有一個神武大將軍,哪怕是宗師也很難吃得消。

    問題就是……這老人什麽身份?

    身上穿的是便服不說,趙昊印象裏也沒出現過這個人。

    趙昊猶豫之際,忽然感覺自己衣角被扯了扯,微微低頭看去,發現薑芷羽正有些氣惱地看著自己。

    “咋?”

    趙昊有些疑惑。

    薑芷羽嘴唇動了動,猶豫了好一會兒,卻說了一句“算了”。

    趙昊不由笑了,雖然這丫頭還算高挑,但和這些魁梧的禁軍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個頭矮,看不到。

    他也沒問,直接附身用肩把她扛了起來。

    “哎!你……”

    被這麽猝不及防地扛起來,薑芷羽也有些慌亂,粉拳捶趙昊了好幾下。

    趙昊卻紋絲未動,扛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把她放下來“看到了麽?”

    薑芷羽看了看四周,發現這些禁軍、侍衛什麽的都目不斜視,根本不看這邊發生了什麽,這才狠狠地剜了趙昊一眼。

    趙昊笑嘻嘻地問道“那老頭是誰你認識麽?”

    薑芷羽搖了搖頭“不知……”

    這個時候,裏麵終於傳來了“嘭”的一聲悶響,頭發花白老頭倒地,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確定安全以後,禁軍這才開出了一條道,放趙昊和薑芷羽進去。

    趙昊一副很興奮地樣子,跑到黑臉漢的旁邊“爹!殺完了?”

    黑臉漢擦了擦臉上的血“這不明擺著的麽?殺他如殺狗!”

    趙昊看了看地上飛魚衛、大內侍衛以及南北衙禁軍的屍體沉默不語。

    好像也沒人規定殺狗不能血祭隊友……

    沒毛病!

    黑臉漢問道“你啥時候來的?”

    趙昊“剛到……”

    黑臉漢皺了皺眉“這為父就不得不批評你了,就你這速度,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為父剛才的高光時刻就這麽被你錯過了。”

    趙昊“……”

    錯過了你的高光時刻就是吃屎趕不上熱乎的。

    好像有點不對勁……

    至於遲到,不遲到能行麽,萬一來的太早被歹人抓住當俘虜怎麽辦?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這人究竟什麽身份?”

    黑臉漢瞅了瞅地上的老頭,神色多少有些不屑,壓低聲音道“飛魚衛的總指揮使,以前是長公主的舔狗,但長公主喜歡你爺爺,這老頭就一直記恨在心,飛魚衛成立的時候沒少搞咱們老趙家的心態,被長公主訓斥了一頓才老實。

    後來長公主閉關,他就成了總指揮使,這十幾年都老老實實的,我都以為他改邪歸正了,結果這老頭沒憋好屁,偷偷摸摸突破了宗師就串通那些魏國狗來害你了!結果一個心靜不穩,走火入魔,非要闖皇宮見長公主一麵,就把自己暴露了。”

    他已經在盡力壓低聲音了。

    隻是嗓門的先天條件不允許。

    這話一出,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把腦袋埋了下去。

    娘嘞!

    這八卦,是我們不付出一些陽壽就能聽的?

    本來還想著過後好好查查這個人的動機,結果全被你給懂完了!

    趙昊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他當然不相信這個人是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瘋把自己暴露的。

    這小老頭,就差把“替死鬼”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真的是……舔狗不得好死!

    “沒想到下了戰場,無敵實力精進不少啊!”

    薑崢笑哈哈地走了過來,看起來神清氣爽。

    黑臉漢也是忍不住咧開嘴笑了“皇二爹廖讚了!”

    趙昊小聲道“爹,那個字念μ,謬讚!”

    趙無敵“你唬我,我有一個副將就姓廖,這字兒我認識。”

    薑崢則是不以為意,拍了拍黑臉漢的肩膀,感慨道“我也沒想到飛魚衛之中竟然出現了這麽一個敗類,而且還讓他突破了宗師,今日若不是有你,還真不一定能把這歹人格殺當場。

    唉!本來是我許諾要替你趙家討來一個公道的,沒成想到最後還是你出手替我解了圍!”

