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辛巳到來,趙昊懵了,是個人就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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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薑淮,吳嬤嬤有些忐忑。

    自從入宮之後,她就一直呆在鍾粹宮,胡貴妃沒有死的時候,她照顧胡貴妃和繈褓中的薑芷羽。

    胡貴妃死了之後,她就隻照顧薑芷羽一人。

    鍾粹宮中,她的頂頭上司隻有皇帝一個,雖然聽說過一些長公主的消息,但還從來沒有見過。

    在宮中,當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暗中找到你時,馬上要發生的往往不是什麽好事情。

    可薑淮的態度卻相當和善,一點長公主的架子都沒有,自稱也是“芷羽的姑姑”。

    “長公主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吳嬤嬤神情語氣無比恭敬。

    薑淮歎了一口氣“自然是為了芷羽的病情而來,原本我聽說她病情的時候還未當回事,隻是塞過來了些許丹藥,以為這般就沒事兒了,卻沒想到遠遠不夠用。”

    她語氣悲戚,似乎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自責。

    吳嬤嬤對薑淮的戒備瞬間就放下了些許,因為她也能察覺最近送來的丹藥明顯好了很多,原來是長公主送來的啊!

    她神色悲戚“唉!公主的病情,恐怕再名貴的丹藥都無法根治,隻能緩解疼痛。”

    薑淮點頭“畢竟她娘是……”

    話隻說了一半,兩個老女人就齊齊陷入了沉默。

    胡貴妃的身份,整個荒國都未必有幾個人知道。

    雖說那幾天,因為薑崢鮮有上朝的緣故,朝堂上到處都是“討伐妖妃”的聲音,但其實沒有人認為胡貴妃真的是妖。

    先別說薑崢這等賢君,不可能娶妖為妃。

    單是他身上皇運之強,就不是尋常妖能夠輕易接近的。

    任何妄圖對國運圖謀不軌的妖,必定屍骨無存,總不能說妖與人有真愛吧?

    知道胡貴妃真實身份的,除了薑崢父女,吳嬤嬤就不知道其他人了,鎮國公或許知道,但她不確定。

    現在又多了一個薑淮。

    鐵定自己人!

    最終還是薑淮打破了沉默“恐怕整個荒國,除了胡貴妃外,沒有人知道這個病症怎麽治,但胡貴妃又……唉!我聽說芷羽每次見到趙昊的時候,症狀就會飛快褪去,也許這是一個突破口。”

    吳嬤嬤神色凝重“奴婢也不知道!雖說症狀都會褪去,但轉頭就會病得更重。”

    薑淮歎道“不論怎麽說,這都是唯一的希望了。”

    吳嬤嬤沒有回答,卻也認同了薑淮說的話。

    薑淮繼續道“所以還請吳嬤嬤,從今天開始詳細記錄趙昊到來和離開的時間,以及前後芷羽身體的變化。”

    吳嬤嬤連忙點頭“奴婢一直在記錄!”

    事關薑芷羽的生命,她可絲毫不敢怠慢。

    薑淮點頭道“我自然信得過嬤嬤,不過如果能弄清楚他們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也許真能找到解決病情的方法。”

    吳嬤嬤有些為難“奴婢倒是這麽想過,隻不過不知是因為她在趙公子麵前緊張,還是她感知敏銳,察覺到了奴婢的感知,總之她表現得不是那麽自在,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兩個年輕人好好相處。”

    薑淮歎了口氣“可是事急從權啊!”

    吳嬤嬤隻能點頭“奴婢盡力!”

    薑淮則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為胡貴妃身份的原因,嬤嬤在鍾粹宮一呆就是十幾年,十幾年來連自己親生女兒都沒有見一麵,苦了你了!”

    吳嬤嬤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為了公主,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薑淮微微一笑“嬤嬤不要擔心!你女兒有我的人代為照看,如今已經出落成才貌雙全的女子,雖說尋常女子不能為官,但有皇家在,定能為她謀一個不錯的前程。

    隻要公主能順順利利地嫁到鎮國府,你就能和你的女兒團聚了。所以嬤嬤一定要格外上心,凡是關於他們兩人的事情,不管好事還是壞事,都要稟報給皇上。因為現在特殊時期,即便是你認為的好事,都未必是真正的好事!”

    “是!”

    吳嬤嬤鄭重地點了點頭,雖然她沒有跟女兒見過麵,但書信往來也十幾年了,知道女兒是由飛魚衛中某個女大人撫養長大,說是薑淮的人並沒有什麽問題。

    可以說,她是全天下最不希望薑芷羽出事的人。

    一方麵她早已把薑芷羽當成了親生女兒,另一方麵如果薑芷羽出事,她甚至可能連真正的親生女兒也見不到了。

    看來,以後照顧公主的時候,還要更加認真細致啊!

    薑淮看她的神情,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順便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封好的信封“這是今天趙昊的行程,你可以交給公主,以慰相思之苦。”

    “多謝長公主殿下!”

    吳嬤嬤有些感動,以前都是飛魚衛的人將趙昊的主要行程送過來,現在向來倒是有不少長公主的苦心在裏麵。

    薑淮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孩子,何謝之有呢?對了,我出關之事並未對外聲張,還請嬤嬤保密。”

    吳嬤嬤點頭“定然!”

    薑淮似有些感動,衝吳嬤嬤拱了拱手,才緩緩消失在了空氣中。

    吳嬤嬤在原地恍神了片刻,沒想到這個素未謀麵的長公主,竟然如此通情達理。

    雖說公主她身世淒慘。

    但有這麽一個爹爹,這麽一個姑姑,還是相當幸運的。

    “一定要挺過去啊!”

    吳嬤嬤歎了一口氣,有皇家的爹爹和姑姑寵,前麵還有鎮國公一家的寵愛等著,世間哪有女子這般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可偏偏,患上了這種怪病。

    吳嬤嬤搖了搖頭,便悄悄進了臥房,將信封放在了薑芷羽的床頭,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這密信是給薑芷羽的,她從來沒看過,不過看兩個年輕人融洽的樣子,信裏麵估計都是好消息。

    長公主有心了!

    鍾粹宮的屋頂,薑淮靜靜坐著,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幫薑芷羽解決相思之苦?

    她不是做慈善的,斷然不會有這種想法。

    相比於玄之又玄的相思之苦,她對狐族的相思之毒更有興趣。

    她雖然在北邊隻呆了兩天,但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弄清了薑芷羽的三尾之劫到底是什麽,隻不過沒有告訴薑崢罷了。

    狐有千種。

    胡貴妃,屬於其中的心狐支脈。

    這心狐本來生活在極北之地,不知為何近些年來才南遷了過來,所以即便蠻荒深處,都很少有人妖知道他們的習性。

    所謂的三尾之劫,便是所謂的相思毒。

    傳言心狐幼體成熟化形之後,心尖肉會玉質化形成心玉,變得極易對同族動心。

    心玉初成之際有劇毒,便會中所謂的相思毒。

    解毒的方式很簡單,彼此中意的心狐會交換心玉,隻要真心相待,相思毒自解。

    但若一方並未未有愛意,則另一方心玉崩毀,形神俱滅。

    聽起來,倒像是個歌頌愛情的民間傳聞。

    但在薑淮看來,所謂三尾之劫不過是妖族保障血脈純淨的一種手段罷了,因為除了個別的異類之外,心狐鮮有對外族動心。

    對外族交出心玉的異類,十個有九個都是當場身亡,肯定還有別的懲罰。

    薑淮不知道薑芷羽到底清不清楚這三尾之劫究竟是什麽,但還是很奇怪,因為就算薑芷羽沒有傳承記憶,如果真的對趙昊動了心,按照本能的指引也會將心玉交給趙昊。

    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症狀越來越嚴重。

    那麽吳嬤嬤說的,兩個人彼此傾心,便就是假象。

    很能說明趙昊和薑芷羽可能都在演。

    趙昊有偽裝,他偽裝又是在圖什麽?

    薑淮很好奇。

    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薑芷羽對於心玉太過謹慎,畢竟如果趙昊不是真心相待,心玉交出去以後她就會立即形神俱滅。

    所以才寧願忍受相思毒的痛楚。

    不過這樣也好!