    趙無敵爽朗一笑“咱們誰跟誰,不必計較這個!凶手殺了,仇也報了。皇二爹,我就先告退了!”

    趙昊也點頭“父皇,我也告退了!”

    趙無敵拿牛眼瞪他了一眼,我叫皇二爹,你叫父皇,總感覺你是故意的。

    不過當著眾人的麵,他也沒好意思當眾尅兒子的腦袋,將長戟從指揮使的腹部抽出來,就扯著趙昊擠出了人群。

    被扯出人群前,趙昊發現薑芷羽正看著自己,而且還拍了三下手背。

    嗯?

    這個我熟,半夜三更去找你是吧?

    趙家父子走後,應天門的氣氛又沉寂了下來。

    薑崢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眼神有些陰鬱,一開始他還擔心這個暴露氣息的宗師是薑淮,若真是她,他還真有些下不去手。

    是這條老狗,倒也還好。

    畢竟現在飛魚衛現在已經成熟了,薑淮出關以後,便不再需要這個臨時頂工的替代品了。

    隻是……堂堂宗師下場如此悲涼,而且還是自己這個皇帝被逼迫的結果,這就讓薑崢心裏一萬個不舒服。

    “走吧!”

    薑崢轉頭看了一眼薑芷羽,溫聲道“趙昊這小子也真不懂事,這麽血腥的場合都帶你過來,別多看,不然做噩夢。”

    “嗯……”

    薑芷羽悶悶地嗯了一聲,便跟著薑崢離開了。

    血腥麽?

    她不覺的,畢竟地上躺的都是她不認識的人。

    真正血腥的場景,她見過。

    ……

    鎮國府。

    父子倆風風火火地回了家,老爺子沒在堂屋,白秀則是第一時間就迎了過來。

    “怎麽樣了?凶手是誰?”

    “就是飛魚衛的那條老狗,沒想到他已經突破宗師了!”

    黑臉漢坐下來就灌了一口茶“那老狗真是腦袋有問題,七老八十了還擱這吃年輕時候的飛醋呢,有毛病麽不是?”

    聽到這人不是薑淮,白秀終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黑臉漢好像看出了她心中的憂慮,溫聲安慰道“放心吧!就薑淮那老娘們傷成那樣,說是閉關,說不定早就掛了,怎麽會出來害我們兒子呢?”

    白秀“……”

    這安慰的……

    以前雖然兩家鬧過相當多不愉快,但終究是沒有觸碰底線。

    如果真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當然會堅定地站到老趙家這邊保護兒子。

    但……還是沒撕破臉更好一點。

    心頭沒了心事,白秀終於鬆了口氣,積鬱的疲憊終於釋放出來,擺了擺手示意晚飯晚點吃,就回屋休息了。

    白秀一走,黑臉漢的臉就沉了下來。

    趙昊有些好奇“爹?你有心事麽?”

    黑臉漢愣了一下“嗯?你眼力見漲啊,我已經喜怒不形於色很多年了,竟然還能被你發現。”

    趙昊“……”

    這麽黑的膚色,都掩蓋不了你黑著臉的事實,你這……

    趙昊試探道“要不……給我講講?”

    黑臉漢的嘴張了又張,猶豫了好久才說道“還是告訴你吧!我感覺,這個臭老頭很有可能並不是真正的凶手!”

    趙昊“嗯?”

    黑臉漢解釋道“這個人雖然是宗師的修為,但其實境界很不穩,走火入魔以後雖然更殘暴了些,卻又弱了不少。老楊的實力我知道,就憑這老頭,根本不可能那麽輕鬆地製住老楊。

    而且……這個過程太順了!哪有剛準備抓人,凶手就自己走火入魔把自己暴露的?你爺爺以前給我講過,當你麵對一個勁敵,又打得特別順的時候,一定要冷靜,因為很有可能是陷入了圈套。

    如果不是薑淮當年受傷太重,根基全毀,我甚至會懷疑到她頭上。這臭老頭雖然地位一般,但畢竟也是飛魚衛指揮使,那些歹人能把他買來當替死鬼,還真有一些手段。”

    趙昊聽得目瞪口呆“吾父大才!”

    “唉!”

    黑臉漢拍了拍趙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昊兒!你也成年了,以後要學著保護你娘,芷羽那丫頭嫁過來以後你也要保護她,可不能再那麽單純地活著了。”

    趙昊有些感動“爹!我會的!”

    黑臉漢歎了一口氣“現在跟你說這個也有些晚,畢竟上麵倆老頭都這麽寵你,以後指定是不會給那個組織傷害你的機會了。但是吧,該學還是得學,實在不行為父也能教教你!”

    趙昊“……”

    道理我都懂,但您教的我還真有點不太敢學。

    ……

    乾清宮。

    姐弟兩人相對而坐。

    薑崢疑惑道“怎麽做到的?”

    薑淮搖頭笑了笑“我們宗門有一丹方,可由宗師將本命道紋刻在丹藥之上,服之可助人感悟,一品強者大概率能突破到宗師境,隻不過強悟他人之道,九成九會走火入魔,所以……”

    薑崢哼了一聲“你倒是舍得,畢竟也是一個一品高手!”

    雖然帶有一絲埋怨,但死的人不是薑淮,那就一切好說。

    薑淮神情淡然“飛魚衛已經不需要他了,也不差這麽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一品。”

    對於這句話,薑崢不置可否,但薑淮的下句話,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陰沉起來。

    “皇弟,被人逼宮的滋味如何?”

    “你什麽意思?”

    薑崢目光銳利,死死地盯著薑淮,帶著些許威脅之意,這才剛剛敲打過一次,怎麽又開始拱火了?

    薑淮連忙說道“你莫要多想,我雖然也身在宮中,但皇位隻有你一人坐,往後擅自行動的事情皇姐是不會做了,隻是心裏有幾句話想說與你聽。”

    被薑崢敲打之後,她的確慌亂了一陣子。

    但仔細回想之後,發現自己這個皇弟,雖然的確把老趙一家放在心上,但這並非狠厲嗬斥自己甚至以趕出宮威脅的原因。

    他更在意的,是對荒國的絕對掌控權。

    果然,聽到這番話,薑崢的神色緩和了許多。

    逼宮!

    他怎麽可能不在意?

    短短一天,他被趙家逼宮了兩次。

    朝堂之上的他能理解,畢竟趙家獨苗被人擄走,還有可能是自己皇姐動的手,不著急不生氣才奇怪。

    這次逼宮,他不但理解,甚至很心疼自己的老夥計。

    第二次在鎮國府……

    他同樣能理解,卻感覺身為君主的尊嚴備受打擊。

    他勉強笑了笑,擺手道“這問題,不提也罷!”

    “不提便不提了!”

    薑淮微微一笑“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你不愛聽,但畢竟這件事情鬧得這麽大,若是不說清楚,也怕給以後留下隱患。”

    薑崢點頭“皇姐請講!”

    薑淮神色有些凝重“趙昊在鎮國府說的話我都聽說了,畫一個假的布防圖的確說的通,但問題來人都是魏方的人,怎麽可能他隨便畫的一張布防圖騙住?”

    薑崢搖頭道“趙昊這孩子也算在我膝下長大,他從小就記性就不錯,並非什麽稀奇的事情。”

    薑淮反問“西隴關布防圖究竟有多複雜你也知道,豈是一句記性不錯就能解釋得通的?何況魏國在西隴關吃了那麽多虧,豈是隨便拿一版布防圖就能糊弄的?”

    薑崢沉默。

    薑淮繼續說道“古有聖人,七竅玲瓏,童稚時期便天賦出眾,通曉人情。說不定,趙昊就是這種人!”