    在薑芷羽症狀越來越嚴重的時候,薑崢說過盡量不要讓她知道趙昊做的荒唐事。

    不過薑淮沒有聽。

    渡不過三尾之劫最好,若這雜種真的順利嫁到鎮國府,薑崢對鎮國府下手的時候,肯定會更加為難。

    薑淮微微一笑,便消失在了屋頂之上。

    ……

    子夜。

    鍾粹宮。

    嘶……

    pia!

    聽到這個聲音,薑芷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一刻鍾之前她就醒了,因為那個時候痛楚忽然減少了很多,這是趙昊要來的前兆。

    她將已經拆開的信件塞到了枕頭底下,輕輕說道“你去左廂房等我!”

    “哎!”

    窗外的趙昊應了一聲,很快外麵就傳來了開門聲。

    薑芷羽搖了搖頭,便除去衣衫,將身體浸入浴桶的溫水之中,將身上的血跡清洗幹淨。

    半個時辰後,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到了左廂房。

    看著滿屋子的煙,她皺了皺鼻子“你這是做什麽?”

    趙昊指著暖爐裏麵的小鍋“給你煮的紅糖水,我看你最近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薑芷羽愣了一下“我有大姨?”

    她心中一咯噔,莫非趙昊知道我娘的身份?

    若真是心狐一族找上門來豈不是很麻煩?

    趙昊擺了擺手“不是你大姨,是你月事。”

    薑芷羽白了趙昊一眼“趙公子對女人可真是了解,這種事情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趙昊笑嘻嘻道“這哪能啊,以後要是成了婚,什麽事情我這個當相公的不得操心?”

    薑芷羽顯得興致缺缺“你我二人不過隻是搭夥過日子而已,你需要一個沒有背景的公主,我需要逃離鍾粹宮,誰也不欠誰的,趙公子不必上演這麽一出勞心的戲碼。”

    趙昊瞅了瞅她依舊純白的星子,不由一笑“你咋還害羞上了,現在你每次見我都要沐浴更衣,還嘴硬說隻是搭夥過日子。”

    薑芷羽別過頭去“沐浴本就是我的習慣,隻不過一開始被趙公子打擾不方便罷了,還望趙公子不要自作多情。”

    “這你就錯了!我這不是自作多情,我這是純純的單戀。”

    趙昊笑嘻嘻地將暖爐裏麵的小砂鍋端出來“沒找到灶台,借你暖爐用了用,快趁熱喝吧,裏麵是苗疆紅糖和血燕棗,善補女人血。改明給你搓一個烏雞白鳳丸,瞅你氣色差的。”

    薑芷羽“……”

    瞅著桌上熱氣騰騰的紅糖水,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趙昊則是繼續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這是昨晚拍賣的素紗禪衣,送你了!比起你讓我社死,這也算以德報怨了吧?”

    薑芷羽“……”

    趙昊瞅著她沉默不語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你這是咋了?”

    薑芷羽眼眶有些發紅“你也是這麽哄寧婉梨的吧?”

    趙昊嘴角抽了抽“不是跟你說了麽?隻是逢場作戲。”

    薑芷羽反問“那你脖子上的抓痕是哪來的?”

    趙昊“……”

    薑芷羽神色漸冷“家境如此,搭夥過日子不丟人,趙公子大可不必假裝深情,也不必對別的女子假裝毫不在意,很虛偽!”

    趙昊有些無語,心想大姨媽的威力果然牛逼。

    幾天前明明已經跟她把寧婉梨那娘們的心理分析得透透的了,沒想到還是鬧了起來。

    他沒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但自問對女人還是了解一些的,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丫頭也動心了,但就是嘴硬。

    難搞啊!

    還是等大姨媽過去再說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於是他笑道“行吧!那我不裝……”

    薑芷羽瞪大眼睛,反問道“你還真不打算解釋了?”

    趙昊“……”

    薑芷羽站起身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心中委屈無比,她原本就不希望趙昊來,因為他每來一次,自己的症狀就會重一些。

    可拒絕的話到嘴邊,卻又有些舍不得,便隻能一次一次任他來,卻不曾想他還是荒唐事一件接一件。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在意,近些天卻總是陷入情緒之中。

    那些陪床的侍女她可以不介意,畢竟她們在自己之前。

    青樓的花魁也能容忍,因為趙昊不可能動真心,隻要幹淨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年母親入宮的時候,皇帝不也是女人無數麽?