    薑崢瞳孔一凝,傳言大漢神朝的建立,就有聖人創下不世之功。

    後又有聖人,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大漢神朝推向鼎盛。

    若趙昊真是這種人,荒國勢必會崛起,統一中原五國重建神朝都未必不可能。

    但趙家本身就是荒國第一武勳世家,若是再出一個聖人,這荒國還能姓薑麽?

    不說別的,前麵兩個古聖,為什麽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但他隨即又搖了搖頭“昊兒從繈褓之時我便看著,除了聰慧和幾分歪才之外,並未有聖賢之兆,不然也不會如此聲名狼藉,皇姐實在太過多慮了!”

    薑淮出奇地沒有反駁,反而淡淡笑道“也是!畢竟這孩子並非我從小看到大的,你對他更了解,那按你說的便是!畢竟這孩子事事都順你的心,十幾年來把荒唐事做盡了,都沒有忤逆你一分一毫,也算不容易了。”

    薑崢微微一笑,心中寬慰了一絲,卻又感覺薑淮似乎意有所指。

    十幾年來荒唐事做盡,這可以理解。

    但做了這麽多荒唐事,卻沒有一件觸及自己底線的,就有些不正常了。

    薑淮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當即話鋒一轉“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

    說著,她就遞給薑崢一個折子。

    待到薑崢打開,才緩緩說道“這是關於這場風波的所有信息,標紅處是白秀掌握的所有信息,本來她能那麽快抓到歹人我還有些為她高興,但卻有兩個疑點。

    首先是這夥歹人逃跑路線詭異,雖然他們死的地方並沒有什麽崗哨,但再往潛行五十裏,就真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過去了,除非他們能一路遁地到西隴山脈。

    還有就是以白秀掌握的信息來看,根本推算不出來這些人的具體方位,但她卻異常堅定地去了,這一點就讓我很費解。或許……真有高人暗中相助吧?”

    薑崢臉色陰沉“皇姐怎麽看?”

    薑淮沒有繼續拱火,反而是站起了身子,微微笑道“我說過了,我的作用隻是讓你了解一些信息,究竟是何結果,還是需要你的聖裁。天涼了,加件衣服。”

    說罷,便緩緩消失在了空氣中。

    薑崢“……”

    他明白了,自己這皇姐不是不拱火了,而是換了一個更聰明的拱火方式。

    當了幾十年皇帝,各種挑撥的手段他見多了。

    但……

    很不幸,他就吃這一套。

    甚至明知道薑淮在拱火,還是忍不住開始懷疑。

    這些人被刻意引導走死路,白秀異常精準果斷地抓捕,都意味著背後有高人指點。

    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自己這個皇帝卻一絲高人的影子都沒捕捉到。

    難不成……趙昊真有聖賢之姿?

    可回憶過往種種,又感覺不像,哪有聖賢年輕時這麽荒唐的?

    等等……

    荒唐事做盡,卻沒有一件觸及到我的底線!

    這……是巧合吧!

    薑淮走了,但她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薑崢心頭不停縈繞,讓他幾欲發狂。

    良久良久,他才勉強平定下來,衝殿外喊了一聲“大伴兒!”

    “來了!”

    話音剛落,曹公公就踩著小碎步跑了進來。

    薑崢看起來頗為從容,筆走龍蛇寫了一道密詔“勞煩大伴兒替朕跑一趟西隴關,將這份密詔交到馮大鈞手中,行蹤切不可被任何人發現!”

    “是!”

    曹公公連連稱是,小心將密詔揣好,就默默退出了乾清宮。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出了大殿以後,他的心髒就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這節骨眼,給馮大鈞寫密詔?

    莫非皇上這是想要扶持起一個新的統帥?

    這馮大鈞雖然各方麵都算不得極其頂尖,但思來想去已經是年輕一輩的最優選了。

    主要就是年輕,仔細算起來跟孟龍堂都在同一輩兒。

    三十多歲的年紀就步入了一品,有衝勁兒,有潛力,有野心!