    但別人可以,唯獨寧婉梨不行,即便她跟趙昊不可能。

    薑芷羽指著房門,麵無表情道“成婚之前你就不要來了,我怕還沒到成婚的日子,我就被你演的戲逼到自戳雙目了!”

    趙昊笑嘻嘻道“那行吧!你把這一碗紅糖水喝完,然後成婚之前我就不來了。”

    薑芷羽驚了“你怎麽這麽厚臉皮啊?”

    趙昊攤了攤手“你就說你喝不喝吧?”

    “我喝!”

    薑芷羽哼了一聲,便捧起湯碗,將紅糖水一飲而盡。

    趙昊也驚了“霧草!你不嫌燙麽?”

    薑芷羽別過頭去“還不是為了讓趙公子早點走?”

    趙昊豎起大拇指“牛逼!”

    薑芷羽“……”

    她還想再說什麽,卻發現趙昊已經站起了身,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心中還期待趙昊再說點什麽,卻發現他已經跳到老楊背上翻牆走了。

    啊這……

    她懵了,真就不解釋解釋麽?

    坐回椅子上,她神情有些迷茫,旋即搖頭笑了笑。

    走了也好,省得痛楚再加重,連婚期都撐不到。

    葬在趙家祖墳,總好過葬在皇陵裏麵。

    她心中甚至升起了一絲奇怪的報複心,至少也要把這混小子從未婚變成喪偶,讓你欺騙人感情。

    收好瓷碗,她便準備回房休息了,卻忽然有一根布條綁著石子從牆外丟來。

    解開一看,布條上麵有一闋用血寫的詞。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

    薑芷羽一陣恍神,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好美的句子!

    莫非他對我真是真心?

    等等……

    金風玉露一相逢?

    玉露不是天香閣的新花魁麽?

    果然還是改不了風流的脾性!

    她哼了一聲,就準備說些什麽,卻聽到牆外傳來小聲的對話。

    楊“公子,我這身衣服一個大錢!”

    趙“放心,我給你買十件一樣的!”

    楊“還有我這指頭,流老多血了!”

    趙“明天給你買一車大補藥。”

    楊“不用,帶我去紅浪漫就行!”

    趙“別!你剛流過血,容易營養不良。”

    薑芷羽“……”

    她還是很生氣,但情緒一被打斷,有些進入不了狀態了。

    瞅了瞅布條上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心中又是喜又是氣的。

    算了算了!

    反正都是要嫁過去的,趙昊不來總還是有些好處。

    一來能撐到逃離鍾粹宮。

    二來也能看看這麽多天不來,他急不急。

    皇宮外的房簷上,老楊撒丫子狂奔,卻還是氣息平穩地問道“公子,成婚前真不去了?”

    趙昊切了一聲“當然要去!女人就喜歡說氣話,哄哄就行了!”

    “可你剛才也沒哄啊!”

    “因為老子受不了這個氣。”

    “但是你舔了!”

    “胡說!自己媳婦兒,能叫舔麽?”

    趙昊氣急敗壞“你特娘的偷聽我說話!”

    老楊咧了咧嘴“那個吳嬤嬤的感知都掛你身上,我尋思也不是什麽禁忌內容。吳嬤嬤可是外人,公子在你心中難道我連外人都不如麽?”

    趙昊樂了“你跟著我有進步嘿!都學會道德綁架了!”

    剛才說的那些對話倒是沒有什麽問題,無非就是小情侶之間生悶氣。

    但趙昊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因為最近吳嬤嬤偷聽越來越頻繁了。

    難道……鍾粹宮出了什麽事情?

    可吳嬤嬤星子還是挺白的,跟以前一樣,隻有一縷很淡的黑氣。

    或者,是薑芷羽出了什麽問題?

    也不太對,枯榮文星點亮以後,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個人的生機是否旺盛。

    薑芷羽雖然臉色蒼白,但體內生機勃勃,血氣甚至比常人都要旺盛許多,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到底出了什麽情況?

    等過幾天她情緒恢複穩定之後,一定要問清楚。

    穀<spa>  就這一個媳婦兒,當然要保護好,畢竟薑淮那個臭老娘們一直心懷不軌,總不能還沒成婚就直接喪偶了。

    ……

    翌日清晨。

    天香閣中,尋歡客門小腿發顫地走出了大門。

    一個晚上,天香閣刷新了他們對青樓的認知。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還是那些姑娘,為什麽在紫紅色的燈光下,忽然之間漂亮了那麽多,一個個都像是從深淵裏麵爬出來的玉麵修羅一樣,瘋狂支配他們的身體。

    一個書生打扮的尋歡客啐道“呸!哪有一上來就奔著下三路的?一點都沒有詩情畫意。”

    旁邊的富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你以後還來麽?”

    “來!”

    “……”

    書生撓了撓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條黑絲“這黑色絲綢究竟是何魔物!”

    剛開始聽說這個東西可以當做紀念品的時候,他心中還有些鄙夷,但還是鬼使神差地帶走了。

    富商搖了搖頭“不知道!改明兒我問一問,回晉國的時候帶兩條給我婆娘穿。”

    書生趕緊點頭“順便問一問天香閣的姑娘……不是!是藝師們用的是什麽香料,我回齊國的時候,也準備給娘子帶一些,她最喜歡這個。”

    富商肅然起敬“早就聽說你們齊國男人寵妻,果然名不虛傳!”

    書生拱手“彼此彼此!”

    眾人“……”

    相似的對話,發生在無數尋歡客的群體之中。

    原因無他,那黑色絲綢還有姑娘……哦不!藝師身上的香味實在太讓人上頭了。

    難怪天香閣要價這麽貴,絲綢直接送了當紀念品,還有那香料明顯不是凡品。

    可……還是有些貴!

    但貴歸貴,以後能來還是要來,別的青樓雖然便宜,但明顯沒這裏值啊!

    他們都有些鬱悶,趙昊割韭菜的時候,是真的一點情麵都不留啊!

    唉……

    ……

    日上三竿。

    早朝之後。

    乾清宮。

    薑崢揉了揉腦袋,雙眼說不出來的憔悴,因為薑芷羽的病情,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

    他的麵前,跪著兩個皇子。

    分別是三皇子薑禦和十皇子薑琉,兩個都是開青樓的。

    他們現在都感覺像做夢一樣。

    奉旨逛青樓,這種旨意他們這輩子都沒聽過。

    薑崢斜睨了他們一眼,開口問道“那小子的青樓怎麽樣啊?”

    薑禦歎了口氣“很潤!”

    薑崢又問道“還有呢?”

    薑禦點頭“上頭!”

    薑崢揉了揉太陽穴“你就不能多說一點?”

    薑禦咬了咬牙“真不錯!”

    薑崢眼角抽了又抽,怒斥道“從小到大,你說話可有一次超過三個字?”

    薑禦被嚇得渾身發抖,連忙磕頭“孩兒惶惶惶惶惶……”

    薑崢搖了搖頭,儼然已經任命了,指著地上的筆墨紙硯“行了!你寫吧!”

    “得嘞!”

    薑禦如釋重負,趕緊提筆寫字,筆走龍蛇,字跡蒼勁有力。

    長篇大論,條理清晰。

    天香閣的上頭之處,被他昨晚抓了一晚上床單的右手,一條不漏地寫下。

    薑崢則是看著薑琉“你覺得呢?”

    薑琉有些懊惱“父皇!您是知道我的,我不碰女人的。”

    薑崢眼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罵道“我隻是讓你評價一下這青樓怎麽樣,你是天香閣原來的老板,最清楚前後的變化。”

    這有道理啊!

    果然,這件事情上,父皇還是更看重我!

    薑琉思忖了片刻,認真道“父皇!那些姑娘……現在叫藝師!那些藝師的技術,讓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薑崢氣急“你還攀比起來了?”

    這個時候,薑禦的千字長文已經寫完了,將天香閣的細節分析得淋漓盡致。

    薑琉懵了“皇兄!你這寫得也太快了吧?”