    最重要的,曾經的大荒四將在軍隊之中底蘊深厚,荒隊之中,大部分的精銳都是他們帶出來的。自從當年一戰,大荒四將隕落其三,卻還有馮家保留住了繁茂的枝葉。

    鎮國公的確統禦無雙,神武大將軍也的確威猛無匹,但下麵隻有一個趙昊。

    除非趙無敵還能趁著壯年再造一個軍事天賦卓越的小孩兒,不然馮家的崛起就是必然的。

    所有人,包括趙定邊都認為,以後荒隊的中流砥柱必定是馮家。

    隻不過這道密詔,可能會把這個時間提前很多。

    曹公公也不敢多問,隻能回到住處認真化妝易容,以一個全新的陌生形象,跨上戰馬飛快趕往西隴關。

    ……

    夜幕籠罩。

    熱騰騰的炊煙升起,鎮國府仿佛恢複了過往的溫度。

    一家人都休息夠了,正圍在餐桌旁等著開飯。

    瞅著自己兒子精神奕奕的樣子,白秀心中暢快了不少,就是瞅著門外還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結果今天就下雨了。”

    黑臉漢嘿嘿笑道“你不說我都沒反應過來,中秋就是昨天,我感覺跟隔了一個月似的!”

    趁著還沒上菜,老爺子細細咀嚼著點酥莊送來的點心,有些嫌棄道“可不咋?當年跟異族打仗的時候,有一個子不小心掉溝裏了才一下午,救他出來的時候哭著說自個兒等了一年。”

    黑臉漢頓時臉紅脖子粗“爹!這你就不講道理了,那懸崖有幾百丈高,你管那叫溝?要不是我命大掛在樹上,說不定當天晚上軍營裏就能吃到肉餡餃子。”

    “那餃子可不興吃,肉質太粗糙,吃了整個營拉不出來。”

    趙定邊白了他一眼,隨後看向茶桌上那放了一下午的帥印和虎符,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趙昊,意有所指道“昊兒,去把那個東西收起來,這東西對我們老趙家意義重大,可不能亂扔!”

    “哎!好嘞!”

    趙昊聞言,樂嗬嗬地跑了過去,把兩個東西好一通擦拭,然後才包了起來,問道“爺爺!放哪?”

    趙定邊擺了擺手“多大的人了,放哪都要問?你想放哪放哪!”

    “行吧!”

    趙昊想都沒想,就直接放到了軍功牆下的台子上,以前帥印和虎符就放在這裏,這是老爺子規定的。

    瞅著趙昊的動作,趙定邊看得有些迷惑。

    他現在已經有七成七的把握,自己這個孫子不簡單,但這是啥意思?

    放回原位,意思是怎麽處置,還是聽我的麽?

    實在是迷惑!

    算了,該準備的東西還是得準備,總不能忙碌一生,到最後連自家人的命都保不住。

    趙昊心裏也有些無奈,以他對老爺子的了解,若是剛才把帥印和虎符放到自己被窩,恐怕明天老爺子就會趕到西隴關,一對一盯著死命培養出一個將領,然後舉家遠遁隱居起來。

    以現在鎮國府的地位,隻要心中有不安定因素,必定會引起荒國內亂。

    隻要一內亂,遭殃的必定是百姓。

    老爺子敢跟薑崢撕,但卻不願將百姓置於險地。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猜,反正這回也把他氣得不輕。

    唉!

    這家庭關係,有些離譜……

    ……

    吃完晚飯,趙昊當即就來到了老楊的住處,一推開門就看到老楊正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蘿卜在啃。

    趙昊當時就難過得眼淚掉下來了,一把奪過蘿卜就朝窗戶外扔了出去。

    “我爺爺也太過分了,你為了保護我,受了這麽重的傷,就給你吃蘿卜?”

    “哎?”