    此人,竟也是一個勁敵?

    薑禦沒有回話,隻是謙遜一笑,便把文章遞給了薑崢“父皇,請!”

    薑崢搖了搖頭,便接過仔細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不由皺起了眉頭。

    心中不由暗忖這小子定這麽高的價,怎麽不去搶?雖說黑色絲綢不便宜,那香料應該也是送給芷羽的那種香水,應該也不是凡物,但七金的價格著實太離譜了!

    至於那些藝師的技術……

    薑崢也不好評價,隻感覺這小子開的青樓處處充滿著邪性,為了賺錢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他看向薑琉“你找機會告訴那小子,說定價太高了,七天之內把價格降下來。要是繼續這麽瞎胡鬧,等著挨修理吧!”

    薑琉趕忙點頭“哎!”

    薑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們倆滾吧!”

    “是!”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齊齊站起身,唯唯諾諾地離開了乾清宮。

    出門以後,薑琉笑嗬嗬道“皇兄,你現在慌不慌?還好我機智,提早把青樓賣給了趙昊。”

    薑禦歎了口氣“慌!”

    雖然他也開了青樓,但水準比起天香閣足足差了一個檔次,本來就是半死不活地吊著,賺點零花錢。

    現在趙昊在這領域橫插一腳,醉夢鄉和芳菲榭這種大戶可能還有生存的空間,他的青樓的日子就難了。

    薑琉沒有繼續在這話題上糾結,而是問道“皇兄!聽說你以前中意孟家的孟勝男?這女子怎麽樣?”

    薑禦頓時露出一絲戒備的神情,醞釀了一會兒才問道“何問此?”

    薑琉趕緊笑道“瞅你緊張的!難道不記得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了麽?我就是前幾天遇到了,就順口問一問。”

    “哦……”

    薑禦這才如釋重負“她厭男!”

    聽到這話,薑琉神情有些古怪,嘴裏嘟囔著“這不是傻缺麽?一點都不懂男人的好!”

    薑禦麵色一變“滾!”

    說罷,腳步加快了好幾步,飛快遠離了薑琉。

    薑琉則是神情迷茫了一陣,搖了搖頭便也回家了。

    永壽宮。

    麗妃看到薑琉回來,連忙上前問道“怎麽樣了?怎麽樣了?見到孟勝男了麽?這門親事能成麽?”

    為了自己兒子的親事,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前些天趙昊被魏國歹人綁走,皇帝把薑琉吊起來逼問是不是他陷害的趙昊,把母子倆都嚇得夠嗆。

    好在趙昊回來了,回過神來的薑琉哭了一個時辰,喝了好多酒才把後怕勁兒給壓下去,結果酒後胡言就把花船上和孟勝男發生的事情抖出來了。

    得知荒國還有這麽一個奇女子,而且還是將門之後,麗妃欣喜若狂。

    以前她無比反對薑琉開青樓,這次主動讓他去天香閣臥底,看能不能讓孟勝男把自己兒子徹底掰回來。

    薑琉有些頭疼“昨天孟勝男沒去啊!而且我問薑禦了,他說孟勝男厭男!”

    麗妃趕緊道“你以前不也厭女麽?”

    薑琉一臉認真地糾正道“娘!我不厭女,我隻是把她們當姐妹!”

    麗妃疑惑“這不一樣麽?”

    薑琉驚了“這哪能一樣呢?這事兒你就別問了,真是瞎操心!就算孟勝男真能把我掰回來,我們也不可能生出孩子的!”

    麗妃“可……”

    薑琉不想跟她逼逼叨叨,連忙從懷裏取出一個錦袋塞到她手上“娘!送你的禮物!”

    說完,就逃似的離開了。

    麗妃歎了一口氣,知道這種事情勉強不得,便隨手打開錦袋,想看看兒子送給自己了什麽禮物。

    剛打開,就有一股醉人的香氣鋪麵而來。

    好香!

    麗妃精神一振,她從來都沒有聞到過這麽香的東西。

    拿出一看,竟然是疊的整整齊齊的錦帕,約莫有十條。

    她的心思瞬間活絡了起來,毫無疑問這香帕都是好東西,又能把皇後和那些貴妃巴結一遍了。

    唉!

    在深宮裏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為了過得順心,隻能懂點事兒了。

    ……

    鎮國府。

    趙昊很焦慮,今天晚上麟羽閣丙級拍賣會就會開始。

    不同於丁級拍賣會,還要提前兩天通過貨物和金錢進行資格審查,畢竟能得到丙級準入令牌的,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令牌寶貴,幾乎不會流通,就沒有了審查的必要。

    但趙昊依舊很焦慮,因為他現在手上的現金流,滿打滿算隻有五萬三千金,雖然這個數字在常人看來已經很高了,即便是薑崢看到也會想著割一波韭菜,可相較於自己的目標,還是太少了。

    今天晚上的拍賣會算是不想了,五萬三千金,隻能順其自然。

    但以後一定要每次都攜重金進去,不然萬一碰到一個大寶貝,沒錢拍才是心疼的流鼻血。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在麟羽閣也是如此,機會隻會留給有錢人。

    “唉!”

    趙昊歎了口氣。

    黑臉漢一聽兒子歎氣,當即就擼起了袖子“昊兒咋了?給爹說,整個荒國就沒有爹搞不定的事情!”

    趙昊緩緩吐出兩個字“缺錢!”

    “呃……”

    黑臉漢沉默,默默把袖子擼了回去。

    老爺子放下筷子,瞥了趙昊一眼“你那天香閣和心悅茶樓跟搶錢一樣,就你還缺錢?”

    “瞧您說的!”

    趙昊咂咂嘴“就我那老丈人,不也是天天搶錢,你看他哭窮的次數少麽?”

    老爺子點點頭,好像也是。

    不過他絲毫沒有給趙昊錢的意思,將碗裏殘留的米粒扒幹淨,便回自己屋裏午睡了。

    趙昊攤了攤手,無奈道“白暗示了!”

    雖說寧婉梨說可以隨時從雲裳玉樓借十萬金,但趙昊不想欠她人情。

    因為這狗婆娘是做生意的,平白給你便宜,為的就是更大的利潤。

    當然,便宜可以占。

    但一定要是自己憑本事白嫖來的,才能心安理得地占。

    白秀看著自己的兒子,神神秘秘地說道“昊兒!我知道怎麽賺錢!”

    趙昊愣了一下“娘!你有辦法?”

    他著實有些好奇,沒想到自己親娘除了偵探水平一流,竟然對撈黑錢也有研究。

    白秀點頭“那是自然!這麽跟你說,娘天天去心悅茶樓,早就摸清規律了,每次有新戲上的時候,清越班收到的打賞都會特別多,但第二次第三次唱的時候就會大打折扣。

    照娘的想法,你要是想多賺點錢,就老老實實在家裏寫戲本,正好娘也想看新的了。”

    趙昊嘴角咧了咧“最後一句才是您的真實目的吧!”

    “可不咋……”

    白秀白了自己兒子一眼“瞧你這話說的!寫個新戲本,也不辜負你荒國文曲星的名頭啊!於己於國都是有大好處的,而且呆在家裏不亂跑也安全。”

    趙昊“……”

    黑臉漢批評道“孩子都大了,就別亂指揮了!人各有誌,哪有把孩子綁家裏舞文弄墨的?”

    白秀頓時板起了臉“咋?你還批評起我了?”

    黑臉漢啃了一口煮的半生不熟的大骨頭,嗬嗬一笑道“你這女人!除了做飯好吃沒法批評,哪個方麵不能批評?”

    白秀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燦爛的笑意“好好好!我該批評,我出去買菜了,晚上咱們四菜一湯。”

    說完,便笑嗬嗬地出門了。

    黑臉漢指著門外“昊兒學會了麽?女人就是得訓!越訓越聽話!”

    趙昊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學會了學會了!今天晚上我出去吃,你們不用等我。”

    黑臉漢沉默了一會兒,壓低聲音道“帶我一個!”

    趙昊“……”

    黑臉漢又說道“不過你娘說的也對,你還是趕緊寫戲本吧!到時候爹買倆座,讓她跟閨蜜一起去。”

    趙昊疑惑道“那你呢?”