    老楊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臉色劇變,兩腿一蹬就跳到了窗戶外麵,險之又險地把蘿卜救了回來,訕笑道“公子!這是長白仙參。”

    趙昊咧了咧嘴“這玩意兒長得跟蘿卜一樣,一看就不咋值錢。”

    老楊點頭“也就四五萬金吧……”

    趙昊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指著自己鼻子問道“合著整個趙家,除了我爹以外,最窮的就是我?”

    老楊趕緊搖頭“這也是老太爺忍痛割愛給我的。”

    趙昊盯著他懷裏的蘿卜,不由有些意動。

    老楊會意,當即就把蘿卜塞了過去。

    趙昊問道“你這是……”

    老楊正義凜然道“既然以後你我要強強聯合,那肯定是有資源一起吃啊!”

    趙昊切了一聲,就又把蘿卜塞回了他懷裏“公子我動動嘴皮子就能殺人,要你這蘿卜幹什麽?你好好養傷,晚上再背我去一趟鍾粹宮。”

    “哎!好嘞!”

    老楊連連點頭,生怕趙昊反悔一樣,飛快把白蘿卜啃完了。

    趙昊則是回了自己屋,將蛇女訂單和麟羽閣的準入令牌揣到了懷裏。

    薑芷羽這妮子嘴硬的很,這次暗示自己來鍾粹宮,談情說愛的可能性不大,肯定有正事要說。

    現在與自己有關的正事,恐怕也就這麟羽閣了。

    趙昊一直都清楚實力和勢力的重要性,但經過這一次綁架勒索案,他才清楚實力和勢力不夠會有多麽嚴重的後果。

    往後的重心,能少招惹皇帝就少招惹皇帝。

    一心忙事業是必須的,青樓這邊好說,關鍵是如何讓青樓發展成自己需要的那個樣子。

    這麟羽閣神秘兮兮的,說不定能成為一個助力。

    另一方麵……

    趙昊進入了內視狀態,前兩顆文星十分璀璨,第三顆文星已經亮了一些,但距離點亮還差得遠。

    雖然不太清楚第三顆文星對應的能力是什麽,但自己能夠死裏逃生,沒有前兩顆文星絕對是不行的。

    隻希望後麵點亮的文星能切切實實地增加戰鬥力,老這麽靠嘴炮打輸出也不是個事兒!

    所以除了忙事業,還得找機會將腦袋裏的那些名篇一篇一篇地掏出來。

    畢竟拳頭硬才是真的硬。

    ……

    子時。

    鍾粹宮。

    薑芷羽瑟縮在床榻上,痛不欲生。

    本身已經愈合成紅線的傷口又開始崩口了,愈合之後再崩看起來不是那麽猙獰了,但所帶來的痛感卻是第一次崩口的幾倍不止。

    吳嬤嬤已經被她找理由打發走了。

    兩條雪白的尾巴,則是貼著她的後背,因為痛楚不停顫抖著。

    “唉!”

    薑芷羽痛得揪心,卻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相思毒是她母族所有狐狸都要經曆的生死劫,這是她從傳承記憶中了解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的緣故,她的傳承記憶缺失了很多,隻知道這東西叫做相思毒,卻找不到度過這生死劫的辦法,最多隻能隱隱猜到止疼的方法。

    那……就是見到相思的那個人。

    果然是傳承記憶缺失,一定是漏過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我怎麽可能思念那個混小子呢?

    而且好像每多見一次,下次毒發的痛感就會提高一分。

    無異於飲鴆止渴,這可如何是好?

    薑芷羽有些慌,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挺不過這一關。

    正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響動。

    嘶……

    pia!

    聽到這個聲音,身上的痛楚頓時消散了,崩開的傷口又變成了紅線,隻不過覆蓋在手上還是有些明顯,她歎了一口氣,飛快戴上了那奇怪的黑色手套。

    推開窗戶,笑吟吟道。

    “趙公子晚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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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一萬字,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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