    黑臉漢嚴肅道“我跟你去天香閣,我聽我一個手下說,那裏的姑娘老帶勁了。”

    趙昊“……”

    一頓午飯吃完,趙昊腦袋都大了。

    距離麟羽閣開閣,還有整整六個時辰的時間,他還真有點不知道幹什麽了。

    他送給薑琉十張香帕,這玩意到了麗妃手中,肯定很快轉送到皇後和各個貴妃手中,到時候香水的銷路絕對能打開,到時隻要為昂貴的價格作出合理的解釋,賺錢是遲早的事情。

    但這需要時間。

    今天恐怕沒事做的。

    趙昊有些閑得慌,沒想到不上班的滋味這麽難受。

    得找點事情做啊!

    他猛得一拍腦門,洛水這不還沒醒呢麽?

    這妮子也真是不爭氣,苗疆聖漿和氣旋丹都給她灌了進去,結果都快十天了都沒醒。

    一開始,他差點忍不住去收拾那個所謂的薛神醫,不過被老爺子攔了下來,說洛水丹田和內髒都已經恢複了,正在吸收殘餘藥效,對她以後的修煉大有裨益。

    之所以沒醒,很有可能是因為洛水年紀小,身子骨還沒長開,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麽強的藥力。

    什麽時候把藥力吸收完了,什麽時候才能蘇醒。

    身子骨沒長開……

    也不知道枯榮文星能不能發揮作用。

    趙昊興衝衝地就準備去試驗了,昨天晚上枯榮星點亮以後,他就一直在做實驗。

    第一反應,肯定是治療自己的丹田,隻不過丹田當年因為毒素已經近乎壞死了,現在還沉積著不少毒素。

    枯榮文星的確能夠不斷改善,但速度慢得嚇人。要想完全恢複也不是不可以,但估計得吸死一頭鯤才夠。

    而且丹田之中餘毒沉積,就算丹田恢複,想要修煉也得恢複很長一段時間,即使完全康複,修煉成高手也至少得十年八年,屬實遠水解不了近渴,幹脆先不急於搞這些東西。

    於是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別處,花園所有的老鼠洞都被他刨了一遍,裏麵的大老鼠和小老鼠都老死了,總算給他攢了一些生命力。

    實驗結果確實說明,枯榮文星具備促進發育的能力。

    正好給洛水試試,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念頭到了這,他就興衝衝地跑到了洛水養傷的地方,畢竟是枯榮星的第一次實戰,他還是抱了不少希望的。

    病床上,洛水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

    不像剛抬回來那會,胸腹全都是塌的。

    此刻,她正微微皺著眉頭,活像個吃撐以後不想動彈的狸花貓。

    一開始趙昊沒啥感覺,但自從老爺子說了那個理論,他就越看越像。

    身子骨沒長開,那就給你加加速。

    趙昊深吸了一口氣,就催動枯榮文星,緩緩將從老鼠身上收集的生命力灌入到洛水體內。

    貓吃老鼠,剛好。

    別說,好像還真有些用,洛水的身子骨還真出現了一些變化。

    隻是這變化的部位……

    趙昊嘴角洋溢起了放肆的笑容,感覺枯榮文星真是一個好東西嘿!

    這指定要加大力度啊!

    然而,就當趙昊要繼續的時候,一縷感知忽然掛在了他的身上。

    這縷感知很微弱,但與吳嬤嬤那種因為實力差的微弱不一樣,這感知微弱完完全全就是因為太隱蔽了。

    要知道,即使薑淮那種擅長隱匿氣息的宗師,感知掛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都能被自己輕易地察覺到。

    但這個人不但差點躲過自己的,進入鎮國府之後,甚至連老爺子都給瞞過去了。

    這人是誰?

    趙昊下意識通過明心文星尋找,竟然真找出了對應的星子。

    這星子,白光黯淡,黑氣時不時地竄出,來著不善!

    雖然有所變化,但趙昊一眼就認出了這顆星子的歸屬。

    辛巳!

    就是那個拍賣破虜內甲,並且提供砍山斧蹤跡的“辛巳”!

    霧草……這種大佬也要來殺我?

    趙昊手心不由冒出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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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收工,筆芯~

    

    

    。